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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九十五话:心似狂潮

应家俊绅士地为乔小美拉开保时捷的车门,“乔小姐,请!”

乔小美却仍在局促,僵在原地,将装着点心盒子的环保袋拎绳,一圈一圈缠上自己的手指,微微摇头:“还是不麻烦应二少爷了。”

“乔小姐,知道吗?你很喜欢对我说‘麻烦’两个字。”应家俊倚在车边微笑着望着她:“而这却恰恰是令我觉得最‘麻烦’的,你明白吗?”

乔小美尴尬挤出一丝笑容:“我是怕会耽误您的时间。”

“你这样迟迟不肯上车不是更耽误时间吗?”应家俊仍然望着乔小美,温柔地笑着。

盛情难却,乔小美实在找不出拒绝应家俊的理由,只得一圈圈地松开手指上的拎绳,默不作声地坐进了跑车。

好在一路上,应家俊并没有再话什么令乔小美感到更加不安的言语,安静地将她送到了市立医院的停车场,也没有跟她一起去找梁波。

当乔小美带着点心出现在正准备下班的小梁医生面前时,梁波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盯着乔小美温婉秀丽的脸庞,结结巴巴的竟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小梁医生,给您!这是我答应给您做的点心。”乔小美故意低下头,躲闪着梁波的目光,将手中的环保带递了过去。

“谢谢!”梁波受宠若惊地接过袋子,满脸欣喜若狂的感动。

乔小美淡淡地笑着,指着环保袋解释:“小梁医生,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口味的点心,所以就甜的、咸的各做了几样。上面这两只盒子里装的是‘霉干菜蒸饼’和‘油炸响铃卷’,昨上刚刚做好的,不能放太久。下面的这两只盒子里装的是‘蜜蜂小蛋糕’和‘杏仁酥’是甜点,是甜点,我不知道你爱不爱吃甜,所以糖都放得不多。”

“没关系!只要是小美小姐做的点心,无论甜的、咸的、酸的、辣的,都没关系!”梁波急切地叫着,在自己的“白大褂”地抻了抻手,上用力从袋子里取出一只“乐扣”盒,迫不及待地地打开,用手指拈起一只“响铃卷”塞进嘴里,拼命地嚼着,然后瞪大眼睛,竖起大拇指,冲着乔小美使劲地点头,被塞得满满的嘴里,含糊地夸赞着:“好吃!太好吃了!”

乔小美看着狼吞虎咽的梁波,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淡淡的:“你喜欢就好。”

送完点心,乔小美拒绝了梁波想要送自己回容府的请求,坚持着要自己回去,梁波虽然觉得很遗憾,但是能够这么快就吃到点心还是心情大好,而且想到容府一定会派车接送,所以也没有很支持!

只是令乔小美没有想到的是:应家俊竟然仍等在医院的大门外,见到她时,再一次热情地为她拉开了车门,绅士地做着邀请的动作。

无法拒绝,乔小美唯有再次坐进应家俊的跑车,一路默然。

保时捷在容府的铜艺大门前停了下来,乔小美伸手解开了保险带,对着应家俊疏离一笑,礼貌地道了声“谢谢。”

应家俊却认真地盯着乔小美疲惫的脸,温柔地笑着:“这是我的荣幸!”

乔小美在容府长长的林荫道上慢慢地走着,吃着点心温厚腼腆的小梁医生;打着电话深情款款的若诚哥哥;面带笑容温情脉脉的应二少爷,一个接一个地闯进她烦乱的脑海,又一个接一个地被她赶了出来:唯有一双深邃如海,沉郁寂寥的黑眸却像是个抹不去的烙印,时时刻刻在绞痛她苦楚的心!

默默计算着周曼曼离开的时间,她想要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不想遇见那位美丽高贵的小姐,更不想见送她回家的那个男人!

乔小美想错了!

