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身扎红色腰带的村长,从洒满献花的主路上边吹唢呐边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四个年轻小伙子抬了一面三尺长的大鼓,鼓上单足而立一身红装的女子,那女子仔细看去,竟然是阿提娜。
阿提娜见到他之后,嫣然一笑,双足起舞,手中的红稠帮随着咚咚作响的鼓点而动,四个小伙子也随着鼓点,嘿呦嘿呦的唱着号子,一步一步铿锵有力的迈向前方。
村民们也都一同唱起了歌,虽然听不懂他们唱的什么,但是歌声很欢快,也很感染人,南宫离尘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大婚那日,一身红衣的阮羽遥款款向自己走来的画面。
他微微闭目,回忆着幸福的那一幕。
肩上轻轻被人拍了一下,他睁眼回头,只见阮羽遥捧着一束野花,笑盈盈的站在她的身后,耳边是震耳的鼓声,他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双手轻轻的覆在了她的耳朵上。
一个华丽的转身,一滴泪掉在了鼓面上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在转回时,一切都恢复了自然,一切都是那么的喜庆。阿提娜眼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接近南宫离尘,为了这一日,她筹备了多年,只为在这样的一天,将自己最美的舞姿展现给天神和自己最爱的人,虽然这个人不爱她,甚至对她也许也没什么好感,但是那是他的事情,她只要对自己的心负责就好了。
大鼓缓缓的落在院子里,在鼓声和唢呐声同时停下的一刻,人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声音。
院子里长条的祭神案桌早已摆放好,阿提娜缓步走下打鼓,拿起案桌上的长香和火折子走到南宫离尘面前。
“你是我们尊贵的客人,请你点燃这柱香可好?”她今天将披肩的长发梳成了辫子盘子了脑后,额前是一朵金花甸,峨眉轻扫,朱唇浅描,淡红色的胭脂将她映衬的更加可人。
南宫离尘拿起火折子点燃了长香,阿提娜轻轻点了下头,转身回到案桌前,跪在了红色的团蒲上。虔诚的吟唱了一段之后,又将案桌前摆放的两只酒杯拿了起来。
“敬尊敬的客人,希望你们明日一路顺风。”她笑着,可是却笑得很苦很苦。
“谢谢你和村长的热情款待。”南宫离尘微微一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南宫离尘朝人群挥了挥手,随即又搂紧了阮羽遥。拿着花儿的人儿,一直笑呵呵的看着他,满脸幸福。
突然,南宫离尘只觉得肚腹中一阵灼痛感,他痛苦的弯下腰,一旁的阮羽遥吓得大惊失色,手中的花散落了一地。
“阿离,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他刚想安慰她,可是才一开口,一大口浓黑的血便吐了出来,接着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起来,他无力的躺在地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阮羽遥的哭声,还有冷痕在大声的质问,村长不停地在解释,可是他听不清,只觉得好吵好吵。是谁用清脆的声音结束了这吵闹?
“你们别吵了。你们放心,我不会害他的,刚刚我已经在天神的见证下嫁给了他,他就是我的夫君,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夫君呢?他喝下的是用来解金蚕蛊的药,只要将身体内的蛊全部逼出来,他就会安然无恙了。”
“什么?你说你已经嫁给了我们爷?这也太离谱了。”霜儿气愤的说道。
“是真的,阿提娜是用自己的血引蛊出来的,她没有骗你们。”村长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心疼,可是这是女儿自己的选择,他作为父亲除了希望女儿快乐,尽量满足女儿的心愿,还能做什么呢?
