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贵妃的身子,在她的细心调理之下,慢慢的有了起色。以往夜里,总是醒来无数次,连篇的噩梦,忽冷忽热的身体将她折磨的痛苦不堪。而今,夜里醒来的次数慢慢儿的减少,有的时候,甚至能一觉睡到清晨。
皇上自然龙颜大悦,又陆陆续续赏了钟小蝎不少珍玩。惹的太医院的人,十分眼红。特别是那右院判欧阳复,只觉得这年轻的女子,万分的不入眼。
而最苦闷的莫过于也住在合欢殿的莫谨玉,她分明是二阶橙灵,又是药师,却是无人问津,日渐好转的颜贵妃,碍着儿子的面子,也曾特意招她说些闲话,可贵妃的眼睛毒,自然透过她的现象直击她的本质,只觉得她说话拿腔拿调,摆着大家闺秀的姿态,不甚有趣,与莫豆豆的可爱逗趣儿,和钟小歇的妙语连珠,莫谨玉越发的显得黯然失色,几次之后,颜贵妃也是懒得应付。
反正在贵妃的眼中,莫瑾玉顶多也就是自己儿子的一个妾室,家世本身的能力,都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鸡肋莫谨玉小同学住在合欢殿,****瞧着那钟小歇母子与她未来的婆婆相处甚欢,自己却日渐冷落,表面依旧和和气气,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对钟小歇母子的不满也一日比一日加深。她虽然看上去温驯善良,如白莲花一般圣洁无害。可也是存了私心的。她跟着二皇子来这宫里,是为了讨好颜贵妃,顺利的嫁入皇室。却不曾想,在莫府被所有人捧在掌心上,娇宠着的她,竟被一个在莫府里连存在感都几乎没有的人给刷了下去。
她与她的母亲一般,天生的聪明灵慧,出身高贵,让她有着满身的骄傲,觉得她就应该是高高儿在上,受众人追捧的女子。怎么能输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废物?
她再是善良醇厚,也咽不下去这一口气。更何况,这关系到她的未来,关系到整个莫家在西兰国的地位。她不能就这么一边儿到的被那人给压着,让自己满身的技艺毫无用武之地。
只是她向来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不似二姐一般急躁又愚蠢,她隐藏起自己的不服气,只偷偷的等待机会。
这一日,阳光明媚,天色晴好。合欢殿里,合欢花在日光下灿烂绽放,微风拂过,满院的清香袭人。
钟小蝎正在院子里煎着药,她的药方子看似简单,实在暗藏玄机,那些个药材,都被她细细的分成了几份,标了先后的顺序,煎的时候,得好好儿的盯着时辰,和火候,什么时辰得什么火候,都是极讲究的,若是不仔细着,便煎不出那上好的汤药来。
快到六月了,日子越发的燥热了,顶着日头,又靠近炉子边上,钟小蝎的额头隐隐有些薄薄的汗水沁出。那娇嫩白皙的小脸上,也不知何时染了煤灰,灰不溜秋的看上去几分逗趣儿。
见着日头好,命人抬出了贵妃椅,躺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和莫豆豆玩闹的颜贵妃,见着笑道,“豆豆,瞧你娘亲,都成一只小花猫了!”边说边示意身边的掌事姑姑,拿着自己随身带着的锦帕,替钟小蝎拭去了汗珠,又擦了擦脸上的煤灰。
钟小歇没有立刻站起来惶恐的谢恩,只是对着颜贵妃和掌事姑姑甜甜一笑,十分坦然。并不觉得颜贵妃对自己的好,是多大的荣耀。
掌事姑姑脸上微带出几份不悦来,觉得这莫家的大姑娘甚是没有规矩,和三姑娘一比,天差地别的远,也就是贵妃现在还用得上,不然……她的眼睛微微一凝,就看到钟小蝎飘来的一个若无其事的眼风,那些的冷淡,又好象什么都知道,掌事姑姑打了个寒战,低了头,走到贵妃的身后。
“言儿,煎药这事就吩咐太医院的人去做就好,你一个姑娘家,整日的守着炉子,熏坏了这白脂玉似的小脸儿,就太可惜了。”几日相处下来,颜贵妃对钟小蝎早已换了称呼,一声言儿,在旁人眼里,是无尚的光耀,那是她颜贵妃拿你当自己人。
别人觉得钟小蝎荣宠甚浓,钟小蝎却连一声道谢也无,亦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她一个现代人,骨子里只觉得人人平等,毫无贵贱之分。
可这一声叫唤,被刚从二皇子处回来的莫谨玉听到,那原本就从心底里生了根的嫉妒,更是发疯一样的蔓延开去。她甚至都不明白,为何这女人呆在家里被欺负傻了,一进了宫,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成了医术高明的神医,而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高级药士,却被束之高阁,毫无用武之地。看来这女人平时在家也是装得可以,可恨一家人被她都骗过了。
“贵妃娘娘,这煎药的时辰,差了分毫,药效就差了千里,太医院都是些爷们,我实在放心不下。”钟小蝎小心的扇着火,回头对着颜贵妃说道。“再说,只要您的身体快好起来,我一点也不会觉得累。”
只要你身体好了,我就有资格跟那西兰王谈条件了不是。
为了接近目标人物,钟小蝎可谓诡计多端,什么拍马屁讨好,完全不在话下。节操是什么,她生下来就直接塞回她娘肚子里了?
“娘亲,豆豆给你扇扇。”莫豆豆见着,乖巧的搬了小凳子,给钟小蝎扇风儿。以前在莫府的小院子,他们就是这样,娘亲守着炉子,他守着娘亲。
来了皇宫好些天,每日里好吃好喝伺候着,他都乐不思蜀了,差点都忘了曾经和娘亲一起吃苦受累的日子。
“贵妃奶奶,豆豆跟娘亲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吗?”想到此,还不过五岁的莫豆豆,有些害怕这美好生活会忽然消失,自己和娘亲会又被赶回那个破院子。
“当然可以,小豆子爱住多久就住多久。”颜贵妃和颜悦色,她是真心喜欢这对母子,在权贵面前,能不矫揉造作,坦然处之的人,她还是头一回见着。
“谢谢贵妃奶奶,豆豆和娘亲再也不用回那个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破屋子捱冻受饿了!”莫豆豆听了,伸着小手,轻轻摆动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开心的大笑。
钟小蝎很鄙视的瞧了他一眼,这孩子可真会抓住一切机会达成心愿,也不知道是谁的种,这样精明,简直是个小人精儿。
说者似无心,听者却有意。颜贵妃的神色微变,瞧向了钟小蝎。“瑾言,你是莫府的大小姐,你们莫府是医药世家,也算是大户人家,怎的一个大小姐与小公子,住的竟是破院子?还要捱冻受饿了”她的脸色已有几分不善,语气也沉了几分。
“贵妃奶奶,豆豆没有爹爹,所以府里的人都看不起豆豆,豆豆跟娘亲一直住在破院子里,每天都要干好多好多的活,还要整日里被丑婆娘打骂……吃得比鸡还少,做得比牛还多。每天要我们鸡叫就起床,那丑婆娘还要叫自己的丫鬟半夜起来学鸡叫好让我们早起干活。那时候天还黑黑的,鸡就叫了,我们做了好久好久的活,天都还没有亮呢。”莫豆豆皱着一张小脸,细数自己在莫家的悲惨生活,便说便偷瞧颜贵妃的脸色,见那颜贵妃脸上已是隐隐有了怒气,那可爱俊秀的一张小脸,更是演的委屈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