容天赐并没有去送周曼曼,而是静静地站在二楼的楼梯转角,漠漠的望楼梯口,像是在等人。

当乔小美毫无防备的视线被他孤单的身影直直地闯入时,她的心又莫名地刺痛了:她慢慢地爬完最后一级台阶,缓缓地挪到他的面前,却只飞快地道了一声:“少爷,晚安!”

“乔小姐!”他急急地唤住转身急欲离去的她,他的心一直在告诫着自己,他在楼梯站了这么久,只是想看看墙上挂着的油画,然而,在看到乔小美的那一瞬,他才发现,自欺欺人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

“有事么?”她低着头,轻声地问。

他掩饰着从西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这是你的薪水。”

“谢谢!”她低喃着接过支票,更加的无措,灵动的双眸不知该望向何处。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手中的支票,那庞大的数额,顿时吓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五十万?!

乔小美蹙起了秀眉,盯着手中的支票,又在心中默数了两遍:没错!真的是五十万!

她摇了摇头,抬起水眸,瞅着容天赐,将支票又递还了回去:“您给得太多了!”

“乔小姐!”他贪恋地盯着她的双眸,却只一瞬便局促起来,别过脸去,点燃一支烟,故作轻松地淡淡一笑:“其实,你知道,因为有你,爷爷能够恢复得这么快,这么好,所以,即使给你再多的钱,也无法表达我对你的谢意。”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乔小美认真地说:“无论是在照顾谁,我也会一样的尽心。这是我的工作!”

“呃——,是吗?”容天赐更加尴尬,狠狠地吸着烟卷:“还是收下吧!”

“真的不用!”乔小美依然在婉拒,像是受了委屈般地轻声呢嚅着:“我不是为了钱才留在这里的。”

容天赐看着她的样子,把手中的烟抽得更急更猛了,烟雾缭绕在他俩之间,仿佛隔了一层薄薄的纱。他不忍起来,不忍看到她有一丝伤心难过,扔掉手中的烟蒂,狠狠踩灭,干咳了一声,伸手接回支票,唇齿间随着最后那一口烟,逸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哀叹。

他掏出了自己的皮夹:他平时一般都只刷信用卡,很少用现金,所以现在整个钱包里大概也只有七、八千块的样子——实在太少了!他轻叹着将那一又叠钞票统统抽出,再次递了过去:“那么,就这些吧。”

乔小美盯着他递过来的这一摞大钞发了一会儿呆,伸手接过,却又很快地递回给他一大半,塞进他的手里,口中喃喃地说道:“这些就够了。”

他束手无策,凝着她微微涨红的小脸,无奈地说:“不是还要还贷款么?”

“嗯!”她点了点仍低着的头,轻声地回答:“可是,也够了!这里提供食宿,平时不用花钱的。”

“留着买衣服吧!”他想将她塞到自己手里的钱再塞回到她的手中,却没有勇气去抓她两只握着一叠薄薄的钞票,无措地垂在小腹前的手。

“不用!衣服够穿!”她微微地摇着头,小身子偷偷地向后缩了缩。

该死的!三年不见,她竟然变得固执了!

容天赐没来由地变得懊恼,郁积了一天的酸楚在这一刻,一股脑儿全都涌了上来,吃味的呵斥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衣服够穿,干嘛还要接受别的男人的馈赠?!”

他的霸道:一如往昔!

乔小美惊愕地抬起双眸凝视着他:他似乎也在为自己刚才的一时失态而暗自懊悔。

她已不再是他的妻,与他没有了关系!她愿意接受梁波赠送的衣服,还是愿意陪宋若诚去看房子都是她的自由,他根本无权过问!

“呃——”他难堪地辩解,“我只是,喔,不好意思!”

她却仍在凝着他,仿佛是在向他做保证:“那条裙子,我不会穿的!”

