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不免心中纳闷，连忙顺着她的目光转身向后瞧去，恰好看到沈玉涵进屋，盈盈一拜，给沈夫人请安。
待到沈玉涵站起身来落了座，方姨娘终于知道沈玉容为何这般失态了。
沈玉涵今日里穿的那一身水绿色衣裙格外引人注目，鱼戏莲叶的图案绣工精湛，尤其那藏在荷叶间的鱼儿和莲花绣的惟妙惟肖，就好像是活的一般。再配上素雅的首饰，只余她粉面桃腮，真真是应了那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与沈玉容这么两相一比，倒显得她高贵典雅，而花团锦簇的二小姐便落了下乘。
看着沈夫人和沈玉容面色稍黯，方姨娘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之前二小姐弄脏了大小姐衣裙这事她早有耳闻，这王氏母女原本等着看人家笑话却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这心里的滋味怕是不好受吧？这大小姐的性情还真是变了，竟也敢暗地里和王氏作对了，真是有趣。
方姨娘可不傻，只当是没看见两边的暗流涌动，不吭声地把小儿子沈松抱过来一边喂着糕点，一边看戏。
还是沈玉容先憋不住，冷冷地说道：“姐姐这衣裳看着可是新奇，不知是从哪里制的？”
就知道你忍不住，这个打脸的机会可是你送给我的哟！
姜玉涵心中暗笑一声，脸上却装出一副惶恐的表情，抬眼看了看王氏，又扫了一眼沈玉容，低声说道：“是夫人给做的端午节出门的衣裳，嗯……不小心弄脏了，我又没有新衣裳，又怕夫人怪罪……不得已，让嬷嬷帮忙，我在弄脏的地方绣图案，这才遮掩了过去。”
听了沈玉涵的话，沈玉容不禁一愣，仔细去瞧沈玉涵的裙子，怪不得她有些眼熟，果真是被她弄脏的那一件！她原本想的是弄脏她的新衣服，让她来不及做，只得穿旧款式出门，自己好压压她的威风，可没想到这裙子居然被她误打误撞改了，竟比原先还要好看。
沈玉容吃惊之余，又带了些恼怒，冷嘲道：“姐姐的手可真巧！”
沈玉容信了她的说辞，可王氏却是不信，她脸色有些僵硬。
好个不得已！若真是不得已，她大可穿以前的款式，或者让丫头出门买了成衣再回来改，何必在这条脏裙子上大费周章？这小贱人，分明是故意做给她看，暗地里向她示威呢！
这一身衣裳和妆容，明明是经过精心修饰的，穿成这样是要出去招蜂引蝶不成？看样子，她是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想往外飞呢！
看来，是自己最近对她太宽松了些，让她蹬鼻子上脸了。
哼！得找个机会，给她点厉害尝尝！
王氏放在扶手上的手慢慢握紧，指甲恨不得抠进木头里。
就在场面有些僵持的时刻，沈大人姗姗来迟。
六岁的沈松一看见沈大人落了座，便迈着小腿儿欢快的迎了上去，一双小肉手抓住沈大人的衣袖，使劲儿摇着作撒娇状，“爹爹，爹爹……君凡也想去看大船！”
沈松因为之前年纪小，以往的端午节只能呆在家里，不能前往观看龙舟赛。只能从家里小厮的只言片语中想象着龙舟的模样，心中痒痒地很。今年他已经满六岁，自己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所以才会忍不住央求父亲准许他能一起去。
“君凡，别闹你爹爹，快过来……”
方姨娘恰到好处地招呼沈松回来，可沈松却是不依，依旧紧紧抓着沈安的衣袖，眼中眼泪汪汪的，看起来格外让人心疼。沈安摸了摸小儿子的头顶，有点不忍心拒绝这个小人儿的哀求，看了一眼王氏，然后说道：“君凡也长大了，不能总在府里掬着，也该出去见见世面。”
说着又看向方姨娘，“你也跟着去吧，端午节人多眼杂，务必要看好君凡。”
“谢谢爹爹！噢，噢……我要去看大船咯！”
“是，老爷。”
方姨娘站起来对着沈安盈盈一拜，把兴奋的跟小猴儿似的沈松拎回座位上，好一会儿才老实下来。
王氏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角，十分瞧不上方姨娘这点小技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