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宸宫充华许氏,恭请赵妃娘娘,温妃娘娘安福。”许青妤站在大殿中间,承受着四面投射过来的目光,盈盈叩拜,清丽的嗓音在静谧的大殿中回荡,似乎挣扎不出宿命的禁锢。
大殿中一片清宁,所有的人都等着一个人开口,而此人却在挑弄着十指丹蔻,鲜红夺目,美眸微垂,眼睑微敛,神态慵懒随意,大殿之中只听到众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许青妤跪在大殿之中,面色清冷淡漠,对她而言,一切都是未知数,她唯有等,殿中之人有些已经承受不了那诡异的气氛,比如性格较为开朗活泼的阮顺华,已经有些坐立不安,而性子耐不住静的陈顺媛则又是撇嘴又是皱眉的,惟独不敢抱怨。
“赵妃有事不妨直说,这许充华如今还养着身子,可别累坏了,回头谁也没法跟皇上交代的。”温妃无声叹了口气,圆润的白脸上温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熙沐风般的笑容让人有些莫名的心安,她知道如若她不开口,这个许充华怕是要跪上半天都无人理会的。
殿中宛如被紧绷拉到极限的绳子,因为温妃的一句话“啪”一声断开,赵妃缓缓抬起先是轻瞥了温妃一眼,不置是否一笑,再看看殿中跪得端正的许青妤,心里无名感到很舒坦,当初在凤仪宫因为她而受的气,一下子消散了许多,这才是成王败寇,谁笑得最后,才是赢家。红艳的唇瓣微微上翘,似嘲似讽,“许充华可知今日请你来慎淑殿,所谓何意啊?”
“妾身不知!”许青妤垂眸清冷回道,言语疏离却不是恭敬。
“哧!”赵妃失声嗤笑,挑眉道,“卢嬷嬷,你给许充华解答一下,也让其他人听听。”站在赵妃身侧的一名年长的嬷嬷颔首应是,上前两步,仰首冷厉地看着许青妤,朗声说道,“昨儿晚有人在御花园私通,虽然女的逃了,可男的被抓了个正着。”
“是谁?”陈顺媛惊诧地脱声问道。
卢嬷嬷瞥了一眼陈顺媛,面不改色地冷冷说道,“驸马,杜彦臣。”众人一听均倒吸口气,个个脸上都是惊骇万分,陈顺媛战战赫赫地小声问道,“那女的?”这下子卢嬷嬷没回话了,反而看了看赵妃倒退两步站回赵妃身侧。
“大家一定很想知道,这个胆大妄为跟驸马私通的人是谁吧!”赵妃卖个小关子神神秘秘地笑着,可众人看到她的眼神若有若无地瞟向跪在大殿中央至今都淡然以对的许青妤,心中似乎顿时都有了想法,都不说话了。赵妃的视线也落在许青妤身上,她很好奇她竟然还能这么冷静,是故作镇静还是别的什么呢?美唇勾勒出最优雅的弧度,“许充华昨儿晚,都在哪呢?”
“妾身一夜都在安恬居,不曾离开,安恬居的宫人,皆可作证。”许青妤心中无名的不安和恐惧在扩散,她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何时开始,或许是离开安恬居后开始,或许是进了这慎淑殿开始,总而言之,这种不安和恐惧,足以将她的所有情绪淹没,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维持着平静的面容,多麽不容易,驸马被抓了?他又说出了什么?全部都是未知数,赵妃的神情告诉她,事情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许青妤感觉到自己在慢慢掉进一个深渊中,现在只是仅仅抓住深渊陡峭的壁石,随时都有可能无力支撑而跌入无底深渊。
闻言赵妃呵呵声嘲笑开,她仿佛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两条修长的眉毛都笑得飞扬,“许充华当本宫与在座的妃嫔都是什么人?你安恬居的宫人,岂能为你作证?一夜都在安恬居?许充华可确定了?”
确实不能作证,许青妤知道,可是那有如何,除了安恬居的人,她还能找谁作证,许青妤没有答话,温妃无声地轻抚着自己微隆起的腹部,温和的眸光不时扫过许青妤,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同情,好好的一个人,只怕这回,真的要毁了。
大殿中又恢复了平静,若是在平时,赵妃会因为许青妤的无理而气恼,可是如今不会了,因为今日,她觉不会让许青妤或者走出慎淑殿,就冲着这一点,她没有必要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就在这时候,殿外传来喧哗的声音,顷刻,殿中的人看到一个彩蝶般的身影闯进殿中,奢华的彩衣,娇美的容颜,怒张而起的柳眉,张狂跋扈地指着赵妃怒叱,“赵妃,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竟然将驸马抓起来,还不给本公主把人放了。”
殿中的人都因为来人而感到很担忧,宫里人都知道,玉娇公主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她一般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拦,而且往往都是没有理由的要求,让人无可奈何,尤其护短,她宫里的人,只有她能打骂,其他人一句大声她都受不了,如今驸马闯出这么大祸,她还能直闯慎淑殿跟赵妃要人,还真是让大家又见识到了她天之骄女的风姿。
从入宫开始,赵妃对这个玉娇公主就莫名地没有好感,本来她应该是太后姑姑最喜欢的侄女,可每次有玉娇公主在的时候,她就变成了陪衬,玉娇公主说的每句话,她只能附和,这让从小同样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赵家大小姐很不高兴,玉娇是天之凤女,可她也是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的至宝,凭什么到了宫里,她就要矮上一大截,她发誓要成为皇后,成为真正的人中之凤。如今驸马除了这档子丑事,赵妃岂还会怕玉娇公主吗?自然不会,美眸笑盈盈地看着气势汹汹的玉娇公主,缓缓道,“公主,您冷静一点,抓驸马的是禁军,可不是本宫。”
“你少唬弄本公主,你当本公主是傻的吗?禁军虎卫还不是奉你的命令,否则给他们天大的胆子又岂敢动本公主的人。”玉娇冷瞥着赵妃的笑,她怎么瞧着今天赵妃的神色都很奇怪,很得意,有种运筹在握的感觉,让她很不高兴。
禁军虎卫是赵家所掌控,除了皇上,就只有赵家人才能使唤得了,这是宫里人都知道的事情,赵妃却故意这么说,在玉娇公主看来,她是在炫耀,赵妃不置是否笑了笑,“公主,驸马犯了什么罪,您不想听听吗?这么快就急着帮驸马脱罪,也给禁军一个辩解的机会吧。”
“哼,驸马犯了什么罪也轮不到你们来管,本公主的人,不需要你们多嘴。”玉娇公主回京后就一直住在宫里,只因为太后说思念公主,驸马自然不能留宫,平日里都是陪着公主到晚上禁宵才出宫,今儿个一大早起身听说驸马被禁军给抓起来了,玉娇就没等宫女回禀理由就气冲冲地赶过来,在她看来,无论驸马犯了什么罪,也轮不到赵妃这个女人去说教管擒。
虽然赵妃心里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可是还是忍不住有些气恼,上次是皇上当众数落自己,如今又成了这玉娇公主当众驳自己的话,他们皇家到底将她当成什么了,赵妃深呼吸口气,艳丽的红唇翘起,“驸马若是犯了其他罪也就罢了,可偏偏所犯的,就是与后宫脱不了干系的罪,本宫奉皇上之命暂管六宫,出这档子事,有关皇家体面,还是关上门来说比较好,省得闹出宫了,就真的是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