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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丧子之错

太医医女顷刻全涌到床沿边上,医女把脉后将脉象告知太医,众太医讨论后才将结果回禀道,“回皇上,许良娣感觉到痛是正常的,如今已无生命危险,只是撞击太重,只怕要休养好长一段时间。”

深眸中的担忧显而易见,无声松了口气,坐在床沿边上拿起许青妤放在薄被中的手,冰凉如玉,眸光盯着睡得很不安稳的素净人儿,心里低叹,他感觉到她醒了,而又该去如何跟她说出这些事实?许青妤似乎感觉到身边的焦虑和不安,翘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眼睑睁开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南宫胤天,见到她醒来而难掩喜悦和不明情绪的深眸让许青妤心慌意乱。

只是一瞬间,脑海中似乎闪过许多画面,昏迷前的所有画面,昏迷后的所有画面,许青妤初醒后仿佛被水雾清洗过的明眸清亮透彻,“孩子呢?”她问得出奇得很平静,她知道她已经失去了她最重要的宝贝,而且,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拥有。

“孩子!”南宫胤天敛眉沉吟,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失去自己的孩子,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痛苦,哪怕是他第一个孩子的夭折,也不曾试过如今的痛不欲生,才两个月的胎儿,就这样糊里糊涂没了。南宫胤天的左手在袖子里紧紧握成拳,极力维持自己的冷静,语气难掩沉重,“孩子,还会有的。”

仅仅这一句话,许青妤就已经明白了,还会有,也会没有,许青妤这一刻终于明白宁倩的苦,宁倩的恨了,近乎麻木的痛,哪怕你想逃都逃不掉,那个孩子的容颜,深深地刻在她脑海中,他凄凉而无助的哭泣,她却无能为力。

再大的痛苦,只要在自己亲身体验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痛。你再怎么可怜,再怎么悲恸,对于旁人而言,也只是怜悯般的同情,可是需要吗?不需要,因为当你自己感受到的时候,你就会明白,这一切都不需要别人去理解,因为无论如何都缓解不了你的痛了。

“妤儿,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南宫胤天右手紧紧握住冰凉的柔荑,寒眸中阴冷的坚定若是放在平时或许许青妤还有多想的时候,可是如今,许青妤什么都不想了。

许青妤的平静,让南宫胤天感觉到不安,如果她歇斯底里,悲痛恸哭,他都觉得是很正常的,可是没有,她只是安静地,平静地接受,甚至连孩子如何流掉的,她都不去追究和计较。南宫胤天头一回感觉到挫败感,面对着这样的许青妤,他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柯充媛到……”屋外传来小晋子的声音,南宫胤天剑眉微微皱起,眸光深沉得看不出任何情绪,不过也适时缓解了南宫胤天如今的为难。

“妤儿……妤儿,你怎样了……”柯芷筠难得一见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人一踏进屋声音就跟着传进来,撩起水蓝色的帘子进内帏,看到南宫胤天的时候,柯芷筠顿了顿,行了个礼:“恭请皇上安福!妾身不知道皇上也在!”

“不是让你留在敏宛居好好养身子吗?怎么就过来了?”南宫胤天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喜怒,可柯芷筠能感觉到他的不悦,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到来,她看了看床上的许青妤,面无血色,苍白得可怕,一颗心忽然感到一阵刺痛,无声一叹后回道,“妾身实在不放心妤儿,而且听说一直昏迷,便想过来看看,半路才听见说是醒了,这下子皇上可以放心了。”

放心?叫他如何放心?南宫胤天重重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回答柯芷筠的话,许青妤并不因为他们两人的对话而有任何表情,似乎整个人都沉迷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你陪她说说话吧!”南宫胤天只能求助于柯芷筠了。

“是!”柯芷筠还是头一回看到南宫胤天露出如此无奈而烦躁的模样,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心疼他。柯芷筠靠近床沿边上,低唤两声,“妤儿,妤儿,我是姐姐,别想太多了,好好养好身子才是要紧事,都是姐姐害了你,是姐姐害了你……”说着说着,柯芷筠也哽咽难言了。

许青妤呆滞地转过头看柯芷筠,无声的眸子渐渐恢复清明,她从南宫胤天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回,抚上柯芷筠的手肘上,喉咙干涩地连说话都是沙哑的,“姐姐说什么呢?”

感觉到手肘忽然多了些重量,柯芷筠顺着手看到许青妤轻扯出的浅笑,更是控制不住自己复杂的心情,她紧紧握住许青妤的手,道,“若是我能早发现你的不对劲,就不会有如今的悲剧。若不是我让人点香料,就不会影响到你的胎儿。若不是为了护我,就不会害了你,都是我,都是我……”柯芷筠泣不成声,许青妤却是满满的不解,她无力去计较太多,她只是本能觉得,这并不是柯芷筠的错,是她自己没有护住自己的孩子,这样无知的母亲,有何资格去责怪别人。她苦笑着说,“姐姐不要自责了,不是你的错。”

“对,不是你们的错,这香料要对付的人不是妤儿,是你,今日即便不是妤儿出了事,用不了多久,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如此狠毒心肠,朕岂能饶过!”南宫胤天听着她们二人相互的安慰,心里的怒火越发熊熊燃烧,难以消散。

从他们的口中,许青妤似乎听出什么来,然而,她又能如何,难道让她也如宁倩那样,报复所有的人,可是那样,她的孩子,能回来吗?不能,还是不能,心尖上的痛,似乎是铺天盖地的,她现在已经胆怯得连打听造成孩子死因的理由都没有勇气了。

不知南宫胤天和柯芷筠是何时离开,许青妤混混沌沌地躺在床上,脑海中尽是那个孩子的笑容和哭泣,耳边不断回荡着他的呼喊和求救,她将被子盖过头,却还是阻止不了思念的情绪,久久难眠。

倾颜宫。

“哐锵!”一声巨响,今天已经不知是第几个被砸烂的花瓶茶具了,大殿中的宫人连大声喘气都不敢,一个个面色惶恐,身为容贵妃的心腹侍女玉屏此刻都只能在一边看着,她的劝说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如今的倾颜宫,俨然是一座已经被软禁的宫殿,堂堂东宫之主,竟然被禁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论她怎么去打听都不得而知,她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让皇上竟然将娘娘禁足起来,而且,不只是禁足,玉屏甚至想到,禁足只是个开始,那种不安的情绪蔓延开后,便是无法阻挡的惶恐。

“娘娘,您冷静一点。”玉屏看着事态还没明朗就已经有些癫狂的容贵妃,再一次出声劝说道。

“冷静?你让本宫怎么冷静?”容贵妃喘着气,一双美眸此刻通红而透着绝望,全然没了以往的媚态,她重重地跌坐在大殿正座上,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双眸失神呢喃着:“他为何能如何狠心?为何能如此狠心?”她到底做错什么了?他为何要这样对她?为何要如此狠心?难道曾经的所有誓言都不过是花言巧语,既是如此,何必给她那么多的希望,她就知道,总有一天,她只能是这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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