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西凉王府
天微微亮了起来,当第一抺阳光升起的时候,苏府笼罩在一片朦胧中。天边的云朦朦的,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新。仿佛如海般浩瀚。
苏府的下人早已起来,忙忙碌碌,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竹苑里,梁雪已经起来,拖着略带疲惫的面容,自己打了些水洗漱。然后慢慢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逐渐衰老的脸。虽然任留有风韵,可却早已不复当年之态。真可谓是佳人已是黄昏逝,花容美颜曾几时。
梁雪静静的在梳妆台前坐了很久,才刹然间想起来,以前每当自己在梳妆台前洗漱时,机灵的苏简早已从大厨房里带来了各种糕点。自己早在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习惯。可是,以前给她弄糕点的机灵鬼,现在却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梁雪的脑海里回想起故人临死前对自己说的话,“救救这个孩子,救救她,我死没关系,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凄厉的哀求,令人颤抖的嗓音,经常让梁雪冷汗淋漓。梁雪也问过故人,为什么一定要那个孩子活下来。那个故人脸上挂着凄美的笑,因为我爱他啊!我很爱很爱他,甚至下十八层阿鼻地狱,我也无怨无悔。
这就是一个傻女人,害了他,害了她自己,害了梁雪,甚至害了那个孩子。
梁雪重重地摇了摇脑袋,甩掉令人烦闷的问题,强制性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然后走出竹苑,向凉亭方向走去。
白沐在凉亭外待了一宿,自昨晚从黑屋回来之后,就看到了快马加鞭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青峰。青峰带给白沐一个消息,昨晚西凉王爱子突然病发,命悬一线,望白沐速去西阳,救治世子。
白沐此番去西阳,名义上去取东西,实则去西阳西凉王府救治世子。白沐本不愿意去西阳,那地方虽风景美不胜收,但纷扰不断,纠缠太多,他这人最怕的就是麻烦。可是他师父说十年前欠西凉王一个人情,必须去。十年前十年前,又是十年前。白沐头疼的扶着额头,上一代的恩怨,始终都要牵扯到下一代。
白沐得到消息后,并没有急着起身去西阳,而是继续待在苏府,治好苏简。这是他做人的原则,凡经他之手救治过得病人,不可能半途而废。反正西凉王府里什么奇珍异草都有,随便一棵服下去,都可以吊住西凉世子的半条命,怕什么。
白沐抬头望了望天空,此刻外头已经升起了浅浅红霞,小姑娘一般娇羞的脸容,令白沐觉得特别美丽。
此时,梁雪已经从竹苑而来。白沐远远的便看见梁雪的身影。眼底下有些许乌青,双眸神色涣散,面容发白,一看就是没有睡好的样子。
定是为了苏简的事情,白沐露齿一笑,
“苏简的毒可以解了。”
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梁雪涣散的目光重新有了焦距,嘴角甚至有点上扬。
“当真?”连声音都有欣喜的意味。
白沐郑重的点了点头,扶着梁雪坐在石椅上,柔声说着,“昨晚我去了黑屋,才明白事情的原委。苏简应该是触摸到了衣裳上的浮昔花毒,然后花毒由皮肤蔓延到体内,导致毒发。并且,一些爬行生物和七叶青极其喜欢浮昔花,有浮昔花的地方定有这些东西,所以苏简脸上才会有抓痕。一般来说,浮昔花的毒是很难解的,但是我在山里曾经研究过这种花,这种花的花瓣有剧毒,而根茎却可以轻易解开花毒。”
白沐停了下来,轻轻抿了一口青峰特意为自己泡的茶,接着说,“刚巧,我出来时随手带了一株这样的花。”
梁雪眼底的笑意随着白沐说话的节奏,变得越来越深,当白沐说完后,梁雪脸上直接绽开了带着沧桑却依旧美丽的笑容。
“沐儿,谢谢你,有朝一日,这个叫苏简的孩子自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
白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姑姑说的这么客套干什么,这是一个医者该做的。”
“等等……”梁雪回味着白沐的刚才的话,
“黑屋里怎么会有衣裳?”
