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呦,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小人正要驱马离开,正要离开。”福伯声音远了一些。似乎挨了几鞭子,嗓音痛苦求情。
“老东西,算你识相,滚!”那人啐了一口,尽显耀武扬威之态,异常得瑟。
帘幕掀开,杜可馨撑着身子挪动下车,一身白衣清华无比。
清清冷冷的模样,将白色衣袍衬出几分仙气。
“小姐。”福伯瘦骨如柴的身体抽搐着,匍匐在地,宛如乞儿。
她对福伯点头,无视手持皮鞭凶神恶煞的侍卫,用力的将他搀扶起来,扶到马车前侧坐好,自始至终没有半分畏惧。
“小姐小心。”福伯一直紧盯着侍卫的反映,见他再次出手,惊慌失措的挡身前。
杜可馨回过头去,见身测半米外,一根黑色悠长的皮鞭重重甩在地面,强劲的风由头部向下,透着凌厉。
她不动声色的往前前方百米位置气势磅礴的队伍,街道肃清,来往行人避之不及。
银色盔甲,刀枪剑戟,侍卫皆一脸冷凝,沉重的呼吸之间携带着肃杀之气,仿佛从战场上厮杀而归的亡命之徒。
轿辇奢华,排场盛大,桥身长两米,由八个壮硕的莽夫抬着。
帘幕随着寒风翻飞,偶尔能瞧到里侧的面料是橙黄色泽,甚至偶尔瞥到帐中绚烂的烛光,灯火通明,奢华无比。
匆匆一眼,杜可馨瞧到轿辇一侧跟随着三四个官员,他们身着朝廷官府,除了正七品,竟还有正五品官员。
能让这些人重臣随轿而行,此人身份定然尊贵不凡。
而就在这些身着官袍的官员之中,有一中年人的面貌,让杜可馨神色微微变了变。
她垂下眼帘,拨动一下指尖,不急不缓道:“好生威风,你主子何许人也?”
向来被人阿谀奉承惯了,侍卫高傲扬眉不屑道:“穷门小户,望攀高枝。你这贫贱卑微的东西,莫要玷污我家主子尊贵名讳,速速离开。”
“莫非是都城来的贵人?”杜可馨猜测问,以两排整齐着装的银色盔甲侍卫来看,只有朝廷之人,才如此猖獗。
“臭娘们,不是你能亵渎之人。快滚,若再不将马车驱离街道,小心我要了你们的狗命。”侍卫不愿多说,握着鞭子的手扬了扬,威胁道。
“攀龙附凤,我确实没有这种心思。侍卫大人,你满口粗言秽语,刚刚又出手鞭打我家丁,现下与他道歉即可。道歉完毕,我速速离去。”杜可馨从容淡定,瞥一眼福伯身上被抽裂的衣衫,一脸隐忍之色。
“道歉?痴人说梦,我告诉你,别妄想与军爷我谈条件,若不识相点,有你好果子吃。”侍卫愤怒道,似乎听到了最滑稽的言论,轻蔑的瞪着她。
他将皮鞭紧了紧,手臂肌肉颤动,竟想再次挥舞皮鞭,朝福伯身上招呼。
在他动手之际,杜可馨趁着他说话的空档,栖身上前,突然靠近他身测,用现代学的擒拿格斗术,翻手夺过他手中的皮鞭。
迅速拉开二人距离,运用手腕寸劲,手持皮鞭在空中旋转一百八十度,随后顺着惯性,朝侍卫猛抽而去。
不过数十秒,当侍卫反映过来时,皮鞭已夹着呼呼巨响,像长了眼睛一样,朝自己身上袭击而来。
“无知村妇,你敢。”侍卫望着呼啸而来的皮鞭,眼露狠历之色。
她手脚不停,反而加剧了动作,鞭子由侍卫的脸部竖直而下,一下甩到他的腹部位置,呲呲作响。
皮鞭力度浑厚,由于顺着惯性而下,不比男子臂力轻。
“哎呦,你个臭婆娘,找死。”侍卫疼得上窜下跳,哪里料到她真敢出手。
他面色扭曲,紧握住皮鞭的一端,用力一拉,连带着将杜可馨瘦弱的身躯拉扯过来。好在她松手及时,才避免被力道席卷过去。
“臭婊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爷爷动手,我今日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侍卫将皮鞭收放到腰间,握紧拳头大力擦拭唇边,啐了一口。
见身上盔甲有一条明显的鞭痕,穷凶极恶的冲上前,抬脚狠狠踢中杜可馨的腹部,既快又狠,一下子将她狠狠揣翻在地。
杜可馨闷哼一声,往后重重摔去。
随着身体落地,“咯噔。”一声脆响,手肘磕在青石板上,骨头发出脆响,疼得花容失色。
腹部绞痛难当,腹内器官似乎被移位,连心口都岔了一口气,浑身冷汗直冒,跌倒在地动弹不得。
“小姐,你怎么了。”福伯跌跌撞撞的跑到她身侧,悲愤的瞪着侍卫,只差与他拼命。
“小姐。”
“小姐不要紧吧。”
