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笨丫头陶紫也看出来了，她鼓掌大乐：“哎，我咋觉得长虹像你，烈火像万谦呢？”
段烨翻了个白眼：“那你自己呢？什么马像你？”
陶紫啃着手指头想了半天，笑了：“小土像我。”
段烨禁不住哑然失笑，那匹又瘦又弱又喜欢人来疯的马还真是跟她有点像：“嗯，我也觉得。改天，我就让人把小土接过来。好好照顾。”
“真的？”陶紫的眼睛在发光。
“嗯。”段烨一本正经地说，“把小土养大了，送给长虹当媳妇。”
陶紫怪叫起来：“我反对，这不是老牛吃嫩草么？”
段烨的表情更严肃了：“嫩草能够被这么有档次的老牛吃，是嫩草的福份，省得哪天被一堆臭哄哄的牛屎埋了，后悔都来不及。”
陶紫：“……”
长虹是他，烈火是万谦，他和万谦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就会团结在一起、携手合作呢？
夜深了，段烨还没有睡，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飒风抱着两坛酒推门而入，随手扔给段烨一坛，自己仰着头将另一坛一口气喝了个三分之一：“怎么了？还在想马的事？”
段烨苦笑：“是人事，也是马事。”
飒风：“说来听听。”
段烨揭开酒坛，狠狠地灌了一口：“我在想我跟万谦之间究竟是对手还是朋友？”
旁观者清。飒风说：“都是。你们是对手，所以你们比别人更明白彼此的难处，实力又在伯仲之间，自然会惺惺相惜，成为朋友。但是你们又是同行，所以彼此间又会比较谁比谁更优秀。”
段烨：“你说得没错。你觉得我和万谦之间会成为敌人吗？”
飒风很认真地想了想：“以万谦的性格，如果你没有触到他的底线，他自然不会视你为敌人。反之，你也一样。你们都是顶尖的商人，明白做敌人不如做朋友的道理。不像那些小商小贩，为了一点点眼前的利益就撕破脸面斗得你死我活。”
段烨：“可是万谦这个朋友不是那么好交啊，他很深明大义，危难之时也会帮你一把，但你总会觉得跟他之间总有那么一条小鸿沟是无法逾越的。”
飒风：“人家是喝茶的君子，讲究的是君子之交，自然不会跟我们这帮喜欢动打动杀的大老粗一样，坐在这里不顾形象地喝酒。不过，我相信，一旦你们遇上了共同的敌人，或者一同面对困境时，你们之间的合作将会是坚不可破的。上次他雪中送草料，你受下他临终所托，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段烨抱起酒坛，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我知道该怎样让长虹和烈火两匹马王团结起来了——给它们人为性地制造一个共同的敌人。”
飒风：“果然是人事马事一起谈啊！那你能不能说说马的敌人会是什么？”
段烨：“是狼。我们去找两匹狼来，放到马场里，让狼去追杀马群，这样，长虹和烈火作为马王，必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马群们被狼追杀，它们一定会承担起保卫自己妻儿部下的责任，共同杀敌。”
飒风被这个大胆的设想惊得目瞪口呆，半晌，他说：“我真的好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狼没被杀死，反而把你的马给咬伤或者咬死了！”
“呜——噢——”“呜——噢——”悠长而苍凉的狼嚎突然响起，带着肃杀与贪婪之意，划破了马场夜晚的宁静。
段烨坚起耳朵，聆听着外面的一切：“怎么回事？我怎么听到狼在叫。不会是我幻听吧？”
一个马倌慌慌张张地跑来过来，面色煞白：“主子，不好了，不知道从哪里来了狼群，正在远处埋伏着，看样子，似乎是想要攻击我们的马群。”
段烨：“有多少狼？”
马倌：“至少有两百多只。”
飒风苦笑：“主子，老天真是厚爱你，你刚说想要去弄两匹狼来训训你的马，结果它就给你送来了两百只。”
两百只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别说是马，搞不好，还会出人命。段府马场是段烨当年千挑万选才选定下来的地方，数年来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狼存在，今晚一下子来了两百多只，估计不是天赐，而是人为。
“呜——噢——”“呜——噢——”狼嚎声此起彼伏，从声音来判断，它们应该潜伏在远山处的各个角落里，寻找着可以攻击的破绽。马厩里的马匹听到了狼嚎声，都骚动不安起来。马场里所有的人都起来了，操着家伙，紧张地注视着远处的狼群，火堆燃了起来，大大小小六七十堆，将整个马厩照得如白昼一样亮，也照得狼群不敢近身。然而，这些家伙显然不愿轻易放弃眼前这么大的一座粮仓，盘旋着不肯离去。
陶紫也被人叫了起来，双手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剑太重，她拿不动），跟在段烨的身后，由于紧张，她的整个手心都汗涔涔的。
忽然，狼嚎声停了，四周又安静起来，但是大家的心里都明白，那些畜生由明转暗，打算突袭，果然，没多久，十来只体格中等的先头狼匍匐着身子，把头压得极低，几乎是贴着地面朝马厩的方向前进，企图借助草丛的掩护，给马群来个措手不急。这些狼，眼发绿，肚子瘪瘪的，毛皮枯燥而没有光泽，一看就知道是属于那种饿了很久的家伙，正因为如此，它们才敢以死相搏。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根据草丛的晃动，马倌们计算着先头狼的距离。
二十米，十五米。十多个马倌扬起了套马杆，手中的绳索飞了出去，不倚不偏地套住了那十来只饿狼的脖子，再一用力，将它们勒了个结结实实，饿狼用力挣扎着，企图将绳子挣断，另外十多个马倌，手执大刀扑了过去，手起刀落，将这十多只饿狼当场击毙。晚风吹过，一股血腥味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先头狼的死，并没有打消狼群继续进攻的念头，它们甚至借助先头狼的试探性进攻，而了解到了人类的防守方法之后，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只听得一声类似于某种命令的狼嚎响后，远处闪起了星星点点的绿光，那都是饿狼的眼睛，它们一点一点地前进着，越来越近，当它们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狼远不止两百只，至少要多出一半，而马场所有的人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人，那意味着，每个人至少要对付四到五只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