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准确引起听众的情感共鸣
世界上有各色的人种,有各种的文化。人与人之间当然有些异质性的东西,但也有一些价值和情感是具有一致性的。
心理学的早期研究中认为,人类具有四种基本情绪:快乐、悲伤、愤怒和恐惧。这四种情绪具有跨文化的一致性。所以,我们要善用人类情感中这些共性的成分,为自己所用。
1.快乐
很多成功的演讲者都很幽默。一场演讲中,听众如果没有大笑几次的话,肯定会觉得不过瘾,进而会评价这是场失败的演讲。在王岐山访美的演讲中,他说美国的官员对于他是“捧杀”,这种幽默形态自然很讨喜,因为它给人带来了快乐,以一种轻松的方式来表达一个严肃的问题,使得双方的矛盾得以弱化,这也使整场演讲的氛围比较好,没有剑拔弩张的感觉。
2.悲伤
演讲中若是能让听众落泪,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当然这并不是让演讲者故意煽情。真诚的情感流露能让人感同身受,这种形式的情感释放也会让听众对演讲好感度大增。当然,在讲到这些故事的时候,在带给听众这种感动时,演讲者本身还是要克制自己的情绪,有些哽咽,有些停顿,进行适当的调整。总之,要避免泣不成声,否则不仅会影响下面演讲内容的推进,同时可能让听众本来已经沉浸的心情转移注意力。
3.愤怒
一般的演讲中,很少需要激发人们的愤怒情绪。一般都是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才需要激发听众的愤怒情绪,比如外敌入侵的时候。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丘吉尔的演讲就成功地激发了民众的愤怒情绪:“虽然欧洲的大部分土地和许多著名的古国已经或可能陷入了盖世太保以及所有可憎的纳粹统治机构的魔爪,但我们绝不气馁、绝不言败。我们将战斗到底。我们将在法国作战,我们将在海洋中作战,我们将以越来越大的信心和越来越强的力量在空中作战,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保卫本土,我们将在海滩作战,我们将在敌人的登陆点作战,我们将在田野和街头作战,我们将在山区作战。我们绝不投降。”
4.恐惧
乔布斯在得知患癌之后,在斯坦福大学毕业演讲中如是说道:
“大约一年前,我被查出患有癌症。早上7点半,我做了一次扫描,结果很清楚地显示出我的胰腺里有一个肿瘤。当时我连胰腺是什么都不知道。大夫们告诉我,差不多可以肯定这是一种无法治愈的癌,我估计还能再活三到六个月。我的医生建议我回家去,把事情都处理一下。这是医生的行话,这意味着试着在几月内告诉你的孩子你将在10年后告诉他们的事情;意味着确认对家人把这件事情守口如瓶,并显得尽量自然;意味着对这个世界说再见。”
“整天我的脑子里只有这个判决。当晚,我作了一次组织切片检查,他们将内窥镜伸到我的咽喉,穿过我的胃直到我的肠道,把一根针伸到我的胰腺里,从瘤子上取出一些细胞。我被打了镇定,当时我的妻子,她也在场,她告诉我他们在显微镜下看到我的细胞后,医生喜极而泣,因为医生们发现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通过手术可以治愈的胰腺癌。后来我做了手术,现在已经痊愈了。”
面对死亡,多数人是恐惧的,乔布斯这段演讲的前半部分激起了听众的恐惧感,但后半部分又成功地安抚了听众的这种感觉,可谓是非常了不起的技巧。
蔡康永在北大演讲时这样说道:“所以我今天要讲的事情其实是我们有没有办法找回来那个我们原来该有的感受。如果有人死掉了我们会难过,如果有人成功了我们会开心的话,那个感觉可不可以像现在这么容易被我们所熟悉的媒体给操纵到冷漠的地步,我们可不可以得到比较干净的天空和广场,重新感受到没有商人和金钱给垄断的一个状况。”相信这段话一定能引起在场很多同学的共鸣,因为人类在许多价值维度上还是有共识的。这里只是简单地说明几点,当然也存在一些其他的维度,大家对这个问题都可以去思考,在演讲中还是需要向大家展示这种具有共识性的价值观,而不要刻意另辟蹊径,那可能会有非常大的风险。
5.人道精神
