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辞优美,真情逼人。
高力士受了梅妃贿赂,把这篇赋悄悄送给玄宗。玄宗看了,十分感动,拿了一盒珍珠,让力士送给梅妃。看来给别的妃子送俗物送惯了,玄宗也没考虑:孤傲的梅妃,岂看得上俗气的珍宝?
珠宝原封未动,退了回来。玄宗打眼一看,上面有张纸条,是梅妃作的一首七绝:
柳叶双眉久不描,
残妆和泪污红绡。
长门自是无梳洗,
何必珍珠慰寂寥。
玄宗正在感喟,忽然间,有人把七绝一把夺去,扔在地上。不是别人,正是杨贵妃。贵妃一低头,看见《楼东赋》,更是恼怒,免不了旧事重提,发作一番。
玄宗对贵妃的无礼,已有几分恼火,只是把她娇纵惯了,一时也无可奈何,只好装聋作哑,随她去吧。
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口子的战争,向纵深发展。
一天,闲来无事,玄宗找了几个情投意合的大臣,喝酒快活。
酒席上,有几个“业内人士”——娱乐圈分子。其中,有一个是玄宗的侄子,擅长吹笛,就用紫玉笛,吹奏了一曲。
曲终人散,大臣都走了,杨贵妃恰巧过来,看见紫玉笛,不由嘴痒,拿起吹了起来。
唐玄宗听到笛音,过来一看,是贵妃在吹,不由怒道:“侄子刚刚吹过,唾沫未干,你怎么拿来就吹?”
——唾沫星子接触,和接吻有什么分别?
杨贵妃不紧不慢,吹完一曲,方才放下,道:“笛子能和绣花鞋相比吗?绣鞋落在了床下,您都不管不问,一根笛子,何至于此呢?贵为皇帝,也不能厚此薄彼啊!”
唐玄宗吃了些酒,酒壮胆气,见贵妃顶撞自己,勃然大怒:“把你娇纵惯了,敢顶撞我,以为我不敢撵你走吗?”
贵妃也恼了:“有种你就撵!”
玄宗袖子一甩,再次把贵妃退了货。
第二次被皇上“退货”,杨家人又傻眼了。不过,现在的情形,和几年前不同,和杨贵妃毫无血缘关系的杨国忠,几经钻营,发达了。杨贵妃被“退货”,最着急的是他,他是杨家的主心骨。
这次,看来皇帝真火了,不像上一次,当天皇上就派人赐东西过来。杨国忠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恰在这时,一位大臣要面见皇上,汇报军务。杨国忠找到这位大臣,请他帮忙跟皇上说说,争取让皇上回心转意。
大臣汇报完了工作,跟皇上说:“家丑不可外扬,贵妃失德,您把她放在宫里,冷落起来,不是一样吗?何必放到外边,让百姓笑话?”
玄宗一听,嗯,有道理。正好要用膳了,让人选了几个菜,给贵妃送过去。
不过,对贵妃,他心里还是有点疙瘩,又想起了梅妃的万般好,于是跟太监说:“今天晚上,让梅妃来吧。”
太监道:“这……皇上有所不知,梅妃这两天病了,恐怕不方便。”
玄宗一听,更加郁闷,真是喝口凉水也塞牙。
贵妃这一次,是真害怕了。打从自己出来,宫里就没了动静,这是最可怕的。
好在,皇上赐些食物过来,让她又感动又惭愧,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她剪下一缕头发,交给来人,请求转交皇上:“就跟皇上说,贵妃错了,是我不对。”
玄宗正郁闷着,有人把贵妃一缕青丝送了过来,让他大为感喟,对贵妃的不满,烟消云散。这孩子年轻,按年龄自己都是父辈了,算了,别计较了。
经历了这次波折,两人又和好如初。
此后的梅妃,再也无力回天。
唐玄宗先后重用李林甫、杨国忠,放纵安禄山,终于酿成安史之乱,局面不可收拾。为保命,唐玄宗携宫眷星夜出逃,直奔四川。匆忙之中,早忘了梅妃江采苹。
安史之乱平定后,唐玄宗丢了皇位(当然还是名义上的太上皇),丢了杨贵妃(死于马嵬兵变)。回到长安,想起梅妃,倍感伤怀,派人寻访,哪还有梅妃踪迹?梅妃死在乱军之中,尸骨无存。
有一天,老迈的唐玄宗做了个梦,梦到梅妃说,自己就在宫内,某处梅花丛中。玄宗派人发掘,果然找到梅妃的尸骨,重新安葬。当然,这可能只是一个美好的传说而已。
