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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不认输”就以这棵树为材料,把里头掏空了,做成了一幢房子,里头还隔成了四层,每层之间还有绳梯相连,最妙的是,一打开第四层树皮做的门,对着的就是老树一根粗壮的枝杆,站在枝杆上,向下可以眺望山下的景色,向上,就能仰望天空,四周雾气缭绕,恍若仙境一般。

“不认输”过的日子,也的确是神仙一般的日子,树屋的第一层里堆满了酒,第二层里挂满了猎来的兔肉、雁肉,他在这里,喝酒、吃肉,与大自然成为一体,好不自在。“不认输”抱出一坛酒,五六斤重的样子,打开封皮,一股浓郁的果香味扑鼻而来,酒呈琥珀色,喝起来极甜,一点都不醉人。“不认输”介绍说:“这山里有几棵野桃树,这酒,就是我用野桃子酿出来的,一年也只得这么几坛,若是换成了别人,我肯定舍不得拿出来。”

“前辈,你住在这里,会不会觉得太冷清了?”陶紫问。一个人的生活,不是每个人都能过得了的,必须要有超于寻常的意境才能将这份诗意坚持到底。

“不认输。”回答道:“冷清怕什么?我这个人,不怕冷清,只怕热闹。”

段烨哈哈大笑:“前辈年轻的时候,既爱酒又爱赌,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如今怎么又怕起热闹来了?”

“不认输”极其认真地纠正段烨的错误:“非也,非也。我本来就是一个爱冷清的人。当初并不是我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而是只要我在哪里,那热闹就会跟狗似的闻着我的味就来了。那些酒商知道我爱喝酒,都跑来向我推销他的酒,那些江湖中的朋友又知道我豪爽,只要跟着我,就绝对会有酒喝,他们也全都跑来了,这人越来越多,本来冷冷清清的地方,就热闹起来了。”

醉赌鬼“不认输”当年在江湖中的豪气与慷慨,那是相当有名的,他在哪家酒楼里出现,其他人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只要跑过去跟他说一声:“兄弟,今儿个你请客罢?”他就会真的替人家付酒帐。因此,“不认输”当年在江湖之中,虽然赚得多,但花得却更多,有钱的时候,一掷千金,无钱的时候,别说是酒,连下锅的米都没有。

“至于赌么,”“不认输”接着说,“那就更是冤枉我了。我虽然爱赌,却从来都不赌钱,无非是跟人图个乐子而已,且从来都不使诈,只可恨那些人都晓得我的脾性,总爱下了套骗我,骗了我还不算,还要取笑我。我急不过,就跟人打了起来,结果呢,那些人当着我的面,跪着求饶,说是他的错,可一转眼,就到处说我的坏话,说我是个输不起的人。”

“不认输”想起了当年的那些往事,感慨颇深:“这世上啊,最可怕的,不是老虎、不是狮子、更不是蛇,而是人心啊!后来,我看透了,也想通了,干脆躲到山里,让他们找不着我,结果呢,他们就慢慢地把目光放到别人的身上,给别人使坏去了。我这才彻彻底底地清静了起来。”

段烨笑道:“那些人一定很怀念你和你的酒的。”

“不认输”说:“世人总是功利之人,一个人从他们的视线之内消失,他们必定会找到另一人来作为他们新的娱乐对象。或崇拜他、或取笑他、或毁灭他,至于当事人是什么感觉,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这和世人都没有关系,甚至,世人希望当事人的反应来得更强烈一点,这才能达到他们所期望的效果。当初的我,正是如此,上了他们的当受了他们的骗,我若是越生气,事后就越能给他们提供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我若是表现得很平淡,就会有些人老在我面前撺拙:哎,不认输,你咋就这么怂呢?非得激得我愤怒了,动粗了,搅得天翻地覆了,他们把热闹看够了,这才心满意足。”

陶紫很同意“不认输”的观点,她一连喝了三碗桃花酒,这才抹着嘴巴说:“前辈,江湖之中没有了你,世人会很寂寞的。”

“不认输”哈哈大笑:“江湖是不会寂寞的,世人也不会让自己闲着。我从江湖中退了出来,你们却顶上了我的空缺啊!呵呵呵,这几年,被江湖娱乐得最多的人,就是你们这几个。我醉赌鬼每次去镇上买东西,总能听到关于你们的传闻!不得不说——看别人的热闹比别人看自己的热闹,有意思多了。”

段烨:“前辈请我们来,不会是只为了跟我们谈论你看热闹的心得的吧?”

“不认输”收住笑,把话转入了正题:“我要收宝宝为徒。”

“什么?”陶紫一家人都觉得很意外。

“我要收宝宝为徒。”“不认输”将小陶宝的身子骨细细摸了一遍,乐得眉开眼笑,“宝宝的资质非常好,是块练武的好料子,你们就把她留在我这里,我醉赌鬼愿把一生所学尽数教给她,将她收为我的关门弟子。”

学武是件苦差事。陶紫看着女儿稚气满满的脸,想像着她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样子,心里泛起阵阵舍不得:“前辈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宝宝才五岁,现在就让她学武,会不会太早了点?”

“不认输”说:“不行。我这功夫,最讲究童子功,若再等几年,她的骨头变硬了,就学不好我的独门绝学了。”

段烨心想,虽然“不认输”的功夫的确不错,但他自己的功夫也不差,把女儿交给“不认输”教导,还不如他亲自教,这样既可以让女儿学好功夫,又能一家人呆在一起。于是,他说:“前辈,段某以经商为生,宝宝是段某的女儿,将来必定也是要接掌段府生意的,我还想趁早教她经商之道,以便为将来成为段府的当家人做好准备,如果她拜了前辈为师,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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