“你说的是真的吗?阿离的蛊毒真的解了?”阮羽遥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可是只要阿离活下来,这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这只是刚刚开始,蛊毒一开始会反抗,所以他才会昏过去,但是再吐几次,将体内的蛊毒吐出来,就会好了。你可以看他身上的红点,红点消失就说明蛊毒已解。”
“好,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会劝阿离带你走的。”
“不……”昏迷中的南宫离尘缓缓睁开眼睛,“羽遥,我不会……”肚腹又是一阵疼痛,南宫离尘只觉得一股恶臭涌到了喉间,又是一大口黑血吐了出来。
整整一晚,他都在反复的昏迷与呕吐之间挣扎,快到天亮的时候,吐出来的血终于有了一点红色。他也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直睡到第二日太阳落山,他才醒来。
屋子里很静,南宫离尘坐起身来,只觉得身体似乎舒服多了,他掀起衣袖仔细看去,身上的溃烂的红印果然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几个小红点。
“阿离,你醒了?”阮羽遥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是一小碟糕点,“你先吃点,我去让红琴把饭端来。”
“不用了羽遥,我暂时还不想吃,我想找阿提娜聊聊。”
“不用找了,我自己来了。”一身彩衣的阿提娜走了进来。阮羽遥将点心放在床边的小几上,“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找霜儿,就在门外,阿离你需要什么可以叫我。”
“羽遥,别走。”南宫离尘一把拉住了阮羽遥,“你留下来,我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你的。”
他坐起身来,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阿提娜,敛了敛心神,缓缓开口。
“阿提娜,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你救了我的命,可是我也跟你说过,我心中只有羽遥一个人,我是不会娶你的。我家是一个大家族,多养一个人不成问题,可是,我只想问你,这是你想要的吗?你真的愿意跟我去一个陌生,远离亲人的地方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幸福吗?”
阿提娜笑了笑,“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依旧很喜欢你。不过我不会跟你走的,你现在的心还不在我身上,我不会那么傻跟你回去的。”
她的回答把南宫离尘和阮羽遥都弄糊涂了,阿提娜接着说道,“我已经跟天神说了,你是我阿提娜认定的男人,我会等你五年,如果五年后你还没有回来,那么我们之间的婚约就自动结束了,到时候,我阿提娜嫁了人,你可不要后悔。”
“阿提娜,你……这又是何苦。”南宫离尘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他也为这位敢作敢为的大胆女孩动容了。“阿提娜,你确实是一位吸引人的姑娘。”
“哈哈,这才一天你就觉得我吸引人了,那么我想用不上五年,你就会来接我的,到时候可就不会有那么容易了。”阿提娜露出了少女的微笑。
南宫离尘谨慎的看了一眼阮羽遥,发现她并没有生气,也就笑了笑。屋子里,三个人的笑声传了出来,让屋外的人也都释了怀。
第二日,言福等人备好马匹车辆,阿提娜和全村的人将南宫离尘等人送到了村外。
“阿提娜,我很喜欢你,但是那是作为妹妹。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就和他幸福的过一生吧。”南宫离尘郑重的说着。
阮羽遥从怀中拿出了白玉莲花佩,“阿提娜,谢谢你救了阿离的命。这枚玉佩就作为我们之间的信物,我们欠你一份情,日后你如果又需要,就带着这玉佩去帝都的九王爷府找我们。”
阿提娜接过玉佩,笑着说道,“早知道你们是大户人家,却没想过居然是王爷。好,这信物我收着了。但是姻缘天注定,天神会庇护我的。王爷,请别忘了,阿提娜会在这里等你。”
马车绝尘而去,阮羽遥坐在马车里,看着对面默默不语的南宫离尘,过了半晌,她才酸酸的说道,“怎么,是不是想阿提娜了?咱们还没走多远呢,要不要去把她接进宫去?”
“你这个小妒妇,又乱吃醋了。我只是在想,咱们下一站该去哪里?”
“咱们不回宫么?”
“不回了,我要带着你去游遍天南海北,过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幸福生活。”
“可是宫中……”
“还有落寒呢。羽遥,从今开始,我会好好守护你和孩子,我们重新开始我们的幸福生活,好不好?”
“好。”
笑声从马车中传了出来,感染了言福几人,“驾,驾——”马蹄欢快的扬起,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跑去,金辉洒下,在众人的身上笼罩了一层层淡淡的闪耀着幸福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