相信没有人会怀疑这种价值观。我们经常被一些援助非洲救护队的故事所感动,我们被里面所包含的人道关怀所感动。也正是因为这种人道的共识,才会使全世界的人对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纳粹的行径嗤之以鼻。参观纪念唐山大地震遇难者的遗址公园,即使我们与这些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但当我们看着纪念碑上一个个名字,眼眶便不自觉湿润了。这也是因为人道精神吧。
6.环保
很多人看了《难以忽视的真相》(An Inconvenient Truth)这部影片之后,才真正开始重视环境问题。戈尔的演讲足迹遍布全球,他所陈述的问题能在不同种族和不同国家之间引起共鸣。只有一个地球,我们如何保护这个地球,如何可持续地发展,这是每个人都在思考的问题,虽然不一定每个人都真正重视这个问题,但抛出环保的问题,肯定能引起共鸣。
7.平等
1963年,马丁·路德·金在林肯纪念堂进行的演讲成为一个时代的经典,这场演讲的本质就是呼吁平等。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50年,但在今天依然有无数的人传阅这份演讲稿,或者在网上观看这段视频。这是因为它所代表的价值,超越了时空的界限,是人类永恒的关注点。
8.爱
很多年前的一部电影《泰坦尼克号》感动了无数的中国人,其实它不仅感动了中国人,也感动了全世界的人,可见爱的主题是能超越国界的。传递爱和表达爱永远是最能打动人心的方式。
9.生命
乔布斯在斯坦福大学毕业典礼的讲话中说:“你没法预知你人生的点点滴滴之间会有怎样的关系,你只能在事后把它们串接起来。因此,你必须相信,这些人生的片段会在你的未来产生联系。你必须相信点儿什么——你的勇气、命运、生活、因缘,什么都可以。这个办法对我一直都很有效,它造就了我的人生。”对于生命的反思,对于人生的很多感受,总能引起人的共鸣。乔布斯的人生经历,足以让听众重视他的建议,年轻的时候真地很难体会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年华逝去,当面对的死亡逐渐增多的时候,人们本能地会恐惧,也可能会迷惑,当有人能够告诉你一些有价值的经验时,将会非常受用。这也许就是兰迪·波许的最后一课能感动很多人的原因。
四、听众愿意为什么而鼓掌——兰迪·波许的最后一课
时间:2007年9月18日,星期二
地点:卡耐基梅隆大学
兰迪·波许教授正在做一场名为《真正实现你童年的梦想》的演讲,会场中座无虚席。2006年9月,他被诊断患有胰腺癌,这是他将要离开教职专心治病前的最后一课,他的朋友、同事和学生们此时并不知道,他们所听的这场演讲将会闻名世界,并将深深打动许多人。这位年纪尚轻的科学家,7年前才结婚,并与妻子育有3个子女,身体状况也不错,他甚至在会场做起了伏地挺身,但有时候现实就是如此残酷,这种残酷本身就有些“黑色幽默”的意味。波许的朋友西伯特在介绍波许出场时这样说道:“4周前,我们了解到消息从糟糕变可怕,我打电话给他。那是个星期三晚上,我对他说,你看:我们有两个选择。我们可以把它搞得非常直接和非常情绪化,或者我们来点儿黑色幽默。对你们那些了解波许的人,他确实有些黑色幽默!我第二天打电话给他说,伙计,你不能死。他说,什么意思?我说,你死了,西伯特的朋友的平均智商就要下滑50点(笑声)。他的反应是,我需要给你找一些更聪明的朋友(笑声)。因为你们能在这里,你们都很聪明;如果你们想要做我的朋友,(演讲结束后)我会在招待厅的角落里等你们。”
其实波许打动人之处,不仅是他面对死亡这种举重若轻的态度,还有他独特的演讲风格。从穿着打扮上,眼前这位身材匀称、相貌英俊的人典型就是个美国式书呆子(nerd)打扮:深色Polo衫和肥大的卡其色裤子,丝毫没有任何为了这种特殊场合所做的修饰。这种打扮其实很符合他的身份,也让听众更能接近他(毕竟礼堂中的大多数学生可能都是跟他一样的书呆子)。他先向在座的听众简单介绍了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他的肝脏中大约有10个肿瘤,医生判断他还有3~6个月的健康身体。简单明晰,他只是淡淡地说:“情况就是这样。我们无法改变它,我们只需要决定如何回应。我们不能改变我们手里的牌,但能调整如何出牌。如果我看起来不够忧郁郁闷,抱歉让你们失望了。”