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若是真的可以仅凭着理智来决定所有的事情,不彷徨,不哀伤,用理智为自己规划好一条路,坚决的往前走,那这世上的许多事都会变得更加的简单而容易了,可只凭着理智而为,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呢!
无双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本来还算大的床,因着她不停的翻来覆去,硬是给人感觉这床有些小了,完全不够她大小姐在上面施展,还没翻两下就又到了床沿,得幸亏无双还没睡着,到了床沿又很自觉的往里侧翻,若真要是睡着了,不定她大小姐早就掉下去了。
又一次翻身到床沿,侧着身子面向外,气恼的睁开琥珀色的双眼,在漆黑的夜里如正准备行动的灵猫一般,只是双眼中冒着熊熊的怒火,像是打算随时把人烧的粉身碎骨。
无双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对面的窗户,窗户上映出院子中一颗高大的树影,本来很让人感到宁静的一个场景,无双却觉得很烦躁。
原本她什么都想得好好的了,到了晚间不知道为什么硬是失眠了,都已经躺了一个多时辰了,可周公却完全没有一点点要来找她下棋的意思,不光这样,脑海里还不停的回响起在荷塘边听到的皇甫于痕的话,虽然声音不大,却如魔咒一般,挥之不去。
无双很烦躁,很想喊上两声发泄一下,可四周静悄悄的,不难想象她若是真的喊上一嗓子的话,效果必定是惊人的,但这种惊人的效果却是她不乐意见到的。
无双翻过身朝里面滚了一圈,静默了一阵,有朝外翻,对着窗户看了一会,打算再找个更舒服点的姿势躺着的时候,动作一顿,双眼定定的望着正对面的窗户,只见那窗户纸上,除了原本就映出的大树,此时旁边却多了个人,只能看出个大概的体型来,虽看不出究竟是谁,无双心里却莫名的觉得那人一定是皇甫于痕,毫无理由的,心里便出现这样的想法。
无双烦躁的心瞬间变得宁静似水,有些哀伤与不舍的感觉如水流般从心底流过,清凉而又荒芜。
那男子静静的站在窗前,也如他旁边的那棵树一般,岿然不动,如同已经屹立了千百年,坚韧而刚毅。风吹起他的衣角,看着看着,无双心里有些难受起来,是谁让那个丰姿俊雅的男子显露出这样凄凉而孤寂的样子来的呢!是因为她吗?
无双觉得眼睛有些不适,不忍再看,轻轻的闭上了双眼,睡不着却也不愿睁开眼再向外看,外面站着的人也只是静静的站着,静默不动,双眼却一直看着窗户,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此时的皇甫于痕是有些茫然和失落的,在听了他要娶赵沫儿那样的话之后,小丫头仍旧毫无反应,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心仿佛是被人捏在了手里,一抽一抽的痛着,他一直在等,等着小丫头来找他,只要她表现出一点点不希望他娶赵沫儿的意思,他必定毫不犹疑的告诉她,他的决定,绝对不会娶赵沫儿的,而且只要她哪怕稍微表现出一点点喜欢他的样子,不管会有多难,他都会不计一切的去争取。
皇甫于痕静静的站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若不是无双看到了窗户上的影子,根本发现不了外面还站着个人。
风起,衣角轻扬,墨发乱舞,落下一地的寂寥,让人不忍去看。
屋里的少女紧闭着双眼,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夜色下的男子孤独的站着,孤单落寞。
时间慢慢的过去,谁也看不见谁,谁也未曾发出一点声音。
这样的寂静一直持续到天空露出一点鱼肚白来,皇甫于痕转身,已不见之前的茫然与失落,一脸的坚定与势在必得,迈着沉稳的步伐朝外走去。
似有所感似的,无双在她转过身的同时,也睁开了原本紧闭着的双眼,眼底一片清明,完全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看着对面的窗户,眼神很是复杂。
在皇甫于痕走后不久,院子里开始有小丫鬟轻手轻脚的开始打扫的声音传出来,虽然已经尽量不发出声音来了,但依着无双的修为,又在她清醒着的情况下,很容易便能把外面的细微声响听得清清楚楚。
无双全无睡意,却又不想起来,睁着大大的眼睛定定的朝一个方向看着,眼珠子一转也不转的,像是什么也没想,又像是想了很多。
站了一晚上的皇甫于痕出了‘清竹苑’,想着自己的心事,直接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打算回去好好的收拾一下。
等他走出去好一阵之后,一个还算清秀的小丫鬟从‘清竹苑’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走了出来,定睛一看,却是赵沫儿的贴身丫鬟月圆,只见那小丫鬟看看皇甫于痕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写着‘清竹苑’三个字的门匾,转身急急忙忙的跑了。
赵沫儿正唤了人服侍她洗漱,却听到一个声音喊着,“公主,公主,出事了,出事了。”紧跟着丫鬟月圆跑进了内室。
“喊什么喊,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再大呼小叫的,本公主绝不轻饶你,别以为不是在宫里规矩就可以不用守了,真要是有谁敢不守规矩在恒王府丢了本公主的脸了,就等着被卖去春满楼吧,本公主说道做到。”赵沫儿的声音决绝、狠辣,吓得一干丫鬟婆子忙低着头,恭敬的道:“奴婢不敢。”
刚跑进内室的月圆刚好听到这一番话,还没站定便急着跪了下去,“公主饶命啊,奴婢不是
故意的,是真的出了大事了啊,饶命啊公主。”说着边流眼泪边磕着头。
“好了,这次就算了,起来吧,跟本公主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沫儿到也没有真的要惩罚她的意思,只是为了给跟着她的这些个丫鬟婆子一个警告,免得她们太过放肆了。
“谢公主恩典。”月圆站了起来,却是什么也没说,走上前去帮着一群丫鬟婆子为赵沫儿整理衣装。
毕竟是多年的主仆了,看她这样子,赵沫儿便知道其他人在这儿她不方便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看着自己也穿戴得差不多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剩下的有月圆就行了。”
“是,公主,奴婢告退。”一群人俯身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赶紧说吧。”赵沫儿不耐烦的说道。
月圆望了赵沫儿一眼,有急忙底下头,思量再三,因为紧张,总觉得唇干舌燥的,不由的舔了舔嘴唇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话都有些结巴的道:“公主,我······我刚才看·····看到恒王殿下从无双小姐的院子里走了出来,”说道这里,她不由得抬头偷看向赵沫儿,见她虽然有些气愤,却也没多想的样子,缩了缩脖子,又壮着胆子豁出去了似的继续开口,“而且······恒王殿下穿的还是昨天的那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