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然就是那天在大礼堂夸夸其谈，让教育厅领导都不快的那个年级倒数第一。”朱亮添油加醋道：“而且，他还纠集社会上的渣滓，害得罗一鸣同学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成莫言哪里还有心思看文件，点起一根烟抽了半晌。早恋的事情可大可小，要严肃处理当然可以，但是涉及到欧大小姐，谁敢拍这个板子？但要是不处理，罗家那边怎么交代？
苏牧然这个祸害还真是挺能惹事的，居然同时跟欧大小姐和罗少爷联系在了一起。
“罗家是什么意思？”成莫言知道朱亮跟罗家沾了个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所以他想先知道罗家的想法。
“他们早恋，跟罗家没有关系。”朱亮笑道：“我觉得，是不是应该通知一下当事人的家长。”
成莫言心中一凛：这招有点狠，借刀杀人啊。
这事要是让欧家的人知道了，苏牧然能有好果子吃？
成莫言说道：“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朱亮说道：“不过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我们还是不适合将欧若轩同学的家长请到学校来，最好是校长你想办法，通过某些渠道，委婉地汇报一下。”
“也是，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过你小子总是喜欢给我出难题。”成莫言有些头痛，揉了揉太阳穴：“好吧，我来想办法。”
“哎，我这个当老师的心疼啊。说句实在话，苏牧然是我班上的学生，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荒废学业，我也很痛心。也是为了挽救他，我才做这些事。”朱亮的神情颇有点痛心疾首的味道。
“小朱，你还真是个对学生负责的好老师啊。”成莫言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然后看了看表。
“我的事情汇报完了，不敢继续打扰成校长，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朱亮识趣地离开了成莫言的办公室，脸上挂着一丝得意之色。
苏牧然啊苏牧然，这是你自找的。欧家大小姐我对付不了，但有的是办法来治你！
……
在放学之前，欧若轩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急促地催她赶紧回家。
回到家，欧若轩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喝口水，就被叫到了书房里。
“妈，什么事这么急？”
“轩轩，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坏学生走得很近？”
欧若轩的母亲穆雨珍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一看就是典型的大家族熏陶出来的，很有气度。但此刻，她的脸色有些阴沉。
“坏学生？”欧若轩一时没明白过来：“哪有什么坏学生？”
“年级倒数第一难道还是好学生？”
“哦，你是说木头啊，他是发挥失常，其实非常厉害的，我从来没有佩服过人，除他例外。”
欧若轩的话让穆雨珍很是震惊，自己女儿是什么脾气她是知道的，还真就是从来没有服过谁，现在居然被一个倒数第一折服了？
她可不认为这是因为那个小子如何如何厉害，而是女儿已经被所谓的爱情哄昏了头。听听“木头”这称呼多亲热……穆雨珍觉得事情非常严重，甚至超乎了自己的预料。
“我不管他是好学生还是坏学生，反正你别他再来往了。”穆雨珍硬生生地丢下一句话：“必须无条件执行，没有商量的余地。”
“凭什么啊，我交什么朋友是我的自由。”欧若轩没想到母亲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来，简直没有道理。
“但你没有早恋的自由！”
“早恋？你误会了，我跟木头现在只是好朋友，没什么的。”欧若轩的话再次让穆雨珍抠出了字眼，“现在”没什么，那以后要是有什么，又怎么说？
“从小到大，没见过你有男性朋友，不要狡辩了。”穆雨珍说道：“我已经让人调查过了，那个穷小子是个孤儿，一贫如洗，给不了你什么。”
欧若轩愣住了，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委屈和愤怒，感觉自己就像是生活在监视器下，交个朋友都要被调查祖宗十八代？
“我是过来人，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经动过心。但我很明白那是不实际的。”穆雨珍说道：“你是欧家的子孙，应该明白自己的使命。你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将来还要争取挑起重任，因此必须是要选择一个强有力的男人。别的不说，就说这次催眠师大会，跟罗家的暗战，我们就险些阴沟里翻船。现在即使暂时赢了一筹，但远远没有胜利，真正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你说，在这种层次，你找一个一贫如洗的草根，能有什么用？”
欧若轩心里愤愤不平：还好意思说催眠师大会的事，要不是有木头在，欧家这个跟头是栽定了！
她刚要争辩，穆雨珍一句话让她的心彻底凉了：“因为你年纪小，所以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其实你的婚姻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指定好了，是你爷爷跟白家老爷子定下来的。”
