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外寂静无声，静的让感到压抑，林如海面色比巧儿第一次见时更是清减了几分。巧儿下坐在小马扎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动不动，老老实实垂头坐在那。林如海上坐在榻上，不语，只时不时巧儿就听到茶盖碰撞茶杯的声响。
良久，巧儿听林如海道：“小小年纪，就这般沉的住气，着实很好。”
巧儿道：“巧儿谢姑爷爷夸赞，只不过巧儿还小，经不住人这般夸的，一时高兴了就该翘尾巴了。再者，姑爷爷才是个中翘楚，要是姑爷爷方便指导巧儿一二，巧儿有幸要能学得姑爷爷的一二分，也够巧儿受用了。”
林如海道：“真是聪明的孩子，你爹娘能有你这样的女儿，也是他们的福份。”
巧儿道：“巧儿这辈子有这样的父母也该知足，他们很疼我。不过姑爷爷有话错了，巧儿并不聪明，只是被逼无耐罢了，林姑姑才是真聪明，有颗七窍玲珑心，，。”
林如海道：“能有这话，你就比你姑姑强些。”
巧儿道：“姑爷爷这话说反了吧，林姑姑不知比我强几倍呢。”
林如海摇了摇头道：“你姑姑虽是聪慧，但究竟是被惯坏了，这几年不在我身边，也没个人好好教养，反倒是生出几分小家子气。”说着林如海心中一叹，好好的女儿成了这样子，倒是谁的过错？
巧儿心中点头，暗暗想，这话倒对，林黛玉虽聪慧，心中到是什么都明白几分，但也只会自怨自艾的，从不主动想着改变，这几年又在贾府中寄居，贾府里上上下下又一个个都是生的一颗富贵，一双势力眼的。贾母虽对林黛玉有几分好，但也未必没有私心。她每日里恨不得把林黛玉和贾宝玉连在一起，连男女大方都不顾了，这难到是真为林黛玉好?小孩子们不懂，难道贾还能不懂吗。贾府里的姑娘们也是，巧儿都怀疑，这些女子是不是都被贾母养歪了，几个女孩子都鲜少出门，她们所知道的大多都是，府里的人们告诉她们的，认为贾母喜欢的就是对了，一个个这样子长大，成个什么样。
又者贾家这几年就没有请过女先生，几位姑娘凑在一起谈论学习琴棋书画，每日里都在贾母处逗贾母开心顽笑，供贾母取乐，一个个养的都像是贾母的小宠物似的，正经事情一概不教，她们又怎么能明白？巧儿为家中几位姑姑心中一叹。
巧儿见林如海说起教养这事，小心思心中一转，道：“既如此，姑爷爷何不为姑姑请上几位教养嬷嬷，专挑那些个无亲无故的，如此姑姑手中有那些嬷嬷的卖身契，她们又没个亲人，姑姑应承着为她们送终，她们还不尽心尽力对姑姑好，姑姑有这样的嬷嬷教养自然好。”巧儿停顿了一下又道：“当然，巧儿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在内，巧儿也想劳烦姑爷爷，姑爷爷若是方便，可否为巧儿也寻上几位这样的嬷嬷，能让巧儿也跟着沾沾光。”
林如海嘴角弯起一点幅度轻笑道：“真真是个机灵的丫头。”
巧儿只微笑不语。
林如海他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样，他自己知道，只怕是过不了今年了，可怜他要是两腿一蹬走了，他的女儿林黛玉可怎么办呀，这日子林如海早以派人去了京里，细细地查访贾家是否真如她们说的那样一般，派出来的人查回来的事，让林如海气的吐血，事实比巧儿她们说的还要不堪的多的多，想来也是小孩子家的整日里活在内宅中，知道的毕竟是有限的。
贾家中的人和事林如海知道的是一清二楚，他林家这样，贾家又那样，他女儿林黛玉尽然无处无人可托？林如海对贾琏和王熙凤两人也多有了解，只怕未必可托，他也不敢托付，仔细考虑，观察，贾家这巧丫头到可托一二，这才有了，林如海请巧儿来的事。
林如海道：“巧丫头，为何来扬州。”虽是询问，却带着肯定。
巧儿正色道：“一来看看姑爷爷，陪陪林姑姑；二来……”巧儿停顿了小会才道：“二来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巧儿说的还真是她想的那样，林如海本是红楼梦中小的不能再小的小配角子，可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探花郎，而林黛玉虽性子不大讨喜，可她对巧儿却着实是不错的。当然巧儿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改变自己已定的命运，贾琏送林黛玉回扬州那是不可更改的事，因为贾家除了贾琏再无人可送，而贾琏离京后，王熙凤放高利贷，包揽诉讼，还有秦可卿的事，那事着实太蹊跷了，贾琏走后京中要发生那么多的事，巧儿家惹不起，但躲的起，既有林黛玉回扬州的事，为何不借此避难呢。
那头林如海重复巧儿的话：“改变自己的命运，命运岂是可更改的？”
巧儿道：“不试试，怎么能知道。”
林如海没有再问，巧儿也没有做出解释，不过巧儿已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林如海道：“巧丫头啊，姑爷爷已是强弩之末了，以后看护你林姑姑一二吧。”
巧儿皱眉道：“姑爷爷是在为难巧儿吗？姑姑回来也些日子了，想来姑姑怎么样的性子，姑爷爷是了解的。”什么样的性子，动辄就掉眼泪，是人都知道，哭的多了对身体没好处的，这么能哭就是再好的身体也要被熬坏的。
林黛玉要哭，巧儿还能拦着不成，再林黛玉哭起来，那里听人劝呀，就是劝，那眼泪也是止不住的。巧儿一想到林黛玉的眼泪就头痛，她那林姑姑，那日里不掉几滴泪呀，要是不哭那也就不是林妹妹了。而且巧儿也是最不会劝人的了，平日里林黛玉或是家人其她什么人有什么事哭了，巧儿也不大会劝，只是静静地陪坐在那里。这样怎么看护林黛玉一二，这可为难巧儿了，怎么才算是看护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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