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褒奖了,为皇上做事,是臣的职责。”言语说话疏离而不失恭敬,只有像司徒逸这样的人,才会知道,这个看起慈和的女人,是个有着什么样手段的女人,他是一刻都不敢疏忽和放松。
太后低笑两声,如有若无的眸光扫了一遍的赵妃一眼,连赵妃都忍不住想闪躲,若非她是自己的侄女,太后真是不想理会,都在宫里这么多年了,连处理一个充华的能耐都没有,真叫人失望,还妄想夺凤座,真是痴心妄想。淡淡叹了口气,“都是宫里的丑闻,就别弄得人尽皆知了,就这样先断了吧,皇帝想查,回宫后再彻查吧,但是如今证据确凿,许充华是断不可再回安恬居的,先打入冷宫吧!”
一番话就将许青妤的罪名先定下了,所有人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赵妃对这样的结局不满意,可是太后开了口,她不敢说什么。司徒逸也对这样的答案不满意,可是他知道,这是太后最后的让步,若是自己一再纠缠,只会让太后发怒,得不偿失,念此,只得拱手道,“是,一切听从太后之意。”
凤眸再扫过许青妤时,阴狠已不再,换上了深思,太后心想,难怪赵妃急着要除去此人,在她看来,此人不除,确实也是个祸害,优雅一个转身,上了凤辇浩浩荡荡地在众人的恭送声中离开。
太后一走,赵妃也没了气焰,吩咐人将许青妤带去冷宫后,气恼地转身离去,少了依仗的秦顺媛自然也不敢多呆,也匆匆忙忙离开,司徒逸不便此刻过去冷宫,徒招惹闲话,担着一颗心带着禁军龙卫离开,而后便让人寻来司徒若兰,求其前往冷宫为许青妤诊治,虽然司徒若兰心中百般不愿,却还是拒绝不了司徒逸。
而这一切的发生,许青妤都在昏迷中度过,从她在慎淑殿中,看着太后离开,就已经陷入昏厥,醒来之时,人已经在冷宫之中,她浑身上下除了痛,感觉不到其他,幸好还有夏儿在身边侍候,还是多亏了司徒逸的帮忙,只是瞒一时之幸,司徒若兰是第二天才到,看到许青妤身上的伤口也忍不住心惊,不过所幸在于,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肉伤多。
冷宫,为后宫妃嫔所惧怕的地方,进了这里,就注定了要孤老终身,可是以其如覆薄冰般在后宫之中胆战心惊地活着,许青妤却宁可选择就此孤老死去。
“呜呜呜……”如泣似呜的声音在深夜之中格外清晰,带着凄凉和诡谲,每天夜里,都能听见,在井边打水的夏儿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都起了,她用力搓了搓手臂,赶紧将水提回去,将水烧好后刚提进屋,就又传来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夏儿忍不住跟半躺在床上的许青妤抱怨道,“真是吓死人了,谁没事总在三更半夜的时候哭叫,真讨厌。”
其实许青妤也觉得那个声音很奇怪,白天没有,偏偏晚上的时候就响起,冷宫很大,和六宫其他宫苑差不多,可是却很少人,一到夜里静谧得仿佛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若不是还有个夏儿陪着,许青妤真是觉得进了这里的人,想不疯都不行。闻言浅笑道,“别人的事情,咱们也管不了。”
“话虽然这么说啦!可是也太怪异了。”才刚刚说着的时候,忽然那个呜咽般的哭声后变成了凄厉的笑声,“哈哈哈哈……”当场吓得夏儿险些就丢掉手中提的热水,将热水放下后就赶紧蹦到许青妤身边,声音有些颤抖,“小,小主,您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鬼魅之事就是因为有太多的不解所以才让人从心底感觉到恐惧,许青妤自己也有些害怕,这个害怕的心理,是源自于没有任何预知的后宫,有太多的不解和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她听着那个笑声好凄凉,好悲伤,似乎是多少年的故事传承在其中,难有答案,许青妤正沉思着,忽然夏儿惊呼道,“小主,有脚步声……”
心下意识猛一跳,似乎卡在嗓子口上,许青妤与夏儿主仆两人瞪着眼睛盯着门口,两个在这里住了好几天,可从来都没有人来过,除了司徒若兰曾经过来给许青妤诊治后,让人带药过来,之后就再也不曾有人踏入这个院落了。
脚步声很轻微,却在静谧的院子里格外清晰,越来越靠近了,夏儿紧张兮兮地盯着门口,连眼睛都不敢眨,当看到来人时,顿时怔住了,那种怪异的眼神,让司徒逸很不解,他不明白为何他一进门许青妤主仆二人都用那种惊骇的眼神看他,让他有种感觉身后似乎跟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有像他这样见过血的人,才会不相信鬼神之说,手上都不知道了结了多少条人命,还怕什么鬼神呢?
“你们怎么了?”司徒逸走近两步诧异问道。
夏儿一下子惊醒,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似乎都要垮下来了,嘟着嘴埋怨道,“原来是司徒大人啊,您可吓死我们了!”
“我怎么吓你们了?”司徒逸好笑道,感到很是莫名其妙。
闻言夏儿不说话了,她可不好意思说是被那些声音吓到的,只是撇撇嘴道,“反正就是您的错。”司徒逸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蛮不讲理,无奈地摇摇头,再看看许青妤,脸色没有之前那么苍白,十指还是用纱布包缠着,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嗯!”许青妤浅笑颔首,这些天她一直在想着,自从认识了他,似乎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他站在自己身边,自己欠他的,也许真的一辈子都还不了了,在慎淑殿里,自己是知道他来了,知道有他在,就一定不会有问题,正是因为这样的相信,让她可以彻底感觉到轻松,虽然这几天他都没有来,虽然司徒医女过来给她诊治的时候不曾有过好脸色,但是她知道,他的心,却一直都在自己这里。
“在想什么?不舒服吗?”司徒逸见许青妤陷入沉思,以为是不舒服,忍不住问道,夏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虽然她并不支持许青妤与司徒逸纠缠,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司徒逸对许青妤有许多恩情,如今,就算是少有的还能这样相处的机会吧。
飘远的思绪被拉回来,许青妤抬头便看到烛光下那双闪烁的黑眸,里面的柔情似乎从来都没有改变的,以前许青妤曾经想着,将来司徒逸还会碰上其他更适合他,更适合做他妻子的女人,她一定祝福他,可是如今她只要一想到这些柔情,司徒逸对着另外一个女人这样无声流露时,许青妤的心就感觉很痛,她感觉自己太可怕了,她接受不了,这样的她,让她感觉到陌生和感觉到恐惧,她很自私,她自私地只希望司徒逸眼中的柔情永远属于她自己,哪怕她自己却不能陪着他,不能给他什么,她也想得到这永远的爱,如同救赎,她望进深潭般的眸子中,轻柔地说,“我在想,我欠你的,真的永远都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