刘岚返回长安的路上，看天色尚早，还不到巳时，就拐了个弯又去了晋阳。
找到杜袭，休息半个时辰，最重要的是恢复雕儿体力，毕竟飞了一夜，速度明显下降，力不从心了。
并且告诉杜袭吕布的路线让他准备一下沿途接应。
杜袭也不耽搁，转眼写了数张纸条，绑在信鸽，发往吕布沿途各城以及关口，安排饮食的安排换马的等等。
再次起飞，就不着急了，一路看着下面大好河山，心情好极了。
一路晃晃悠悠，碰到山顶能落下的就下来坐会，搞得金雕都有些郁闷了，呼扇翅膀浑身不耐烦。
刘岚也不理会它，一路逛荡，到了日落时分才到长安。
见到众人，解释一番，大家也都放心下来。
至于马腾军师成公英，今天又来了一次，郭嘉推说，汉王身体欠佳，再次打发回去。
成公英也不多问，只是留下了一封信，里面是关于此次决斗的建议。
分为两部分。
三将决斗，分为马战步战弓箭，这个还不错，也算是合理。
正好合了汉军这边人选，吕布许褚黄忠。
关键是第二部分，加了军阵比斗，双方各派一万士兵，兵种不限。
分两局。
马腾军布阵，汉军破阵。
汉军布阵，马腾军破阵。
这是刘岚不能接受的。
这样就将三局两胜变成了五局三胜，在刘岚心中胜利就有些不稳了。
郭嘉笑道：“军阵对决，古已有之。两军对战，比的不仅是将更是兵。马腾这要求也算合理。”
刘岚此时心中飘荡的就是那传说中的八门金锁阵，摇摇头道：“事情已定，何必再加变数。”
“我觉得还好，军阵上败他，正好立威，不然只怕马腾军内不服。”
这话一出，刘岚就是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郭嘉点点头笑道：“正如你所想。”
“难道我还要帮马腾？太可笑了！”刘岚嗤之以鼻。
“不是帮马腾，是帮凉州百姓。”郭嘉继续劝说。
停了好半晌，刘岚摇摇头无奈道：“军阵，你可有把握？”
“军阵之道在于……算了，不掉书袋子了，你也不听。我就告诉你，有阵必有破。所以破阵我有把握，守阵你就另找他人吧，没有地形只是挨打的阵，我不会！”
“好你个郭奉孝。也罢，大不了到时候，不守便是，五局三胜，只要赢三局咱们就稳了。”
“你还是考虑一下吧。当年我在徐州打刘备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方阵，外部全部都是长矛，内部中心都是弓手，像刺猬一般，正好对付咱们的骑兵。”
刘岚一愣：“你没说过这事啊。”
“军报上写了，不过战损比很低，估计你也没注意看。”
仔细想想，似乎确实是，当年打徐州，郭嘉领队，半个月横扫徐州，比当年扫荡青州黄巾还快，而且只是死伤不到一千人，也就没太在意。
“你是如何破阵的？”
“简单，他们没有骑兵，用火球砸，冲乱阵型，然后用弓箭射，就结束了。”
“那你还告诉我这个！”刘岚有些气急败坏，这不没用么！
“你可以改下啊，外侧加铁盾，内里着铁甲，搞成铁皮人。马腾弓手不咋地，又没什么火油，当年你都用光了，又怕他何来！”
“是个思路，不过……咱们这边就没什么阵法大师么？”
“屁用没有，战争在你搞出火药这种东西之后，就变了样子，如何利用火药和石油才是正理。站着让人打的都是傻子！”
刘岚有些尴尬的嘿嘿一笑道：“那就答应吧，拉马腾一把。”
由于双方都需要准备军阵决战就定在四月十五日，也就是斗将之后第二天。
第二天凌晨，长安下起了小雨，刘岚就咯噔一声，娘的，吕布可别路上耽搁了。
果然，吕布到了申时才赶到长安。
刘岚赶紧找医师给他看身体情况。
不过已经晚了，一路昼夜不停赶过来，出一身汗又是淋雨又是吹风的，饶是吕布身体强悍，此时也虚弱不堪了，喝了药就睡下了。