和“武王之争”一样,“梅杨之争”,也没有胜利者。它留下的,只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表面上,这场后宫斗争,杨贵妃取得了压倒性胜利。然而,荒唐的皇宫总有荒唐的故事上演。表面洒脱快活的胖妞杨贵妃认了个比自己更胖的儿子,正是这个儿子,把她置于死地,殒命马嵬坡。
4.荒唐后宫荒唐事:
假母子成了真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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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政治当小品“玩”
安禄山除了会玩女人,也很会玩政治,否则,就无法解释天下人都信安禄山造反,唯独唐玄宗和杨贵妃不信。
要想玩上档次,必须另辟蹊径。安禄山也行贿,但行的不是金钱,是笑声。他像个小品演员,丑态百出,却为等级森严的皇宫带来了欢乐。所以,玄宗喜欢他,甚至宠爱他。
《红楼梦》中高贵的贾母,为什么偏偏喜欢土得掉渣的刘姥姥?道理是一样的。只不过刘姥姥玩,是迫于生计;安禄山玩,则为了权力。
主要人物关系谱
荒唐的后宫,总有些荒唐事情。比如老爹的才人成了自己的老婆,老爹霸占儿媳妇,等等。当荒唐成为习惯,越来越多的荒唐事,难免一再上演。
大唐由盛转衰,最突出的标志,是755年到762年的安史之乱。
促成安史之乱的因素有很多,比如藩镇割据,比如奸臣当道,比如朝廷昏庸等等。但毫无疑问,大唐后宫的许多荒唐事,也是导致安史之乱的重要因素。
一个重要人物——安禄山,粉墨登场了。
谈到安禄山,先要消除一个误会。很多人以为,既然安禄山发动叛乱,小安子和唐玄宗之间,必定相当冷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事实恰恰相反,安禄山和唐玄宗、杨贵妃,关系好破头。后来有人汇报,说安禄山造反,玄宗不信,又汇报了一次,玄宗才将信将疑。
关系好破头,为什么反?后文自有答案。
先来说两家人的关系之好。
一个最典型又相当八卦的证据是:安禄山见了杨贵妃,一口一个妈,可亲热了。奇了怪了,杨贵妃生于719年,安禄山生于703年,比她大16岁,怎么倒过来叫杨贵妃妈妈?
这对母子,自然是“假母子”。话虽如此,人家还正儿八经举行过“洗儿”仪式,比较正规。
“假母子”倒也罢了,毕竟杨贵妃是“第一夫人”,为了仕途,安禄山卑躬屈膝,可以理解。问题是,这对假母子,居然做了若干回“真夫妻”,而且就在皇宫,就在玄宗眼皮子底下。
胆子不小。
安禄山是胡人,属少数民族。一个少数民族,如何进了皇宫,居然还有机会偷腥,并且屡次得手?
荒唐的事情,必有它发生的理由。
安禄山不像杨国忠,还是有点战斗力的。杨国忠背靠贵妃这棵大树,升官发财,但除了擅长赌博、精于理财之外,本事不多。
李林甫当权之初,为拉拢人心、巩固实力、对付忠臣,内和杨国忠勾结,外和安禄山联络,三股势力互为利用,势力渐渐膨胀。张九龄等刚正大臣,遭到排挤。
安禄山任平庐节度使期间,灭了两个契丹部落,有些战功。玄宗听到捷报,很高兴:安胖子可以啊,亲自接见、鼓励一下吧!
安禄山体型肥硕,重300多斤;杨贵妃固然也比较胖,比她就差远了,大概相当于他的三分之一。
安胖子挺着肚子来了。
安禄山这人,表面憨厚、愚蠢,实则很有心计。别人是大智若愚,他是大奸若忠、大奸若愚,经常摆出一幅傻乎乎的模样,宛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博皇上取笑、开心,趁机得点好处。
毕竟年事已高,唐玄宗在重要场合,都让太子李亨跟着,接见安禄山,太子也在身边。安禄山装痴卖傻,拜了皇上,故意不拜太子。
侍立一侧的太监喝道:“安禄山,见了殿下,为何不拜?”
安禄山故作惊讶:“殿下?殿下是什么东西?”
唐玄宗暗笑,安胖子真是人猿泰山,遂道:“殿下,就是皇太子。”
安禄山道:“我是大老粗,不懂朝廷礼仪。请问一下:皇太子是什么官啊?几品?”
