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心计较时间快慢的时候,它就会变得悄无声息,一切恍如一场梦一般,半个月,就这样过去,而许青妤很悠闲,过得很自在,安恬居俨然如一处深宫之中被人遗忘的地方,没有争吵,没有是非,快活轻松。没有人会去招惹如今的许青妤,因为,她得罪了皇上,就意味着她是一个烫手山芋的存在,没有人会闲着没事给自己找麻烦,所以,许青妤感觉的到前所未有的安逸。
其实,许青妤不会知道,她之所以能过得如此舒服自在,还是少不了南宫胤天的庇护,唯有身为皇上心腹的小全子明白,在下达安恬居禁令的时候,他还要特意去内务局一趟,交代了安恬居一切用度照常,不得怠慢,更不允许任何人找任何借口前往打扰,这才有了半个月的安宁。许青妤禁了足,可安恬居的宫人却没有,小仁子进出还是一样自由。
炎夏的季节,总让人生起惰性,一出屋门,带着热气的夏风便拂面而来,燥热从心底涌上脑门,许青妤纵使是体寒,却也受不了这炎热,屋里搁着些冰块,坐在躺椅上,绣着给柯芷筠肚子里孩子的贺礼,听着小仁子在旁边说着近日宫里的趣事,日子倒是惬意。宁倩的死也许已经淡化,却还是像个烙印一样留在许青妤心里,连风轻云淡的笑,都是那么牵强。
夏儿站在一边看许青妤刺绣,手里缠着丝线,“小主,您说边上绣金线可好,看起来贵气!”许青妤手上的肚兜,上面精神抖擞的小麒麟已经绣得差不多了,夏儿觉得用黄线绣边还不如用金丝。
“金丝也许是绣起来好看,可却很粗糙,不适合婴儿。”许青妤低垂着头也没抬起,独自解释了一番,还有个理由是,金丝毕竟名贵,每个宫分配到的金丝都不多,若是用来绣这肚兜,还指不定多少人说闲话。
“这些还是小主懂得,你就别瞎指手画脚了。”小仁子在一边回着话,结果被夏儿这样一打断心里没好气挖苦道。
夏儿眼珠子一瞪,着实凶狠蛮横,却在小仁子眼中不当回事,许青妤更是没理会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夏儿轻哼了一声才撇过视线,小仁子翻了翻白眼,继续说方才的事,“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华穆宫反而出奇安静了不少,反倒是赵妃娘娘去见过皇后娘娘几回,据侍候的宫人透露,每次都是赵妃娘娘顶撞了皇后娘娘,最后几乎都是不欢而散。”
原来,禁足令解除后,大家能安分的就安分,安分不了的找自己所攀附的对象去求庇佑,赵妃出乎意料没有和她的那些下面的人商讨什么,反而一天到晚跑到凤仪宫去找皇后不痛快,正巧这小半月皇后又为了太子的病情加重而心情沉重,这么两个人一碰面,总免不了闹得僵局,顿时这华穆宫和凤仪宫俨然成了近日大家议论纷纷的焦点。
“这赵妃娘娘也真是奇怪了,明知道皇后娘娘最近心情不好,却还是要去激怒她,皇后娘娘是个脾性挺和蔼贤惠的,能够让赵妃娘娘激怒,想必是确实过分了。”春儿站在许青妤身侧拿着团扇轻轻扇动,听了这么久也忍不住替皇后抱不平。
“可不是,平时不给皇后留面子也就罢了,如今这时候还很皇后掐上,这赵妃着实奇怪。”夏儿嘴里小声地嘟囔着,她对赵妃就没什么好感,过于嚣张跋扈。
口无遮拦,小仁子心里嘀咕一句,瞥了二人一眼不说话,许青妤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说任何话,似乎只是在听着他们,这半月来都是这样,往日即便她性子冷,却有时候还会说两句,如今还真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反倒是让小仁子等人手足无措,没了法子。
半响,就在屋里沉寂一片,小仁子准备想点趣事讲讲的时候,许青妤清冷的嗓音在屋里响起,“柯充媛的身子可好些了?”小仁子怔了怔,立马就回道,“恢复得挺好,想当初大家伙都还担心龙胎保不住,如今看来也只是杞人忧天。”没事就好,许青妤心里想着,这样她就放心了。
“如今大多数中了毒的娘娘小主都已痊愈,就是郭修容身子还没好,天天在自个儿屋里养着,倒是平白来的天灾人祸。”小仁子有些替这个郭修容感到可悲,郭修容在宫里份位不高,却也不曾得罪什么人,想必不会有人针对她,定是池鱼之殃了。
听到这里,夏儿忽然扑哧一声笑了,惹来屋里其他人的目光,连许青妤都好奇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夏儿连忙敛起笑容,许青妤看她想笑却又不敢笑的模样没好气道,“你一个人偷着乐呵什么?”
“没有啦,奴婢是想到前几天无意听到几个宫女的话,所以才失了礼数。”夏儿赔笑着解释道。
“什么样的话让你在小主面前都忍不住偷乐,也说出来让大家一同听听。”春儿好奇平日规矩礼仪在安恬居最好的夏儿都能这般,定是很好笑的事情了。
夏儿本不愿意说,可瞧小主的眼神似乎也想知道,便回道,“是几个碎嘴的宫女说的小趣话,也不能当真的,各位娘娘这次这么一中毒,一个个都巴不得趁着机会将皇上拦在宫里,前几日皇上本来想去看郭修容的,这龙辇都到了景淑宫门口了,延宁宫陈修华的宫女惊慌失措的过来禀报,哭着喊着说陈修仪不行了,结果皇上折道又跟着过去了,太医一来一诊断,噗……”讲到这里,夏儿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带着笑声继续道,“哈哈……你们猜猜……这陈修容是怎么了……哈哈哈……”
霎时间,屋子里尽是夏儿的笑声,几乎是笑岔了气一般,众人一头雾水都不知她这话到底哪里有趣,竟叫她这样没了形象,小仁子更是又是皱眉又是挑眼的,给夏儿整糊涂了,他心里纳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就顾着自己笑,可是当着许青妤的面他又不好太挖苦了,否则被骂的准是他。
“哎哟,夏儿,你就别先顾着笑了,赶紧先说说,这陈修华是怎么了?”春儿下意识想到这个陈修华准没事,否则小仁子早就跟小主禀报了,可是会是什么事呢?春儿想不明白会有什么事能让夏儿笑得这么没有分寸。
夏儿很努力去止住自己的笑,可是每次当她想开口就又想笑,最后忍了好久,才深深呼吸口气缓解了胸口那股笑意后慢慢道,“你们一定想不出来,太医到了延宁宫一诊断,结果什么事儿都没有,是陈修华膳后忽感腹痛难忍,以为是腹中的余毒未除尽,结果吓得手脚冰冷,以为命不久矣,将宫女太监全使唤去找皇上,可就是没想到让人去传太医,结果在自个儿宫里疼得死去活来的,宫女是将皇上请到了,一听说没传太医是又急又气,陈修华越怕是越痛,坚信自己已是毒发,拉着皇上说了好些弥留在即的话,太医弄了大半天太医才说陈修华是日间吃错了东西,回头开点清肠胃的药便无碍,你们说这闹了多大的乌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