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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聪明

“忘了告诉你一个重要的事。”安碧站在门边转身,阴暗的猫眸对向七蓝,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她几眼。然后,她用手在空气中一划,一幅鲜活的场景便呈现在七蓝眼前。“在这里,”安碧顿了顿,“谁都可以惹,因为那是你自己遭祸。但,除了他们。”

场景里,有几个男生和两个女孩子。在学院西边的篮球场上,男生们个个高挑英俊,帅气迷人,而那两个女孩子则一个显得活泼个性,一个显得阴郁寡言。

七蓝眯眼打量了他们每一个。

内心是非常清楚的,自己来这所学院的目的是要找到解开塔洛咒的方法,挽救树族灭亡的命运。而在完成任务之前,她可不会自找麻烦。

“他们是神族的后代。”安碧解释道,“除此之外,你昨天见到的那个吸血鬼,准确地说,是半人类吸血鬼,他也不是你能招惹的。”

“之所以提醒你,”安碧收起画面,在转身消失前留下一句:“有些事是院长预料的。”

————

七蓝晚上熬夜学完那几本基础魔法书籍时,已经11点了,但她还有一个疑问没弄懂,就是关于穿墙术的咒语。实在太难念了,有些咒文字母她根本就不认识。

想了想,问那个导师吧。明天早上就要进行入学测试了,可不能出差错,她一定要留在学院才行。

起身,透过自己居住的小树屋窗,扫了眼不远处的教学楼,有些教室还亮着灯光,看来仍有学员在学习。关了门,七蓝轻轻跳下树。绕过弯弯曲曲的花园小径,终于走到老愧树下。这里有一栋破旧的小房子,黑夜中大门紧闭,里面黑漆漆的,没有透出一丝光。侧门倒是微掩着,七蓝刚想从那里进去,耳畔突然忆起安碧的警告:千万别走侧门。

看来她已经睡了,七蓝只好作罢。

转身之际,听到里面传来女人阴森的说话声。仔细辨别,是和一只乌鸦。七蓝有种直觉,这只乌鸦,是她在进学院时看见的铁门上那只。于是悄悄躲在拐角处,伸直了耳朵听。

“找到我要的书了吗?”是安碧的声音。

“在博尔森院长那间办公室的地下藏书室里。那儿有只大黑狗守着,你别轻举妄动。”

“笑话,一条狗也能唬住我?我可是巫师!”

“那是条中了咒的狗,没有谁敢靠近它。”

“行啦。伙计,你可别忘了我们潜进这里的任务,正好这两天博尔森不在,要不然再等他下个月出去就没时间啦。你知道,我们还有四十九天。”

“我可提醒你,藏书室里的书别乱碰,以免惹来大麻烦。那些可都是禁书……”

七蓝一愣:这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要找到有解开树族塔洛之印方法的禁书,是非要去那个的藏书室不可的。既然院长外出了,看来她,就可以趁安碧动手之后去那里。

正想着,这时,感觉到乌鸦扇翅的声音,立刻退开来。

“谁?”

听见动静,安碧瞬间冲出外面,门被猛地弹开,她四下扫视,但黑夜和寂静笼罩了一切,什么也看不见。

狐疑地转身,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拐角处,一抹若隐若现的绿色淡光。

————

第二天的魔法测试前,七蓝有些着急地踱步在篮球场边。

怎么办?没想到安碧是个女巫,昨天意外偷听到她的秘密……女巫通常会比她还狡猾,多半是看见自己了……今天肯定会遇上麻烦。穿墙术也还没有学会,安碧一定会找茬。这怎么行?她得留在学院找塔洛咒的解决方法呀,树族的命运可全都在她身上了。

“找谁帮帮我呢……”

“反正现在不能去找安碧了……”

……

不远处,在球场上独自打篮球的高俊身影终于停了下来,目光落向前方。

清晨,日光才刚刚照射到浓暗的树林间,树杈上的鸟已时不时地开始鸣叫,蝴蝶们在草坪上翩翩起舞,穿过香浓的花园,绕到那个独自喋喋不休的人影身边。女生穿着绿藻色的蓬蓬裙,俏丽的短发卷着慵懒的弧度,此刻正对着一堵墙碎碎念着什么。

忽然,她视死如归地朝墙冲去。

“砰!”