“喔?是吗?”他心中狂喜,口中却唯有吱唔着含糊其辞。

“嗯。”她再一次点了点头,用平静的口吻淡淡地陈述:“那条裙子并不适合我。”

“乔小姐,其实——”他急急地开口打断了她。

“什么?”她瞅着他,水灵灵的眸子闪着莹莹的波。

这回轮到他变得慌乱起来 :“噢,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尽管提出来。譬如:房子!”

“不!”乔小美倔强地摇头:“我不需要!”

“那么,其他的呢?”他干巴巴地话:“什么都可以!”

“没有。”她的回绝轻柔而坚定:“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我可以给你配一台车子,再指派一个司机,这样你出门会方便些!”容天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您不需要给我配什么车子。”她咬了咬唇,用力地说:“以后不会了。”

“不会什么?”

“不会再麻烦您的朋友。”她说。

“应家俊?”

“嗯。”

“那么,你以后要出去,就——”他干咳了一声,硬生生地把卡在喉咙里的那半句“让我送你”给咳掉。

“我会自己打车或是坐地铁。”她平静地抬起头来,望着他淡淡地笑了起:“您刚刚不是已经付过我薪水了吗?办交通卡足够了!”

“呃,那么,就晚安吧,乔小姐!”容天赐突然间觉得急于逃离的,不只是她还有他自己。

“晚安,容少爷!”

第二天,吃过早餐,乔小美扶着容老爷来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阳光照射了进来,,一室灿烂。

容老夫人走了过来,将药片和温水递交给自己的丈夫,朝窗外望了一眼:“耀华,今天的天气不错!”

“嗯。”容老爷吞下了药片,微笑了起来:“秋高气爽,这样的天气,让人觉得心情很舒畅。”

“爷爷看起来,您今天的精神很好噢!”乔小美很开心,接过容老爷手中的杯子:“我扶您上花园里走走吧,好么?”

容老爷抓起乔小美的手,怜爱地拍了拍:“小美,你天天陪着我待在这大宅子里,闷不闷?”

乔小美看着容老爷,摇了摇头:“怎么会呢?”

“呵呵呵——”容老爷大笑了起来:“可是,爷爷觉得闷了怎么办?”

乔小美紧张了起来,困厄地望着容老爷慈爱的笑靥:“爷爷?”

容老爷又宠溺地拍了拍乔小美:“小美,今天你陪爷爷奶奶到郊外走一走,透透气,散散心,好不好?”

“爷爷,您是想去郊游吗?”乔小美惊喜地叫了起来,却又马上担心了起来:“可是,爷爷,您的身体-------”

“小美,不是你说的吗?要让爷爷多活动活动?”容老爷爽朗地笑着:“而且,你昨天不是也听到钟教授说的,爷爷我恢复得有多好!”

乔小美仍有些犹豫,一边的容老夫人却是开心得不得了:“小美,难得你爷爷兴致这么高,你说答应了吧,而且——”说到这里,容老夫人露出了她那孩童般调皮的神情:“整天陪着这个糟老头子,你不闷,奶奶我还觉得烦呢!我都已经好久没有出去看‘帅哥’了!”

“那好吧!”乔小美被爷爷奶奶的情绪感染到了,甜甜地笑了起来:“那,我先上厨房准备一下!”

乔小美嘴角边那对迷人的小酒窝在深深地诱惑着这房间里一直被忽略的某个人,终于忍不住,唤住了兴高采烈的她:“乔小姐,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乔小美慌乱地收起明媚的笑靥,习惯性垂下眼帘:容天赐深邃的目光是她永远无法招架的沉沦!

幸好,她已不再是三年前的自己,很好就让自己的心跳恢复到正常,疏离而客套地说:“昨天,做了很多点心,给小梁医生送了一些,现在还剩下不少呢!而且,厨房里还有现成的米饭和紫菜,可以做些简单的‘紫菜包饭’。”

乔小美的“野餐篮子”很快就准备好了,容天赐驾着“路虎”迫不及待地出发!