刘岚忍不住心里大骂，看见下雨还不躲避一下，老子又不是秦始皇，误了时辰会砍头。
既然已经这样了，便联系马腾借口雨大推迟时间。
而此时的张辽正是郁闷的时候，好不容易从小道差一半路程到陈仓，忽然听到消息，一脸无奈。
汉中和雒阳之间消息传递是通过信鸽，而程昱收到来信，就命人追赶张辽，如此才把消息传递过来。
从汉中北进，必须经过长达数百里的高山险谷。自古以来，有两个方向四条通道。一个方向是出秦岭入关中，有二条通道：一是出秦岭子午道，进入关中；二是经秦岭褒斜道，出入斜谷，进入关中西部；这二条通道谷长路险，均有栈道，大军行动比较困难，最令人痛苦的是，刘备入成都第一件事就是毁了栈道，汉军至今没有修复好。另一个方向是往西经阳平关进入陇山，也有二条通道：一是出阳平关，经故道、散关，进入陇东；一是出阳平关，经武都、建成到陇右的祁山出天水。这二条通道道路虽然远，但略为平坦。
当年张辽入汉中几乎可以说是单身从水路而来，只是带了几百名亲卫，硬是在蜀中钉了一颗钉子，手下军士多是张鲁留下的。
更是由于长安在西凉军团手中，虽然处于和平时间，但是由于子午道和褒斜道被焚毁，张辽后期物资都是从南阳用水路艰难运送过来，不过由于当时刘表占据襄阳，故而物资并不充分。
再后来荆州战事爆发，刘备占上庸，刘表去雒阳，南阳也直接参战，更由于刘备在堵水水军不停骚扰，造成张辽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补给了。
张辽的目标走故道占陈仓彻底断了马腾后路，刘邦出蜀就是这条线，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北上占萧关。
多少年没好好打仗了，刘备缩在关隘一动不动，自己也不敢打，如今奈何！
进退不得！
这里再解释一下，关中的意思就是居于四关之中，四关指的是东函谷关、西散关、南武关、北萧关。
为了避免疑惑，这里再说一下潼关，此时潼关尚未建立起来，函谷关之西沿着一条狭小的通道，长一百四十里的位置就是未来潼关的位置。也就是说在函谷之东，叫做函谷关，西面，便是潼关。从防御上来讲，两者功能相同，都能切断东面来敌进犯长安之通道。不同的是潼关离长安较近，补给方便，容易防守，而函谷关，从长安方向的补给需要穿越函谷。战国时候，秦国为了进攻需要直接跨越函谷设立函谷关，当然了这也是由于秦国处于战略进攻地位才这么干的。如果从防守长安来讲还是潼关位置合适，路程近补给方便。
要打陈仓就必须出散关。
目前散关还在汉军手中，确切的说在张辽手中。
当初接手汉中之时，为了防备西凉军团入蜀，张辽将散关兵力加强到三千，并进行了修缮。
马腾入关中，占了陈仓，发现散关防守严密也就放弃了攻打散关封住汉中的想法，得不偿失啊！本来就没打算长期占关中，封住陈仓保住退路就可以了。
但是问题是，一旦屯兵散关而不偷袭的话，就面临一个尴尬的局面，敌军不是傻子，这次奇袭会彻底宣告失败，接下来，长安一旦闹掰了，自己这支奇兵就毫无用处，马腾不会让他占领陈仓。
张辽犹豫半天，一咬牙，他娘的，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是最安全的，打，打了陈仓。
这也怪刘岚，临走时候急于找吕布，忘记给张辽明确指令了。
刘岚不提这事，其他人自然也不提。
所有人都想打，打了完事。
荀攸兢兢业业准确传递军情也就罢了。
郭嘉更损，明知道这事，而自己可以下指令，却是闭嘴不提。
打下了自然是好，打不下来也行，这个就是郭嘉的态度了！
