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后娘娘!”
许青妤松了口气,起身之际她无意抬起头看到许多人的表情,有失落,有嘲讽,有不屑,也有如许青妤那样缓了口气的。
“郭修容和阮顺华回宫后各抄宫规一份,交到本宫这边,以示警惕。”
“是!”她们二人也没反驳什么,直接就欠身应是。
众人又重新落了座,只是心情似乎开始发生了变化,有些坐如针毡,不过每个人的神情都收敛了一些,不再是随意,只是对于那些昨日才册封的佳丽而言,时间更加难熬了。
“本宫很高兴,这次大选有三十五个秀女能留到最后的殿选,虽然其中的十三个很遗憾无法留在宫里侍奉皇上,不过能够选嫁与各宗室皇亲,也是她们天大的福分,而能够留在宫里的各位,你们是幸运中的幸运,希望你们以后能恪守宫规,铭谨慎行,尽心服侍皇上,为皇室开枝散叶,这才是你们最大的功劳。”
话一落,许青妤等二十二个新册封的秀女起身行半蹲礼,“是,妾身铭记于心。”
皇后抬袖虚挥,众人落座,“以后宫里妃嫔多了,之前宫里的各位妹妹要多费心教导,太后娘娘虽然未曾过问此次的大选,可若是有个什么差错风声传到她老人家的耳中,本宫定不轻饶。”
“是!”
众妃齐口同声应是,一眼望过去,皆微垂首,作势恭谨遵从,皇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凤眸浮绕着笑意,道。
“本宫好些日子没见宁妙仪了,身子可好些了?瞧着脸上气色也没之前那么差了。”
宁倩从入殿到至今,脸上的笑意就从来没有改变过,温顺,得体,闻言缓缓起身,回言:“劳皇后娘娘挂心,乃妾身的不是,太医说身子还是一样,就这样先养着吧。”
不知是不是许青妤的错觉,明明感觉宁妙仪很温顺恭谨,却不知为何有些冷漠,因为这样的语气,许青妤太熟悉了,而皇后似乎并不以为然,而且很关心宁妙仪,似乎感觉不到什么。
“本宫这有新进贡的血燕和人参,回头让人送些过去,身子好了,该有的,还是会有的。”
皇后的话一出,殿中一些人的脸色就变了,许青妤她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宁倩依然是那副笑脸,让人看不出任何心思,“是,妾身谨记!”
似乎感觉到什么,皇后话锋一转,没有继续下去那个话题,“宁妙仪入宫也多年了,掌管宓秀宫,也费了不少心,无论是皇上还是本宫,心里都记着,如今入宫二十二人,单是分为宓秀宫就已经是十二人了,以后,你还是要费点心思多管教一下。”
“请娘娘放心,这是妾身应该做的。”宁倩不为所动,丽眸微垂,隐去其中的深意,双手叠放在腹间,平静,安详。
“你这个代主位这么多年,其实也早该提提了,回头本宫回禀皇上,也定不能让后宫里的妹妹们寒了心。”
皇后说到提位,似乎很多人都心动了,可却不知皇后是什么意思,若是单单提宁妙仪而冷落了其他人,自然是说不过去,不过皇后最后一句,她们倒是有些悸动了,宫里的女人,什么皇上的恩宠,还不如实在地提提份位,至少,那是保你一生的筹码。
宁倩形式般地谢了恩,便坐回原位,大家似乎都心里念着这事,接下来说到的几件事也都没什么过激的表现,倒是柯芷筠和赵婧蕴的名字被提起,皇后交代了几句好好侍候皇上之类的话。就这样,佳丽们的“开脸”,也算是有惊无险地落幕了。
元月未过,南都正是雨雪的季节,夜比白日显得更加阴冷,皇宫的沉寂只闻见宫人的脚步声,还有那巡岗的侍卫,石柱中的烛火顺着阶梯层次而上,却已经比不上头顶盈月的皎洁光芒。
太极殿外肃立无声的侍卫,两眼直视前方,警醒而沉着,莹白的雪花飘絮,落在地上沉积着,两个墨蓝色宫装的内官拾阶而上,入了殿朝上磕头,手中高捧托盘。
站在左侧躬身垂立的小全子见况先是瞄了一眼正在批奏折的皇上,没瞧出有不妥的情绪才小心地回道,“皇上,内务局的人已经将玉牌子送过来了,时辰也不早了,是不是先翻牌让娘娘们好做准备。”
南宫胤天停下笔,抬头墨眸望向下方,两个托盘之上,满载着白玉牌子,上面写着每个妃嫔的封号份位,他一下子觉得有意思了,以前看来看去都是冷冷清清的几个牌子,如今仿佛多了许多,他指着下面的两人道,“把牌子呈上来。”
此言一落,小全子先是松了口气,两名内官起身将托盘放置在皇上面前,南宫胤天随手拿起一个,看着牌子上的字,呢喃念着,“赵良仪?”
“就是赵妃娘娘的妹子。”小全子以为皇上想不起来,便在一旁提醒着。
南宫胤天对赵婧蕴的印象很深刻,她的容貌,别说搁在民间,就是在后宫都少见,她,比她姐姐更让他感兴趣,玩味一笑,拇指轻轻磨蹭玉牌子上的字迹,忽然,墨眸一寒,瞳孔微缩显得凝重,赵氏近年越来越嚣张跋扈了,帝皇最忌讳的便是朝臣之间的结党营私,而他们,竟然是在他眼皮底下做,还当他是当年的少帝吗?
只是,时间还不到,赵氏必定是要清除的,但是,他做的准备还不够,没有一击毙命的把握,他不能动手,他还要考虑宁寿宫的那一位。
念此,南宫胤天眸色渐深,盯着赵良仪的玉牌子半天才放下,视线扫过两个托盘上的所有牌子,最明显的莫过于容妃,想到容妃,他不由捻了一下眉心,容妃最近也越来越闹心了,为了大选的事情没少在自己面前撒脾气,不过无伤大雅的时候,自己还是能宠着她,毕竟,她不是坏心眼要去对付谁,后宫里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也不多,哪个女人不是得了这个要那个的,永远都是贪得无厌,欲壑难填。
心里有些烦躁气闷,最后把视线放在柯良媛的玉牌子上,脑海中浮现起那个幽雅兰香的女子,几乎是没有考虑,便伸手把那个刻写着柯良媛的玉牌子翻过来,玉牌子后面红砂刻写着“侍寝”二字。
小全子看着皇上左看右看,心里甚是着急,今儿个是加入新册封佳丽的头一回,若是皇上还如前段时间那样一个都不选,那自己可就要担着脑袋到太后娘娘那里去挨骂了,只见皇上又是摇头又是沉思的,最后倏然翻了柯良媛的牌子,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不过,这似乎与太后娘娘的意思违背,然而他却不敢多问,挥挥手就让两个内官把托盘拿下去。
若不是太后娘娘一开始就发了话,今儿个这些新晋的佳丽妃嫔连上这侍寝托盘都没资格,赵妃娘娘早就让内务局给撤下牌子了,然而如今这结果,不晓得太后娘娘又是作何感想呢?小全子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可能待在皇上身边侍奉这么多年,龙泉宫总管这一名头,也不是全靠嘴皮子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