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罗老太婆摆着手，依着一张石椅坐下。经她这么一说，我突然发觉罗老太婆比之刚才进洞之前见到更加苍老，行动也更加缓慢，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小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罗老太婆突然对我笑了，那一笑我觉得自己的一切似乎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想什么！”冰冷地反应似乎也早在这个老怪物的预料到中。
“想杀我不是么？”我心中一沉，“不要想着否定。活了二百年了，大风大浪我见的多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怪你的，因为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这么做。毕竟不可掌握的事情，就要想尽办法提前扼杀。你很好，很好。”
我的确有过这个念头，不过这也是一瞬之间的过程，因为我不能放过威胁我的存在。想不到居然被她看出来了，不过她对我说这么多话又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问得好。其实就算老身我用这副身体，取你的性命也是断然可以的。你很想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同样的倔强，同样的果断。所以就算你是个未知数，我就为自己自私一次，我不杀你。或许这个借口有些蹩脚，但事实就是如此。人活一世，都在纷纷扰扰的争斗中。现在人之将死，总要可以任性一些，做一点自己想做的，这也未尝不过分不是嘛？我现在也是残灯枯油，刚才我进去除了拿这颗驱虫珠之外，顺便去祭拜了一下埋在这里的几个教主，跟他们道个别。”
“罗婆婆你要去哪里？”玄武紧张地问道。直至刚才都一直是罗老太婆碎碎念念地述说，道别一词一脱口，再联想如今罗老太婆的身体，就不容玄武不紧张了。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月。”罗老太婆讲得很淡然，似乎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我要去自己的故土看看。”
“罗婆婆你的故土不就是幽冥教吗？”
“傻孩子，人总要回去的。我的故土离这里很远，看来我这吧老骨头还有能多路程要走的。”
“那我陪你去。”
罗老太婆摇了摇头：“能在最后的时候看到你我已经很安心了。这几年有你常常来陪我，我真的很欣慰。不过这最后的路，我想我还是自己走吧。只不过到最后都没有看到你成为教主倒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罗婆婆，你骗人！你明明说过你会看到着我当上教主的，你怎么就这么离开我了呢！”玄武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哭了，像个小孩子一样。罗老太婆也不禁为之动容，红红的眼圈中打着泪花。
“放心婆婆会在天上看着你的，你不是说过天上的视野很好，你爹，你娘都在上面看着你吗？我会陪他们一起看的，告诉他们你这十五年来的事情，好不好。”这时玄武已经泣不成声了，只是埋在罗老太婆的怀里，一个劲地点头。
“修罗姑娘。”罗老太婆突然开口，我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看他们祖孙两个凄凄惨惨地培养感情，我这个局外人自然不会横插一刀了。原以为还有过几个把时辰才能结束，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
脱口而出道：“放心，我一定会把驱虫珠完整送到，您老安心地走吧。”
“我不是说这个。”最后的走字弄得老太婆有些郁闷，略带恼意地回道。不是这个，我歪着脑袋，除了这件事情我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她有瓜葛的，毕竟今天是才我们第一次见面。
“你认识玄夜是不是？这次你发阎王帖是受命于他是不是？他出来了是不是？”三个是不是一下子就把我打蒙了，前几个被那些去过迷天宫的如青龙这类人猜到我倒是觉得有可能。但是玄夜出来这件事居然眼前这个足不出户的老妖怪也知道，就难怪我会吃惊异常了。
“不必奇怪，以前我还抱过他呢？”以前抱过他？对了，玄夜是一百年前才被选入迷天宫当宫主的，这个老妖怪都两百了，知道他也不足为怪，毕竟一百年前，玄家的盛名可是名动江湖的。
“你想说什么？”我努力搜索着记忆，发现名单中并没有一个姓罗的人。那么说她就不是玄夜的敌人了？
“他们家族连同他都受了很多苦。当年是整个风华都对不起他们家，如果我当初不是置身事外，那么……”
“那最终也不能改变不了什么。整个风华，整个江湖，你的力量终究也是渺小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玄夜虽然也看透了这一点，但是百年恩仇他必须背起。从这一点看，他和你还有些相像。”
罗老太婆怔怔地听着我把话说完，接着如释重负地笑了：“谢谢你解开了我的心结。”罗老太婆活了百年，也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但是每次每次她都是这么劝说自己，但始终不如外人的一句话。百年前由整个风华最大的几十个势力联合起来的对玄天一族的灭杀，是个惨痛的回忆，这百年来这件事是她唯一最难与人分担的，就连玄武也不知道。
“你想要我为你传达什么？”
一句话又把罗老太婆拉回了现实：“以前的仇人我能杀的，已经把他们杀了，所以让他不必在费那么多事了。像是玉山派的万邱，成德王府的王爷吉隆……”玲玲总总她报出了三十来个，有些还是全部家族都灭了的。“别看我说的唬人，这也是那场战斗之后，后期有些家族因为损失惨重，跟着没落才能让我捡个便宜的。”
“这你倒不必担心，这百年来他虽然不能出去，但岁数也不是白活的，他有一套自己找人的办法。”
“阎王印对吧。”罗婆婆突然大笑着说，“玄夜的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不对，他们这个家族都是了不起的人，所有残害过他们的人都被他们一族附上永远抹不去的死神烙印，一代又一代，让所有的罪人都忘不了他们所犯下的罪孽，哈哈哈哈！”空旷的洞穴里，这笑声极为畅快地回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