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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他翻书的声音很小很小,一怕外面有人听到,二怕吵醒睡在身旁的老伴儿,同时用身子挡住映在地铺上的灯光。然而,尽管他小心翼翼,还是惊醒了地铺上的老伴儿。他歉疚地说:“看把你吵醒了……”老伴儿嘟哝着:“不睡觉,早早爬起来干啥?快睡吧……”翻个身又闭上眼睛。

她的名字叫惠芬,原是上海一家服装厂的设计师,陈教授被遣送到这里,她为了照顾丈夫,辞职跟着来了。她原本心目中的农场,跟叶梅想象的差不多,没想到是这样的地方。这几个月的艰辛日子,已把她折磨得不成样了,陈教授劝她逃跑,寻条活路,她几次跟着别人跑出马蹄湾,又在半路上转回来,一是不忍心离开丈夫,二是路途太远,又都是荒滩野岭,弄不好就会像小李姑娘那样被野兽侵吞,只好就这么忍受着。此时,她见丈夫半天没动,又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抬头问:“喂,怎么还坐着?睡呀。”

陈教授顿了顿,长叹一声:“睡不着啊!”

老伴儿听此话,忙摸出近视眼镜戴上,爬起来问:“怎么啦?出啥事啦?”

陈教授说:“没什么。”老伴儿舒一口气,说:“我以为又出什么事了,这个多事的年月,叫人经常草木皆兵,提心吊胆的。唉!没什么事就睡吧,坐那儿干什么?休息不好,白天怎么干活儿,天还没有亮,上工地还早哩,快躺下,快躺下,啊!身体要紧呀。”

他说:“你睡吧,我想看会儿书……这段时间都没有翻过书本了,都快把专业丢了……”

“啥?”他的话音还没有落,老伴儿惠芬突然嚷起来:“专业专业,什么专业?到现在你还想专业呀?你呀,你还想它干什么?——为了专业,为了什么技术,害得你成了右派,赶出医学院不说,还下放到工厂劳动,现在又被贬罚到这个鬼地方,全家人跟着受苦受罪,你还嫌挨整挨得不够?还嫌倒霉倒得不大?现在都成这样了,你还想专业,还要专业,你是不是非把全家人都送进火坑才肯罢休……”她嚷着,一抬头发现自己的话好像炸雷,把丈夫炸愣在那儿,赶紧闭上了嘴巴。

丈夫本来就是个寡言少语的人,除了医学专业,除了技术研究,从来不多说半句话,特别是打成右派后,更加沉默寡语,三四天听不到他说一句话,好像哑巴,有时整天整天独自待在书房里暗暗流泪,有段时间准备烧毁那些给他招来太多灾祸的专业书籍和多年来积累的业务笔记,从此不再沾书本,不再想专业了。作为他的老伴儿,她深知丈夫的痛苦和悲伤。他是想不通啊,他承认他对外行做医学院领导有意见,有看法,发表了错误意见,但他学知识、学专业、钻研医疗技术、强盛中国医疗事业错在哪里?何罪之有?更使他痛苦的是,剥夺了他做医务工作者的权力。一个世代为医,把事业当做生命的人,剥夺了他的工作权力,那是多么痛苦,多沉重的打击啊?

她为了抚平丈夫的伤痛,那些日子里除了好言劝说,千般安慰外,从不提及那些伤心的往事,从不触动他的伤痛,可今天她……难道昏了头?怎么一睁眼就揭老头子的伤疤?戳老头子的伤口?她见丈夫脸色痛苦扭曲,眼睛里汪着清泪,知道她把丈夫的疮疤撞痛了,后悔得要死,赶紧穿上衣服坐过去,抓住老头子的手说:“世良,刚才,刚才我是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不要往心里去,不要往心里去……世良,你原谅我,原谅我……”她语无伦次,用拳头敲打着脑门哭起来。陈教授轻轻拍着老伴儿的手背,说:“这,没什么,我知道你为我好,为全家人好!我能理解……”他理解老伴儿,理解老伴儿对他的埋怨。这些年因为他,老伴儿和孩子们确实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罪,而且时时担惊受怕,现在又落到这种地步,如果他现在还看那些书,还想捣鼓他的专业,一旦让农场发现,还不招致更大的灾祸?他不能再想什么专业了,再不能看什么书了,再不能给老伴儿和孩子们招惹灾祸了啊!他这样想着,老泪就涌出眼眶,狠了狠心,合上手里的书,扔在地铺上:“以后,我不会再看这些破书了,不会再想什么专业了……”

