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妃一语敲定要起身时,外头传来南宫胤天的声音,连同内官尖锐的唱宣,撞击着殿内所有人的心。
“皇上驾到……殿外传来小全子尖锐的嗓音,刺耳又清晰。
“许良娣怎么了?”南宫胤天说着话跨进殿中,若是有心人或许能瞧得出他脚下的步伐比平时快了一些,然而此刻所有人的心思都在于,皇上为何会出现这个问题上。南宫胤天一眼就瞧见浅蓝色身影的许青妤,见到她还平安无事,他心里松了口气,他相信皇后不会冤枉无辜,可是他不相信其余的女人,他后宫里的女人是什么模样,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一个个掏空心思只是为了去陷害别人而捧高自己,有时候躺在她们身边,他都感觉到无比的心寒,隔着一层肚皮,心有多黑。他从来不让女人在龙泉宫留夜,哪怕是再得宠,当初的容贵妃亦是,然而许青妤破了例,也是因为如此,才有更多人想要她的命。
南宫胤天这么一来,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打乱了整个局势,众人起身相迎,皇后亦然,让出正位给南宫胤天,南宫胤天落座后,众人才开始行礼:“恭请皇上万福!”
“都起来吧!”南宫胤天的脸色不是很好,俊毅冷厉而阴沉,寒眸如刀尖泛着银光,一扫过去,众人似乎感觉到心寒。
“谢皇上!”众人各怀心思起身回座,心想皇上来得可真是及时,若是进了慎淑殿,再想把人救出来可就难了,如今,只怕变数大了,有人在担心,有人在看戏,各怀鬼胎。
南宫胤天看了殿中所有的人一眼,对她们一个个的谄笑嘴脸都忍不住厌烦,心想今日自己若是来晚一步,岂不是就要如了她们的愿?殿中一片静谧,众人皆不敢先说话,少顷,只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响起,“方才朕听见有人要将许良娣带到慎淑殿,谁能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赵妃身上,话是她说的,自然也该由她来解释,赵妃此刻心中已是悔恨,悔自己动手太慢,恨皇上对许青妤的用心,娇艳的容颜绷得紧紧的,皇上的话,不正是明摆着问她吗?然而她还没说话,皇后却开口了,“皇上恕罪,宓秀宫赵舞娟悲剧的铸成,全乃臣妾德功之错,如今只盼能早日查明真相,还赵舞娟在天之灵一个公道,也好平定后宫人心。”
“皇后不用自责,此事朕已耳闻,具体的经过,朕自然会让人查个明白,皇后的德功,朕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想必宫里其他人也是,这件事,皇后也不用一个人揽了罪过去,朕只想知道,赵舞娟的死,怎么就和许良娣有关了,而且还要送到慎淑殿去?慎淑殿是什么地方,应该不用朕说明白吧,许良娣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吗?”南宫胤天的话一句又一句,目光一一扫过殿中所有的人,她们的神情脸色都收纳在黑眸之中,视线在赵妃身上停留住。
赵妃心有不甘,皇上会为了一个良娣去责备自己,无论如何,自己都还是一宫之主,太后的亲侄女,她扬起精致的下巴,回道,“皇上心疼许良娣,可也要想想已逝的赵舞娟吧!死因不明,连凶手都查不出来,我们可就愧对亡灵了。
宫里能和皇上这样说话的人不多,容贵妃算一个,因为她受宠。赵妃算一个,因为她有靠山。赵妃自然是有属于她自己的傲气,论出身论容貌,她在宫里都算是上上佳,可为什么皇上就不爱她,她心里又憋了多少委屈,她爱皇上,从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就发誓,她要和这个男人并肩走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她所作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他,而他呢,却对自己恐避不及。
南宫胤天听了她的话,不由勾唇笑了,笑声朗朗,却很阴森低沉,后宫的女人很少见到皇上这样大笑,平时即便是再得宠,也是看到他偶尔噙在嘴边的笑意,大家顿时都愣住了,赵妃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他如此发笑,南宫胤天笑够了,墨眸紧紧锁住赵妃,脸色肃然冷冽,言语生硬沉重,“亡灵?这宫里的亡灵还少吗?赵妃娘娘,这宫里的怨灵有多少,只怕没人比你更清楚了吧!”
话音一落,赵妃才发现她失言了,怔怔地起身跪下,只有她才知道,这时候的她,心中是多么羞愤,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耻辱,即便眼前的人是她一生最爱的人,可是他为何要这样伤自己?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臣妾不敢!”
“哼,朕倒是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你赵妃不敢的。”南宫胤天冷哼一声,并没有给赵妃下台的机会,当着众多六宫能说的上话的妃嫔,同时也是一个警告。
赵妃不语,心里的痛和恨都快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就快要发狂,殿中的气氛很低沉诡谲,众妃看到赵妃出丑,笑话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数,可都是心里,谁也不敢表露出来,也有和赵妃一派系的,赵妃出丑,对她们并无好处。秦顺媛离座朝上位行礼道,“皇上,赵妃娘娘也是为了宫里的安宁,赵舞娟的事情,宫里众人已是人心不安,若是不尽早查明真相,只怕成了祸害。”
不得不说秦顺媛此刻说话确实是解了僵局,可是她自己呢,是否就真的挑对了时机,南宫胤天如今正好在气头上,对于赵妃的专权已是厌烦已久,如今不过是小小责备惩戒,可偏偏还有人替她说话,无疑像是朝那冒星花的枯枝上加把火。南宫胤天盯着秦顺媛,无声一笑,众人以为是释然,却没想到接下来的话直接吓得秦顺媛跪地磕头求饶。
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这才是后宫生存的法则,秦顺媛想做个人情,却没想到把自己搭进去了,这是万万都没有想到了,不只是秦顺媛,其他人亦是,此刻大家的心都慌了,看来皇上是真的生气了。当南宫胤天冷冷地说道,“既然秦顺媛觉得赵舞娟的事情需要一个了断,那不如你也去慎淑殿走一遭?说不准,还能得到一些意外的惊喜,你说呢?秦顺媛。”
秦顺媛吓得腿软直接跪下,直磕头求饶,“妾身不敢,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她不想死,她不想死,她不知道为何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心里已经慌得不知所措,除了恐惧还是心寒,那是皇上,是她一辈子的良人啊,为何,为何要这样对她,从她入宫的第一天起,她就爱上他,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多看他一眼,他不能这样对她,不能呀!
“饶命?”南宫胤天勾唇一笑,阴冷而邪魅,若是放在平时,一定会让众人惊喜,可是如今,只有惊吓,薄唇微动,每一句话都仿佛是地狱的勾魂书,“饶什么命?秦顺媛不是也很有大度之气吗,既然能还后宫一片宁静,这功劳可不小啊,来人,带下去。”最后几个字坚定而冷厉,殿外的侍卫立刻就进来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