马玩姓马但是和马腾没什么关系，是一很典型的羌化汉人。
其实羌人汉人征战是很没道理的一件事情，早在殷代的甲骨文中就有关于羌人的记载，他们主要活动在西北部和中原地区。可以说两族之间融合大于征战，当然了融合和被融合之间的血不能弭平的。
汉人这个称呼是从大汉建立而来的，如果按照国名来命名的话，汉人以前可以成为夏人商人周人秦人更可以有楚人赵人郑人等等。
这样看来汉羌大战就是游牧文明和农耕文明的碰撞。
但是任何一种文明都是由环境确定的，早在春秋时期，晋国就层招揽一部分戎人进行开垦野地，而那部分游牧的戎人也变成了现在的汉人。
秦昭王灭义渠，设置陇西、北地等五郡，汉武帝开辟河西四郡，隔断了羌与匈奴的联系，汉昭帝时，又置金城郡，这才构成了现在的凉州。
可以说农耕文明逐步蚕食了游牧文明生存空间。
所以，所谓羌化汉人和汉化羌人之间的争夺就是两种文明之间的争夺。为了生存，当土地无法满足生存需要的时候，就只能抛弃所有的道义礼仪用刀来抢。
这也和汉朝官吏在凉州横行逆施欺压百姓有直接的关系。
黄巾之乱则是农耕文明内部之间的倾轧，不过黄巾走到哪里吃到哪里的表现和游牧已经差不多了。
没有耕地的游牧民族是极好的战争兵器。
在汉余国刘岚就碰到了麻烦，没有城池没有耕地就不叫家园。
而现在正是游牧文明在凉州盛行的时刻。
所以韩遂边让马腾马玩和众多汉人一样拿起了刀，跨上了马，只为生存，为免受欺压，为了自由。
这些东西在凉州之战的时候刘岚不能理解。
不过，地位高了眼界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他可以理解，但是仍然不能容忍，正如所有古代帝王一样，不能容忍反叛，所以马腾所希望的自立只能通过血与火来实现。
但是马腾仍然有自己的想法，他本身还是农耕文明的一员，只是目前代表凉州游牧文明。
不是所有人跟他看法一样的，马玩就不一样，既然放弃了土地拿起了刀我能过的更好，为什么我还要回去呢！
这种思想才是马腾军中的主体思想，包括马超。
不过马玩现在没工夫计算这些事情，他现在面临一个难题，很大的难题。
由于马超下令是暗地里更换庞德，所以他就带了几名亲卫过来。
整个就是换将不换兵。
庞德走的急，短短一炷香功夫就离去了，口上说没事，汉军没有动静。
可是忽然换了防区换了手下，当然两眼一抹黑。
不是说庞德军欺负这个新来的主将，而是庞德部下确实觉得没什么好交代的。
正常，确实正常，小小的陈仓，三千骑兵五千步兵，有什么好担心的。
马玩没读过几天书，他更加习惯于和自己的部下交流。
这就形成了障碍。
庞德部下觉得主将打算新官上任三把火，对此嗤之以鼻。
马玩觉得庞德部下欺负他这个新官，又不愿意杀人引庞德不爽更加担心引来兵变，自然也冷着个脸。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种紧急调配耗时不会很长，也就十来天的事情，冷就冷着吧。
若不是庞德副将实在上不来台面，马腾也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这就是陈仓的现状，一个自持身份的主将，一群满不在乎的士兵。
这不仅仅是陈仓马腾军的问题，整个大汉军队都有同样的问题，不是私军更像私军，而刘岚正在努力纠正的也正是整个问题。
所以有些时候，天命这东西还真不是盖的！
就在吕布进城的时刻，张辽已经准备好晚上偷袭了，而此时马玩和部下还在冷战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