野餐的地点是郊外的一片未开发的树林,“容氏”在一年前买下这块土地,打算开发成一个“渡假村”。

秋风穿过茂密的枝头,飒讽作响,轻轻地抚在身上,有一丝清爽的凉意!

容老爷惬意地坐在轮椅上,容老夫人坐在他身边的草地上,双手搭他的膝盖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容老夫人轻声地称许:“耀华,这地方不错!”

容老爷微微颔首:不可否认,容天赐的投资眼光敏锐得令自己都不得不钦佩!这小子继承了容家人生意头脑,‘容氏’交给他,自己可以放心了。

“爷爷!”乔小美的轻唤将容老爷的思绪拉回,将手中的一条羊毛薄毯体贴地披到了他的身上,又蹲下身子,仔细地将毛毯拉紧,“这里风大,您小心着凉。”

容老爷冲着乔小美宠爱地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心中涌起苦涩的苍凉:两个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乔小美没有察觉出老人心中的悲凉,只觉得爷爷的手有些冷,便又体贴地问道:“爷爷,您渴不渴,我倒点热茶给您,好么?”

容老爷微笑着点头,接过乔小美从保温瓶里倒出的热茶,捧在手中,望着将塑料野餐布铺在草地上了天赐和从野餐篮里取出装满点心盒子的小美,禁不住又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给天赐和小美订下那段荒唐的姻缘,现在的这两个孩子是不是会生活得快乐一些?

容老夫人捏了捏容老爷捂着热茶的手,幽深的目光亦望着那两个忙碌着的身影,悠悠地叹息:“耀华,算了!”

是的只能算了!

活在过去,就看不到未来:能够像现在这样安静地聚在一起,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时光静静的流淌着,乔小美已经将点心摆放好了,坐在容天赐铺好的野餐垫子上,快活地招着手:“爷爷,来吃个‘紫菜包饭’吧!”

“好吃吗?”乔小美扬着小脸,望着津津有味地嚼着饭团的容老爷,清澈的眼神如一个渴望夸讲的孩子。

“嗯!”容老爷一边大嚼着一边又抓起一个塞进嘴里,忙得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爷爷!”乔小美一边笑着,一边夺回被容老爷抱在手上的点心盒:“‘紫菜包饭’不太消化,您慢点吃!”

“嗯!嗯!”容老爷点了点头,手却又伸进了点心盒抓起两个“紫菜包饭”。

“爷爷!”乔小美嘟起了小嘴,将点心盒子盖上,嗔道:“您这样子吃东西,会噎到的!搞不好还会胃痛呢!”

“因为太好吃了嘛!”容老爷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小美!”老夫人趁机凑了过来,伸手把乔小美手里的点心盒揽到自己面前:“剩下这些就给奶奶吧!”

乔小美只得无奈地笑笑:能让爷爷奶奶这么高兴,她比什么都开心。

“这个‘杏仁酥’很香。”容天赐磁性的声音,飘进兀自开心的乔小美的耳朵里。

“呃?”乔小美看了他一眼:现在的容天赐越来越像是个绅士。

“很好吃。”他拈着酥糖,笑了笑,“小梁医生一定很喜欢吧!”

他那带着落寞的笑容,令她明白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提出梁波,却也只能假装没心没肺:“不知道呢!他昨天只说‘油炸响铃卷’不错!”

容天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杏仁酥’整块放进嘴里,他越来越讨厌现在的自己。

“少爷要是喜欢的话,回去以后我再做多一些。”乔小美很讨厌现在的自己:为什么就是舍不得看到他有一丁点儿的难过呢?

“噢!谢谢你,乔小姐!”容天赐拼命地掩藏着内心的喜悦,只是他的黑眸却仍然放射出了炽烈的光芒!

没有人打扰的野餐时光真的很美好,驾着车子驶回市区的路上,容天赐忍不住偷偷地从后视镜里张望:爷爷奶奶和乔小美,坐在他驾驶的车里,有说有笑:如果,能够总这样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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