“姑姑有所不知,黑屋里有一个棺材,棺材里躺了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
白沐回想着黑屋里的场景,如实告知。
一想到黑屋,就会想到棺材里的女人,棺材里的女人,真的是白沐到此为止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红嫁衣的女人?此时的梁雪怎么也不会联想的红嫁衣的女人与离秋有什么关联。
“那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长得异常美丽,美得让人窒息。有人为了不让那个女人肉身不腐烂,用浮昔花混合各种花毒,含入女人的口中,浮昔花由口鼻中开始融化到皮肤外,再由皮肤渗透到衣服上。以至于苏简不知所以,触摸到了衣裳,中了浮昔花毒。”
白沐很详细的说明了那个女人以及苏简中毒,然后看着梁雪。
“黑屋是苏家家祖遗留下来,而那具棺木却不知是谁放在哪里的。不管是谁放在哪里的,可为什么要在黑屋当一具棺木呢?”
梁雪喃喃自语,独自一个人陷入沉思。
“姑姑,我们还是先解开苏简的毒再说吧?”白沐看梁雪想的入神,想起苏简还在床上躺于是就轻声提醒了一下。
梁雪从沉思中清醒,连忙点了点头,跟着白沐进屋。
根茎处早已在半夜的时候被白沐吩咐青峰拿去熬了,这个时候也已经熬好了。
白沐从去青峰带来的包袱里取出一瓶清毒水来,吩咐道,“每天都必须用一滴药水配上一大盆热水给苏简沐浴,要泡足一个时辰,一直泡上一个月,苏简身上的余毒就全部清楚了。”
梁雪小心翼翼地接过清毒水,然后谨慎的收进怀里。
青峰已经把药端了进来,梁雪正在给苏简喂。青峰低着头,有些恭敬的说着,“公子,西凉王府来人了。”
白沐眉头一下子紧蹙,却见梁雪端碗的手一个颤抖,眼看着珍贵的汤药就要摔破。
白沐眼疾手快,在落地的前一秒,稳稳的接过,诧异的看着梁雪。
为何这么大的反应?
“姑姑,你怎么了?”
梁雪因没有睡好而发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身体微微颤抖,正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中。
你激动什么呢,还放不下吗?整整十五年了,为什么听到任何有关于他的消息,还是克制不住?梁雪,你真该死!
“没什么,药太烫了,我没有拿稳。”梁雪的语气有点慌张,迅速的别开脸,躲过白沐不明所以的视线。
药太烫了?这个借口连青峰都觉得蹩脚。这碗药他端过来的时候明明是已经凉了的,白沐说浮昔花属寒,要放冷了药效才会释放出来。
“那姑姑得端好了,这浮昔花很难得的。”白沐看到梁雪眼底的慌张,没有直接戳破,只是照旧温和的笑笑。
留下梁雪一个人在凉亭里,自己则和青峰去找西凉王府里来的人,人已经救好了,
正事可不能耽误。
听说是西凉王府来人,苏家上下都早已在门外迎接,生怕怠慢。
这西凉王可是皇上最信任的兄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苏府有侯爵继承制在,
可是过了这么久,侯爵也只是个虚名而已。
苏府可得罪不起。
西凉王府里的人并不张扬,一匹快马,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
是个十分面善的中年男人,没有高官权贵府里下人那种狗仗人势的媚态,给人感觉不卑不亢,很舒服。
“苏侯爷。”中年男人微微一笑,弯下腰,“我是西凉王府里的管家,杜维康。听闻白沐公子暂住在贵府,王爷特命小人来接待白沐公子,前往西阳。”
苏安亭大吃一惊,对眼前的中年男人更加恭敬有礼。谁不知道西凉王府管家几乎掌握着王府下面生意一半的产业,换个角度来说,西凉王几乎不理事,全靠眼前这位管家打理。这样的人物,你惹得起吗?
白沐微微一愣,他真是好大的面子,连管家都被西凉王派来了。
“白沐公子,您可以启程了吗?”
杜维康和煦的看着白沐,礼貌的对待着苏府上下。
白沐点点头,既然苏简已经医治好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走到凉苑,再次向梁雪说明了一些苏简该注意的问题,留下了急用的药物后,带上青峰,坐上跟在杜维康后面赶来的马车上,前往西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