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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大防

第五十二章大防

贾母等人都知是因今日贾政在此所致,酒过三巡,贾母便撵贾政去歇息。

贾政亦知贾母之意,撵了他去,好让他兄弟姐妹们取乐,故陪笑道:“今日原听见老太太这里大设春灯雅谜,故也备了彩礼酒席,特来入会。何疼孙子孙女之心,便不略赐与儿子半点?”

贾母笑道:“你在这里,他们都不敢说笑,没的倒叫我闷的慌。你要猜谜儿,我说一个你猜,猜不着是要罚的。”

贾政忙笑道:“自然受罚。若猜着了,也要领赏呢。”

贾母道:“这个自然。”

便念道:猴子身轻站树梢。打一果名。

贾政已知是荔枝,故意乱猜,罚了许多东西,然后方猜着了,也得了贾母的东西。

然后也念一个灯谜与贾母猜。

念道:身自端方,体自坚硬。虽不能言,有言必应。打一用物。

贾宝玉想了番,谜底因是砚台。

贾宝玉悄悄的将谜底告诉了贾母。

贾母想了一想,果然不差,便说:“是砚台。”

贾政笑道:“到底是老太太,一猜就是。”

回头说:“快把贺彩献上来。”

地下妇女答应一声,大盘小盒,一齐捧上。贾母逐件看去,都是些新巧之物,心中甚喜,遂命贾宝玉:“给你老爷斟酒。”

贾宝玉执壶,贾迎春又送酒与贾政。

贾母又说:“你瞧瞧那屏上,都是他姐儿们做的,再猜一猜我听。”

贾政答应,起身走至屏前,第一个是贾元春的,贾政一看就问道:“这是爆竹吗?”

贾宝玉答道:“是。”

贾政又看贾迎春的,道: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通。打一用物。

贾政道:“是算盘?”

贾迎春只笑道:“是。”

巧儿却觉得贾迎春所出谜题,谜底更像是围棋才对,不过她且也没有说出来。

贾政又往下看,是探春的,道: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打一玩物。

贾政道:“好像风筝。”

贾探春道:“是。”

贾政再往下看,是林黛玉的,道: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两无缘。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打一用物。

贾政道:“这个莫非是更香?”

贾宝玉抢答道:“是。”

贾政又看道:南面而坐,北面而朝。“象忧亦忧,象喜亦喜。”打一用物。

贾政道:“好,好!如猜镜子,妙极!”

贾宝玉笑回道:“是。”

贾政道:“这一个却无名字,是谁做的?”

贾母道:“这个大约是宝玉做的?”

贾政就不言语。

往下再看宝钗的,道是:有眼无珠腹内空,荷花出水喜相逢。梧桐叶落分离别,恩爱夫妻不到冬。打一用物。

贾政看完,心内自忖道:“此物还倒有限,只是小小年纪,作此等言语,更觉不祥。看来皆非福寿之辈。”

想到此处,甚觉烦闷,大有悲戚之状,只是垂头沉思。

贾母见贾政如此光景,想到他身体劳乏,又恐拘束了他众姐妹们,不得高兴玩耍,便对贾政道:“你竟不必在这里了,歇着去罢。让我们再坐一会子,也就散了。”

贾政一闻此言,连忙答应几个“是”,又勉强劝了贾母一回酒,方才退出去了。

这里贾母见贾政去了,便道:“你们乐一乐罢。”

贾母一语未了,只见贾宝玉跑至围屏灯前,指手画脚,信口批评:“这个这一句不好。”

“那个破的不恰当。”

如同开了锁的猴儿一般。

薛宝钗便道:“还像方才大家坐着,说说笑笑,岂不斯文些儿?”

王熙凤自里间屋里出来,插口说道:“你这个人,就该老爷每日合你寸步儿不离才好。刚才我忘了,为什么不当着老爷,撺掇着叫你作诗谜儿?这会子不怕你不出汗呢。”

王熙凤说的贾宝玉急了,扯着凤姐儿厮缠了一会。

巧儿却皱眉,虽是亲戚,但也是男女有别,该有些分寸,何况俩人更是叔嫂关系,最是惹人闲话,更该有礼,不行回头还需说说王熙凤。

贾母又和李纨并众姑娘们说笑了一会子,也觉有些困倦,听了听,已交四鼓了。因命将食物撤去,赏给众人,遂起身道:“我们歇着罢,明日晚上再玩罢。”

于是众人方慢慢的散去。

有日,王熙凤母女又在一处闲谈。

巧儿在榻上哄着贾桂顽闹,王熙凤在榻的别一端歪着。

王熙凤无奈道:“咱家的那些管家娘子们是越来越不成样了。”