他的幽默中也能显示出他的书呆子气,比如他说:“我们不谈精神与宗教,但我要告诉你们,我已作了一个临终转变。我刚刚买了台苹果电脑(笑声及掌声)。我知道我这样做可得到9%的听众的支持。”(这在今天可能人人听得懂,但在2007年Mac机还没有如此火红)他决定在他的最后一课中,不谈死亡,不谈宗教,而是谈如何实现童年的梦想,他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个幸运儿。他告诉大家他的童年梦想是:“体验零重力,参加全美橄榄球联盟,给世界图书百科全书出一篇文章——我猜你可以看出我很早就是书呆子了(笑)。当柯克,在这里有谁有这个童年梦想吗?我想我能成为一个在游乐园赢得大毛绒玩具动物的人,我也想成为一个迪士尼幻想工程师。”波许的梦想清单,再次证明了他是不折不扣的Sheldon式(美剧《生活大爆炸》中的主角)的人物。幸运的是,他实现了自己的大多数理想。船长[2]当波许成为虚拟现实技术中的顶尖高手时,他获得了为迪士尼幻想服务的机会。叙述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享受。一个人向所有人介绍自己最引以为豪的成就时,就是这样富有感染力。他非常珍惜自己的这次工作机会。他说道:“最重要的是,我从乔恩·史诺地那学到了如何让艺术家和工程师一起工作,这是真正的遗产。”他并没有成为专职迪士尼幻想工程师,而是成为了一星期去一次的顾问。他依旧保持了他的教职,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也是你们都应该做教授的原因。因为你们可以既吃蛋糕,又有蛋糕。”
[2]James.T.Kirk,电影《星际迷航》中的角色。
对于波许来说,他自己的全部童年梦想都“成功”地实现了。但他认为更有价值的是:帮助别人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这也是成为一名教师的美妙之处。他帮助了一名叫汤姆的学生实现了去为《星球大战》电影工作的梦想。这启发了波许,其实他可以通过开课来帮助许多人实现这种梦想。他为同学编排了小组,对于学生想要做的内容几乎不给予限制,原则是:“没有枪击暴力,没有色情。”他解释道:“并不是因为我特别反对这些,但你知道,已经有人用虚拟现实做过这些了,对不对?”当时的本科生还没有接触太多的知识,拥有的设备也很差,但他们交上来的作品,却让波许十分惊讶。他不知道如何为孩子们订立新的标准,只能来到课堂跟学生们说:“伙计,干得不错,但我知道你们能做得更好。”等到了展示日的时候,课堂中坐满了人,有些是学生家长,有些是学生的室友。波许决定这种时刻应该分享给更多的人,于是他们订了礼堂来做展示,这次依旧爆满。每一年都有人排队想要上这门课。听到这里,所有观众都明白了,对于波许来说,迪士尼幻想并非自己最伟大的成就,童年时的梦想得以实现也无法跟此刻的荣耀感相比拟。
教训,这是波许演讲的第三部分。他谈到了是什么帮助他实现了这些梦想。首先是他的父母。这两位充满活力的老人让波许懂得:“大家都应该去做这样的事:帮助别人。”当然,这也离不了导师的帮助。波许回忆了自己大学时代与导师的趣事,若非导师的劝说,波许也许并不会成为一名教授,他也并不打算继续攻读博士学位,但他的导师如此说道:“不,别去找工作。拿个博士学位,做一名教授。”而且导师解释道说:“因为你是这么好的一个推销员,任何公司雇了你以后都会用你作推销员。你不如卖点儿有用的东西,比如教育。”他也从自己已经毕业的学生那里学到了许多,比如他从学生凯瑟琳的身上学到如何以一个女性的角度来理解游戏和计算机程序。“我在死去可我仍要玩乐。我还会继续开心玩乐每一天直到最后。因为我不知道任何其他的活法。”波许想要告诉大家,一切成功的背后,都不是单打独斗能办到的,有时候还是需要别人的帮助的。
当然,波许不忘给大家一些自己的人生箴言。第一,要能听得进去他人的意见,当别人提出不同的看法时,不要忙着否认,而是要珍惜这种机会;第二,要懂得表示感谢;第三,不要抱怨,而要加倍努力;第四,努力工作;第五,每个人身上都有闪光点,但要看到这些闪光点,可能需要好几年的时间;第六,要做好准备,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