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十年,琳琅落。
在林琅最美年华的岁月里,有一个漂泊江湖的命理大师曾这么告诉她。当时她不屑一顾,只当那人是江湖骗子,未曾想,竟一语成谶。
林琅死在了双十年华,作为一个美貌女子,有很多词可以形容一个女子的早逝,红颜薄命,香消玉殒等不一而足。然而,林琅的死只能用死字来形容,换做两个字形容是——惨死。
二八年华,花一样的年纪,林琅将一颗真挚纯洁的心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梁辰璟面前,笑容明媚,渴望着他能好好珍藏。梁辰璟笑逐颜开毫不客气地悉数收下,并煞有介事细细体贴关爱。林琅一直认为她这一生是幸运的,遇上这么一个美好的男子,直到死神降临,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直沉沦的,不过是那个人的口蜜腹剑,与她的自欺欺人。
“阿琅,你的背真美,肌肤胜雪,光滑如缎,摸起来就像洁白无瑕的玉器,完美绝伦。”玉器装饰的豪华房间里,宽敞的玉床上,衣衫不整的梁辰璟一手撑着身子躺在林琅的旁边,一手爱不释手细细摸遍林琅背上的每一寸肌肤。
林琅赤-裸着上身俯卧在床上,任由梁辰璟长着薄茧的手在她背上肆意游动,温柔的触感惹得她忍不住发出咯咯的笑声。她一向怕痒,可她爱的这个男人却酷爱这般逗她。
林琅下巴枕在双手上,竭力忍住笑,嗔道:“不要这样啦,痒死了!”她虽然这么说,身子却没有躲开,任由身旁的男人我行我素。她侧头,侧脸枕在摊开摆在玉枕上的双手,细细打量身旁男人的眉眼,锋利的眉,乌黑的眼。
她见过很多男人,有的容颜胜于他的;有权利地位胜于他的;也有文采胜于他的。他不是最好最完美的,可在林琅眼里,梁辰璟是独一无二的,是世上最俊最完美,无人能及的天下第一的男人,是,她爱的男人。
“你不喜欢吗?”梁辰璟凑到林琅的耳旁,在她耳边暧昧的吹气,声音魅惑至极。
林琅面红耳赤,吞吞吐吐半天最终只娇羞骂他:“你坏!”
梁辰璟哈哈大笑,俯身在林琅背上一寸寸亲吻,顺着那洁白肌肤上青绿色的纹路细细吻过,他一边吻,一边呢喃:“阿琅,本王最喜欢你背上的地图。”
林琅本来心思飘渺,神识被梁辰璟蓦然的话语倏忽拉回,她浑身一僵,木然反问:“辰璟,你刚才说什么?”
梁辰璟呵呵笑了一声,声音含在嘴里,听起来含糊不清,要不是两人衣着甚少缠在床上,这笑声还真有些阴森。梁辰璟心情愉悦,手轻轻抚摸着林琅凝脂般的脊背,嘴不老实地凑过去含住林琅的耳垂,细声细语道:“阿琅,你不知道吗?”声音含糊在细碎的吻中,蓦然停住,梁辰璟眼眸闪过一丝晶亮的光,自答:“你不知道啊。”
林琅的意识早在梁辰璟的挑拨抚慰下迷迷登登,她一直信任着身边的这个男人,跟着这个男人4年,她全心全意信任着他。
刚才他说什么地图是她听错了吧。林琅这么安慰着自己。
听见梁辰璟在她耳边自问自答般的话语,她注意力不由自主都集中到身旁男人那只带着薄茧的手中,明明对身旁人的话很在意,却被对方喷在耳朵里的热气惹得浑身发软。
“我喜欢你……”梁辰璟低语。
听到对方如梦如幻的话语,林琅更是沉醉其中。她是多么幸福,能遇上这么一个男子。作为红倌出身的她,能得到这么一个完美男子的爱,即使他不给她任何名分,她这一生也是幸运的啊。
“……背上的这颗玉白菜。”
梁辰璟说完,如愿看到身下的人儿如坠冰窟的表情,他忍不住低低笑了出来。看着这个可人儿的表情一瞬间从云端掉入深谷的转变,他忍不住抚上她发白的脸,声音落得无比温柔:“阿琅,本王马上会登基成为玉耀王朝伟大的君主,这,都得多亏了你……”说着,他恶作剧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背上的这颗玉白菜。”
在听到梁辰璟前半部分话时,林琅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下,而听到后来,林琅的脸色愈发苍白。
明明是带着温度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她的身体却感觉一把冰冷的匕首在身上划过,而后,留下彻骨的寒冷。
她只知道自己背上有一幅纹身,纹身的位置在她的视线死角,除了能通过铜镜看到模糊的轮廓,她并不知道这纹身具体有多漂亮。梁辰璟告诉她,那是一颗玉白菜,勾画完美的玉白菜。
他总是抚摸着她的背,赞美感叹:“多么完美的设计!真美!”但那个时候林琅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可是,现在,她感觉莫名有股冷气从心底溢出。
她不想承认,可是很多事实都不受控制从脑海里冒出来。
对于梁辰璟来说,和她在一起,到底是因为她呢,还是她背上的这颗玉白菜?
林琅深知梁辰璟对皇位的执念,可是,她不想知道这个和她背上的玉白菜有什么关系,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只要好好听他的安排就好了,她可以牺牲美色去收买那些大臣,或者去寻找那些大臣的把柄,她为他可以牺牲一切,只为等他疼她一生的承诺。
“真美!”梁辰璟接着感叹,“阿琅,你一定没看到过吧。本王帮你割下来,让你也瞧瞧,可好?”
平地惊雷,林琅弹跳般拽着被子退至一旁,浑身发抖:“王爷,您别吓唬阿琅。”
梁辰璟靠近一些,脸上带着幽深的笑,道:“本王如何会骗你,为了将这颗玉白菜完美的保存,本王寻了很长时间的割皮师傅,就在昨天,子庚替我寻到了一个技术高超的师傅……”
林琅的心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那便是惊怖至死的感觉。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得到的会是这般下场。被活生生剥皮,而她挚爱了4年的男子在一旁兴奋地看着,她痛苦地哭嚎,却只换来那个疯狂男人的虚假安慰。
她吼到喉咙嘶哑,再也发不出声;她哭到眼睛再也流不出泪。血水交融,那一刻的疼痛铭刻心间,四肢被铁链牢牢地固定在床上,她能做的只有接受那种痛楚,一点一点分割的痛苦,慢慢承受的煎熬。
她把头深深埋进玉枕里,冰冷的玉石隔着眼皮贴着眼眸,凉了眸子,凉了心。她闭上眼睛,一片血雾,睁开眼睛,还是一片血雾。
痛苦哀嚎中,脑海里闪过的是她与他在一起的一幕幕。他打她骂她,唾弃她,可也疼她爱她,关怀她。是他将她从菡萏院红馆的泥淖里救出来,是他给了她自由给了她爱,给了她依靠,所以她将他看做她的全部。
他曾跟她说过:“阿琅,等我成为一国之君,我一定疼你一辈子。”
原来,真的,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