老伴儿见他痛苦的样子,简直无地自容,从地上捡起书,送到他手里,说:“不不,世良,刚才是我糊涂,说昏话!你看吧看吧!我知道你离不开专业,离不开你的书,一旦离开就……以后我不拦你,不埋怨你……”

陈教授说:“不要说,我的性格你知道,说不就不了。这些年你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孩子们也……现在全家又被罚到这样的地方,我对不起你和孩子们……”

“世良——不要说了!”老伴儿哭着扑到丈夫胸前,“我愿意,我愿意跟你到这里,愿意吃这种苦!你是个好人,你是个善良的好人!这一辈子我认定了你跟定了你,你走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哪怕上刀山下火海!”

“我的好老伴——”他伸出臂膀把老伴儿紧紧搂在怀里,老泪顺着多皱的脸颊无声流下来,掉在老伴儿的手背上……

孟尚海迎着风雪跑到陈教授家的地窝子,从巷道的积雪上连爬带跪进去。

陈教授见孟尚海突然闯进来,忙手忙脚乱把身旁的书藏在地铺下。当孟尚海说明来意,陈教授才松了一口气,但他拒绝孟尚海说:“你们不知道,我早已没了开处方的权力,你去公社卫生所吧。”

孟尚海焦急地说:“病人从沟崖上摔下去,现在昏迷不醒很危险,等找来卫生所的医生,黄花菜都凉了!——求求你了!”陈教授听了也显得很着急,但就是不动。他的老伴儿拿件棉衣轻轻披在他身上,边往炉膛里添羊板粪,边对孟尚海说:“小孟,不要说了,老陈真没有开处方的权力了,快去公社卫生所吧。”

孟尚海看到陈教授眼睛潮湿,呆坐在火炉旁,沉默不语,一动不动,急得直跺脚,说:“卫生所的医生可能都下牧区了——时间就是生命,救人要紧啊!”

陈教授的老伴儿又说:“移民里还有其他医生,你去请他们吧,老陈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他是,他是……”右派两字没说出口,她的声音先嘶哑了。

孟尚海明白她的意思,便说:“我就是专门来请陈教授的,就是专门来请他这个……”他也没说出“右派”两个字,那字眼太刺人,他不愿在这关键时刻提说那两个字眼,刺激这个老头儿。说实话,孟尚海就是专门请他这个右派医生来的。原因很简单,他在大学时,发现他的几个老师都是著作等身、知识渊博的著名教授,有的甚至在国际上都有很高的名望,但他们偏偏都是右派和反动学术权威。由此,他形成这样的思维定式——凡是被打成右派或者反动学术权威的,都是些知识渊博,技术精湛,不同凡响的人物!叶梅妈的伤势不轻,没有高超医术的大夫不行,所以他就看准了这个被打成右派的陈教授——他的技术肯定很高明。他是相信自己的思维定式和判断能力的。但现在情况紧急,救人要紧,他来不及向他解释说明这些,就又恳求道:“求求你,快跟我去吧,快啊!救人要紧哪!”

陈教授说:“可,我现在手里一无药品,二无手术器械,你让我拿什么救人?”

他不理睬孟尚海了。孟尚海干着急没办法。他已看出陈教授不是因为没药品,没器械拒绝他,而是因为害怕。他害怕场部知道他行医,会招致批斗,给他扣帽子,倒大霉!

是的,陈教授就是害怕招惹祸端,罪上加罪。试想,谁不害怕斗争?谁不害怕脖子上挂大牌?谁不害怕家人受牵连呢?刚才他已给老伴儿立下誓言:以后不再看书,不再干专业,再不沾染医疗了。因此,现在就是手里有药品和医疗器械,他也不去。再说了,他也多少知道叶梅妈的情况,她是资本家的阔太太,而他自己是右派,他去给她看病治疗——敌人同情敌人,这不是明摆着没事找事吗?他不能去,也不敢去。