这时玉谭与玉婉从马车上下来,二人担心的望着倒在地面的人儿,急忙将杜可馨搀扶起,随后恼怒的瞪着侍卫。
此时杜可馨脸色惨白,在白衣的映衬下,她稚嫩的容颜又填几分脆弱,让人格外怜惜心疼。
“小姐你为何不让我与玉婉下车,硬要自己出面应付,这若伤着可如何是好。”玉谭心疼的将她额角的冷汗擦拭,带着哭腔道。
“哼哼!滋味怎么样,待会将你绑回去,好好蹂躏折磨,让你知道什么是********,哈哈哈。”侍卫仰天长笑,一步步逼近四人身侧,瞧着她痛苦委屈的笑脸,顿时涌出一股邪念,下流的盯着杜可馨,面目猥琐扭曲。
福伯被侍卫吓得瑟瑟发抖,听他话中粗鄙之言,更是担心的不得了,若有人此刻能搭救小姐,他就是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啊。
杜可馨忍着疼痛感,撑着地面坐起身子,侧头望着越来越近的队伍,虚弱的对福伯吩咐:“舅父亦跟随在轿辇一侧,让他速速主持公道。”
她嗓音低迷,似乎受了不小的内伤,全身酥软无力。
福伯眼前一亮,看到救星一般,立马应声:‘好,好,我这就将舅爷唤来。”
因为身前人气势汹汹且神情下**秽,福伯挡在她身前,探着脑袋对着队伍呼唤:“舅爷大人,杜小姐有难,还望舅爷快快前来。”
杜可馨的舅父乃五品通政司参议,此人是唐静的兄长,名唐磊。
唐磊虽不是位高权重之人,但在官场一直勤勤恳恳,人际上亦是左右逢源,受人赞誉。
由于老眼昏花,福伯并不知道唐磊在队伍中哪个位置,视线毫无焦距的落在队伍上,大声吆喝。
乡野之人,说话本就是扯着嗓子呐喊的,将一口嗓子练得格外有穿透力,甚至盖过了唢呐钟鼓的鸣响。
话音刚落,队伍忽然停顿下来,停顿在杜可馨五米之外。
紧接着,一身着墨青色官袍的中年人迈步而出,眺望远方情景,疾步行来。
“果真是舅爷。”待走近,福伯总算松了一口气。由于精神松懈,他浑身一软,跌倒在杜可馨身前。
唐磊身形瘦弱,皮肤黝黑,一身墨青色官袍。
头戴正五品官帽,衣服上用金色丝线绣着蟒蛇图腾,胸前补子为白鹤。
脚套官靴,威风凛凛,他剑眉朗目,鼻正唇薄,气势极为内敛,眉宇之间有一道极深的刻痕,估计深懂为官之道,心思谨慎细腻。
杜可馨低着头,尽量避开身前侍卫的****目光,低头检查一下手臂,一碰便发散着微刺疼,估计只是伤到筋脉,并未伤及骨头。
因为吆喝,那名凶神恶煞的侍卫略感不妙,巡视着向三人走近的唐磊,再次蔑视的望着杜可馨,脸色铁青道:“你姓杜?”
杜可馨此刻哪里会理他,手掌捂着肚皮,暗暗跟自己较劲。
她还是低估了古代女子底下卑微的状态,光天化日之下,这人竟肆无忌惮的对一女子动手,甚至扬言要帮了她去蹂躏。
“说,你是不是贤王府的人?”侍卫似乎急了,扬起鞭子做出击打的动作,眼露恐惧与慌乱。他紧绷着脸,偷偷的瞥一眼紧闭的帘幕,死死咬牙齿,强自镇定。
瞧出不对劲,杜可馨淡漠的仰头,字字诛心道:“是与不是,还有什么重要。你这人荒诞无礼,当街行凶,毫无王法,欺负良家少女老人,罪可当诛。”
“你……”侍卫手臂青筋暴起,瞪着杜可馨恨不得吃了她,但挥舞皮鞭的动作慢慢放下。
“馨儿,真是你!什么当街行凶,目无法纪,到底怎么回事。”这时,唐磊已行到三人面前,望着侄女狼狈的模样,以及三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沉声问。
队伍被迫停止前行,唢呐钟鼓之音也随之消停,四人在几米外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打眼,气氛也紧张到极点。
一时围观的百姓颦住呼吸,尖着耳朵聆听。
“舅父。”杜可馨虽然狼狈,却一瘸一拐的站起朝唐磊行礼,清冷道:“这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将福伯痛打一气,然后又对我拳打脚踢,扬言要将我捉了去,肆意妄为,满口邪念淫词。刚听到我是贤王府的,便再次艴然不悦。
我瞧这队伍排场宏达盛大,原以为是何等尊贵之人,不想养出的狗,却只会胡乱狂吠。”
她故意提高几分嗓音,又因心中愤慨,越发掷地有声,别说五米开外,即便十米,只怕也能听到她一番穿透力极强的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