玄宗道:“等我死了,皇帝就是他的,所以叫太子。”
安胖子连忙跪下,道:“微臣愚昧,只知有陛下,不知有太子,罪该万死。”说罢,向太子行礼。
虽说对太子失礼,但这些话,玄宗听了,却很受用。玄宗和太宗一样,也求过长生丹药。想长生的人,对皇帝之位,往往难以割舍,否则,玄宗也不会在帝位上一坐就是45年。
这场“情景剧”,拉近了唐玄宗和安禄山的距离,皇帝觉得他憨厚、朴实,没心眼,对他也就不再顾忌。
一次宴会上,安胖子再次表现了高超的表演天赋,当众表演民族舞蹈。三四百斤的分量,旋转起来,走马灯一般,十分灵活,舞动停下之后,毫不气喘,玄宗大为开心。
此时,安禄山在唐玄宗眼中,无异于宠物、活宝,成了沉闷生活中难得的调味品。
跳罢舞,玄宗见他如此大肚腩,居然十分灵活,大为惊异,指着他的肚子道:“这么大的肚子,都装了什么?”
此时的安禄山,不再痴傻、憨厚,而是花言巧语,道:“只有赤心一片。”
玄宗听罢,哈哈大笑,开心不已。
酒席上,杨贵妃以及她的两个堂兄、三个姐姐都在,玄宗便指着贵妃的两个堂兄,道:“你们两个,和安胖子,结为异姓兄弟,如何?”三人当然答应,称兄道弟。
贵妃的二堂姐,封虢国夫人,最爱讨皇上欢心,见情景热烈,嗲嗲地凑热闹道:“男的称兄弟,女的自然称姐妹了。”于是,几个女子和安禄山,“当堂结拜”,成了兄妹。
酒席散后,群臣都回去了,唐玄宗单把安禄山留下,作为喜剧演员,供自己开心。这也是皇帝的无奈处,皇宫什么都不缺,就缺新鲜空气和笑声。安禄山带来了民间的新鲜空气,带来了久违的欢乐,让他打心眼里喜欢。
时间一长,君臣之间就不那么讲究了,玄宗直接称呼安禄山为“禄儿”。
安禄山一听,称呼变了,内心一喜,往前凑了几步,倒头跪在杨贵妃的石榴裙下:“儿子祝母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玄宗道:“禄儿!你不懂礼教,哪有先拜老妈的道理!”
安胖子忙回过头来,再拜玄宗,道:“俺是个胡人,老家那边都是先母后父,习惯了,忘了天朝礼仪啦!”
玄宗不以为怪,反觉得胖子朴实,不像一些汉臣,满嘴诗书礼仪,活着都费劲。
玄宗老眼昏花,没注意到,胖子安禄山和肥妞贵妃,已是眉来眼去。贵妃久居皇宫,身边就玄宗一个老男人,体弱力衰,见了强壮的,怎不动心?
安禄山又把自己认作老妈,正有机会厮混了。
没成想,唐玄宗考虑到安禄山是边防大员,不能久离边关,又让他回去了。回去后,安禄山对贵妃念念不忘,整天琢磨着怎么回皇宫,于是想了个歹毒计策,把几个部落首领请来喝酒,暗中下药,统统砍了脑袋,上报朝廷,说是边关大捷。
玄宗一听:哦,又大捷了?好啊,再来京城领赏吧。
这一次,安胖子待的时间更长了。
一天,安胖子生日,玄宗贵妃,都有赏赐。
调笑的花样都搞尽了,贵妃想整点新鲜的,寻开心。安胖子在皇宫,就是个寻开心的对象。
过生日,是个机会,得好好利用。光吃饭、听音乐、看舞蹈,没劲,杨贵妃决定换换花样。
唐代宫廷,有“三日洗儿”习俗。这个习俗源于民间,婴儿出生的第三天,要举行仪式,主要内容是给孩子洗浴,所以又叫“洗三”、“洗儿会”。
这种活动,不仅热闹,关键问题是——主人要对下人有所赏赐,叫“洗儿钱”。有实惠,又有热闹看,所以宫女、下人们,都特别喜欢。
虽说安胖子老大不小的了,可他是胡人,当年肯定没办过“洗儿会”,今天又是他生日,给他“洗洗”,折腾一下,乐呵一番,有何不可?
主意已定,贵妃命人如此这般,安排妥当。不多会儿,闹剧在宫中上演。
生日之后的第三天,安胖子再次被召入宫中,几个宫女围了过来,用几床被褥把胖子一包,宛如襁褓,嘴里还吆喝着:“洗儿啰,洗儿啰!”
安胖子弄清楚原委,不禁大笑,任其摆布。几个太监,用一抬大轿,把胖子塞入轿中,在宫内巡逻。
一干人等,狂笑不已,全没了往日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