沉闷的声音,撞墙了。七蓝揉着额角,委屈地退开,“什么嘛。”

不远处站在球场上的男生,对于她的方式,终于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唇角。

“不行,为了树族,还要试试。”七蓝瞪着那堵冷酷的墙。这次,在快要撞上的瞬间,墙后隐现着走出了一个欣长的身影。半晌,她撞上的是一堵肉墙。

七蓝惊讶地猛抬头。

眼睛因诧异睁得很大,对上了对方浅浅的眼窝。看见这张脸的刹那,七蓝觉得仿佛有阳光刺向自己。形容一张面孔的帅气有很多方式,可七蓝此刻呆呆的,只很奇葩地同时想到了冷酷,阳光,这两个词。冷酷在于他的五官太精致,被光线勾勒得太清晰,有了傲慢的意味,好看得有距离感。而阳光,不知是真有清晨的阳光,还是那眼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总算没有撞到墙。七蓝退开来,“哦,你。”

“哦”字拉长了声音,好像慢慢想起。

“……认识我?”海畅双手揣回裤兜,半挑起俊眉,有趣地打量起她,“新生。”

七蓝无趣地转身就走,“知道,不能惹的神族后代嘛。”

身后漫来好听的声线,不紧不慢地,像日光中散步的尘埃,轻巧却有力地钻进了耳膜。“想学穿墙术吧。”

笃定的语气。

七蓝果然停下脚步。

其实安碧的话也未必可信。她可是个女巫。女巫呀,狡猾程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连院长那种级别也被她忽悠着让她混进了学院,更别提自己了。现在的魔法水平,也就刚入门而已,惹上了安碧,如果她要对付自己,可怎么办?也许,还需要结交一两个强大的靠山才好。

神族后代,听起来脾气不太好。不过只要让着点……应该没事吧?

努力蕴出微笑,七蓝转过身,却瞬间目瞪口呆。

这,这……这也太开放了吧。

目光从男生旁边错开,落向了不远处一个赤身走来的女生。太性感了……这身材,七蓝尴尬地咽了咽口水,暗想,偏偏长了张天使般纯情的脸。男生盯着七蓝有些想笑,被她的表情萌住了,刚想转过脸,七蓝却飞跑过来一把捂住他眼睛,“别,别看。”

海畅直直地盯着她。

七蓝错身朝“裸人”走去,边走边回过头提醒男生,“别回头哦,我马上过来。”

女孩赤脚踏在草坪上,四处张望,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好奇的脸。面前的七蓝眼眸一眨一眨的,眉头皱了起来,感觉有些为难,但还是对着手中一片叶子试着吹了口气……默念“一定要成功”。

手中顷刻间握住了一条裙子,七蓝有些欣喜,急忙展开它,神情却突然有些尴尬,半晌:“也还行吧,总比没有穿的好。”把东西递给她,这才注意到了对方好奇迷离的脸。

“姑娘,以后还是穿衣服再出来吧。你……这要是在人类世界,铁定被抓了。”

“哦。”木渔愣愣地接过裙子,目光滞了片刻,对着对方转离的背影喊到,“请问院长在哪里?”

“昨天刚离开学院了!有事找导师。前方第二栋楼。”

“谢谢!”木渔高兴地低喊。

七蓝回到男生面前,“不好意思,刚才让你错过了一个全身裸露的姑娘。”

男生有些失笑。

“教我吧教我吧,”七蓝笑笑,眸中有明亮的光,“穿墙术。要不然我就完了。”

“你的名字。”

“七蓝。”

海畅满意地点点下巴。慢悠悠地说,“不要老念咒语,会乱。”

“熟练之后,任何魔法都不需要咒语。比如……现在。”

男生一直看着她,蓝色的眸中好像掀起狂暴旋涡。四周的一切竟开始奇异地变幻起来:墙自动移到七蓝面前;那垂在墙面的爬山虎,也开始惬意地伸展枝蔓跳起舞;花园里的玫瑰蔓延着肢体群聚而来围绕在女生脚下;落叶在空气里漂浮;连蝴蝶都发起光来;喷泉池的水停在半空……

太美妙了。七蓝瞠目结舌。

对方转身走到墙边,“记住了,咒语念在口头会成为束缚。”

“现在,试一试。”

女生把崇拜的目光收回来,点了点头。

可惜,几秒之后,七蓝还是只能揉着红肿的额角垂头丧气看着他。

“继续。”

七蓝思路拐了个弯,这么练下去非得把头撞破不可。不如练肉墙吧。

————

你很聪明。

她最后倒在男生温柔的怀里时,听到头顶漫来不轻不重的声线。不知道是讽刺还是褒奖。

这时,墙退回了原地,爬山虎老实安静下来,玫瑰们缩回花园,落叶坠回土壤,蝴蝶黯然失色,喷泉池的水告别天空……只有男生皎洁睿智的瞳仁,仍犀利地透彻地闪动着。幽暗神秘的目光粘住七蓝所有视线。

聪明,是哪种聪明呢?

真正的聪明,你还没见识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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