这时候叶梅突然闯了进来。她妈妈一直昏迷不醒,又见孟尚海请医生迟迟不来,她焦急万分,就亲自跑来了。她同样猜想陈教授可能因为害怕,不敢去她们家,于是一进门二话不说,扑通跪倒在陈教授面前哀求道:“陈教授,我求求你,求求你啦!你是医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陈教授见叶梅跪在地上,一下着慌了,忙说:“你,你这姑娘怎么这样,怎么这样?这要是让他们看见了,又要挨批斗,倒大霉,快起来,快起来!”他要拉叶梅起来,叶梅硬是不起来,哭着说:“陈教授不去给妈妈治伤,我就不起来!”她泪水涟涟。陈教授没办法了,在地上转来转去,左右为难。这时候孟尚海也学着叶梅的样子,跪倒在陈教授面前。陈教授更加慌乱了,让工人阶级给右派下跪,这可是天大的政治问题啊,他可担待不起!他赶紧拉孟尚海起来。他妻子惠芬也着慌了,嚷着:“怎么这样?你怎么这样呢?这不是把我们往火炕里推吗?快起来快起来……”抓着孟尚海的胳膊就往起拉。

孟尚海也学着叶梅,跪着不起来:“陈教授不去,我就不起来!”还讽刺说:“什么教授?什么医生?你是个胆小鬼,为了保全自己,连一点人情味、同情感都没有,还不如我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这句话对陈教授刺激很大。是呀,你是个教授,是个医生,医生以治病救人为天职,可现在面对命在旦夕的病人,你怎么就无动于衷?再看看直竖竖跪在他面前的两个年青人,他的心陡然软了,对叶梅和孟尚海说:“起来吧,我跟你们去就是了……”他妻子惠芬见丈夫答应了,犹豫了一下,帮他从地铺下翻出个小药盒,送到他手里,泪眼汪汪地叮嘱说:“小心哪!包扎好伤口就快回来,我在家里等着你!”又握了握陈教授的手,陈教授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背,把小药盒揣到怀里转身出门了。整个过程有点易水壮士的感觉。

陈教授没有听诊器,也没有其他医疗器具,他翻开叶梅妈的眼皮观察一下,耳朵贴在胸脯上听听,摸摸脉搏,拨开头发看看,又查看胳膊腿脚……还算幸运,因为那沟崖不太高,叶梅妈坠下沟崖,只摔伤了额头,左臂多处骨折,内脏没有大的损伤,但可怕的是摔昏后几乎冻僵了,再要延误几分钟,也就没有抢救过来的可能了。他赶快打开他的小药盒……

他的药盒仅仅有几包治疗伤风感冒之类的家常用药品,幸好还有两支消炎镇痛针剂,便给叶梅妈妈注射了,然后擦洗掉满脸的血污,用刮脸刀剃掉额上的头发,包扎伤口……

叶梅妈的胳膊是骨折,需要打石膏包扎固定,可这地方哪来石膏啊?没办法,只好用木棍或者木板代替。陈教授和孟尚海里里外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根木棍和半块木板。孟尚海想起他家有个盛杂物的木箱,便跑回去拆了拿来。

叶梅妈的胳膊包扎固定好了,但仍昏迷不醒。叶梅很焦急很担心,问陈教授:“我妈妈她,她没有什么危险吧?”

陈教授说:“伤已经包扎处理了,至于有没有危险,很难说啊……”又字斟句酌说,“因为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一样,所以他们的抗伤能力和恢复能力也不一样……”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叶梅抱住陈教授的胳膊,哀求说:“陈教授,陈教授求你想想办法,想想办法,一定让妈妈早点醒来,早点恢复!我不能没有妈妈,不能没有妈妈啊!”她紧紧抱着陈教授的胳膊,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陈教授说:“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会尽力救助你妈妈的,可,我手里既没有药品,又没有粮食,我,我拿什么……”他摇摇头,为难地说:“我现在只有这么大能耐了。就这小药盒,还是我偷偷藏起来给自己急用的,都是常用药,你也看见了,今天差不多全用了。我身体也不好,满身是毛病,说不定哪天也倒下……”他眼圈红了,大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来。

见此情景,叶梅慢慢放开抱着他胳膊的手,怔在那儿了。

这时候天渐渐亮了。叶梅这才发现老人竟是那么清瘦,那么虚弱,额上的沟痕竟是那么深,那么长,好像纵横交错的沟壑。也许刚才进行手术,他精神高度集中,现在他身躯疲倦,脸色极度苍白,好像狂风下的残烛。他默默收起那个小药盒要走,叶梅跪倒在地上连连道谢:“陈教授,感谢您老救命之恩,我和妈妈永远记着您的大恩大德!”

老人对叶梅喃喃地说:“不用谢了,起来吧,起来吧……”转身默默向外走去。在他转身的瞬间,叶梅发现老人深深的眼窝里涌出清清的泪水。她心里揪了一下,追出地窝门,站在门口望着老人,直到那瘦弱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风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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