巧儿道:“哼,有什么说的,咱贾家这棵大树是烂根上了,还不知怎么地呢。”

王熙凤立马直起身子向巧儿道:“混说,这话也是能说的。”

巧儿笑呵呵道:“不错吗,我娘也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了。”

王熙凤道:“什么不错啊,你娘我什么时候说话做事,叫别人说了好的。”

巧儿道:“是啊,人人都夸。”

这话的王熙凤很是得意,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因巧儿道:“夸完了,人人背后再骂去。”

王熙凤脸黑了。

巧儿却乐了,贾桂也呵呵直笑。

巧儿扶着贾桂道:“你笑什么呀,知道姐姐说的什么吗。”

贾桂又是乐又是手舞足蹈的,口里还叫道:“姐姐,姐姐……”

贾桂白白胖胖的,粉嫩粉嫩的小脸,看了巧儿很是稀罕,忍不住,抱住贾桂亲了两口,轻轻地捻了捻贾桂的小脸蛋。

贾桂更是直乐,不停地叫巧儿,姐姐,姐姐……

贾桂出生没多久,正赶上贾家多事时节,贾琏和王熙凤二人忙的不可开交,巧儿不放心弟弟,便说服了贾琏与王熙凤,让贾桂与她住一处。

姐弟二人同处一起成长,多大部分的时间二人是在一处的,只要有巧儿的地方,一般情况下是也有贾桂的,可以说是贾桂是巧儿带大的。

二人之间,比爹娘都亲近,故,贾桂第一次开口叫的就是‘姐姐’,贾琏和王熙凤很是嫉妒了一陈。

那时巧儿也没搭理她那不是很靠谱的爹娘,白了她们一眼,只说了一句,她们就都闭嘴了,巧儿只道:“你们嫉妒,嫌我和弟弟亲近,要不你们也跟桂儿同息同止,日日夜夜长在一处啊。”

贾琏和王熙凤不语了,她们也知道,忙的跟巧儿她们在一处的时间少了,亏着她们了,可要她们中孩子日日夜夜长在一处,那也不可能,她们凡事太多,没空啊。

巧儿没好气地,心里暗道,借口。

这边王熙凤瞧着儿女顽闹,笑骂道:“两个小没良心的。”

巧儿看也没看王熙凤,扶着贾桂道:“桂儿,你瞧,娘嫉妒了,是不是啊。”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贾桂只乐的拍手,哈哈直笑。

王熙凤更是‘可气’,不服气地,与巧儿和贾桂挤在一处,同她们一起顽闹。

一会子的功夫,贾桂毕竟年岁小,顽了一会就打瞌睡了,王熙凤便将贾桂哄的睡着了。

这会正没事,王熙凤与巧儿又低语闲聊。

正说起猜灯谜那晚的事。

巧儿道:“娘,你以后好歹注意一下男女大防。”

王熙凤不服气大声说了两个字,又想起儿子还在睡觉叫,又压低声音道:“我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

巧儿道:“是没什么好怕。”

王熙凤还直点头,是不怕没错啊。

不料,巧儿又道:“也就是人家背说闲话,某某的娘子,某某她娘,说话做事没个规矩,不成体统,手脚不规矩,等等这些罢了。”说完还假模假式点头道:“嗯,是没什么可怕的,顶多就是人有背后,吐两口口水罢了。”

王熙凤道:“那个烂了嘴的胡说八道,我那里不干净了,那里又不规矩了。”

手指戳了戳巧儿额头,又道:“又埋汰你娘我。”

巧儿道:“我说正经的呢,您看您平时防我爹爹就跟防贼似的,不许他和女人们说话顽笑,爹爹跟女子们说话,略近些,您就疑惑,使性子。”

又道:“哦,不兴爹爹那样,您就行,您看您不论是小叔子、侄儿、大的、小的,说说笑笑,拉拉扯扯的。”

又劝道:“娘,您瞧那家的女人对她们家小叔子们,不是有礼有节的,且也是爹爹现在不与您计较。倘若有一天,别人抓了您这个错处,抬到明面上,我们是知道您的,可也耐不住,人家说呀,要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因着流言

毁谤进而毁灭的女人们至古以来还少吗,您想当下一个吗。”

王熙凤在那思索着,巧儿瞧着,王熙凤好似听进去了呢。

又道:“横竖如今您身边也有个嬷嬷,您跟顾嬷嬷好好学学,自个院里也没人敢笑话,若是将来,叫外人看了去,那才是真笑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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