政治联姻？欧若轩是个很独立的人，一直对这种所谓的“指腹为婚”嗤之以鼻，却没想到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白家？她突然明白，为什么白攸霜对木头死活看不惯，原来是因为这样。
“这种没有感情的婚姻，我是不会接受的。”欧若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接受也得接受，这事由不得你。”穆雨珍用命令般的口吻说道：“不要以为爷爷宠你就可以不守规矩，这件事情上老爷子不可能支持你胡闹。你最好乖乖听话，不要害了你的这个所谓的朋友。”
欧若轩从中听到一丝警告的意味，要是自己不就范，他们就会对木头不利。
蓦然之间，她觉得母亲是这样的陌生而无情，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愤怒：木头他做错什么了？凭什么就要遭受无妄之灾，仅仅是因为跟我走得近？
这是什么逻辑，你这不是在草菅人命么？这个世界当真是有强权就没道理？
欧若轩的性格很强，话不投机，站起来摔门而出。
穆雨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色。
晚上，她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让他管管女儿。
“雨珍，你太急了。我觉得早恋这种事，还是要引导为主。”
“引导？怎么引导，再拖下去，怕都被人得手了。”穆雨珍说道：“那个穷小子妄想攀龙附凤，说不定会不择手段，先斩后奏。”
“其实吧，我觉得他们也不一定就是早恋，说不定真是普通朋友呢。”
“不管是不是，我都不允许他们再见面。”
“女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的年纪又是最叛逆的时候，你要是做得过激了，说不定原本没早恋，都要被你逼到早恋了。”
“你整天就忙忙忙，女儿的事你管过多少，现在还来说风凉话。”穆雨珍不悦道：“这事你不要管了，我已经决定了，女儿听话最好，要是不听话，我就让那个穷小子滚蛋。”
知女莫若父，欧若轩的脾气还真被她父亲给摸透了。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本来自己对苏牧然的感官，基本是欣赏和佩服，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让自己如此心悦诚服。非要说好感也凑合，但还没到那一步。而且说句或许会让欧母崩溃的话，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自己呢。
但是被母亲这么一闹，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换个角度来审视一下了……
第二天，苏牧然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但校长没有在，只有一个雍容的贵妇人。
“我是欧若轩的母亲。”穆雨珍半句寒暄都没有，甚至连苏牧然的名字都没问，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给你安排到转学了。”
苏牧然愣住了。在穆雨珍面前，他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但转学的事让他完全搞不明白。
“别打我女儿的主意了，你根本配不上。”
“什么意思？”苏牧然不解地说道：“我跟欧若轩只是朋友啊。”
“哼，少来这套，实话实说，你喜不喜欢她？”
苏牧然脸色微微发红，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决定说实话，微微地点了点头：“喜欢。”
“死了这条心吧。”穆雨珍冷冷道：“不要害了自己。”
“木头，你真的喜欢我？”这时，欧若轩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苏牧然被叫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她就在纳闷，便偷偷地跟了过来，听见了这番话，深吸一口气，走了进来。
苏牧然能感受到穆雨珍眼神中的冷意，给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压力。但被欧若轩这么一问，他有些不明所以，难道她也是想跟自己摊牌，让自己不要痴心妄想了？
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自己还承认喜欢，会很难堪，但他不想骗自己，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算欧若轩母女嘲笑自己癞蛤蟆也好，不自量力也好，都随他们去。自己以前一直把情感埋在心里不敢表达，现在我至少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欧若轩，我喜欢你！”他坚定地说道：“不过我有自尊，我不会死缠着你。”
说完这番话，他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长出一口气，迈步往外走去。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很男人。
欧若轩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别只会放嘴炮。既然喜欢，为什么没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