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铜盆回房的秋桐就见李红妆正翘着二郎腿恣意的斜躺在床上,房间里的微光像跳豆一样忽闪烁灼,将她原来就细高的影子拉的更长。
她将盛满清水的铜盆放在支架上,然后娴熟的从架子上扯下一步苎麻布涤洗起来:“小姐,您手里拿的是什么啊?”
一张,两张,三张....竟有二十多张,李红妆心里默默的数着,见秋桐进来她将那白绢随手放在一旁,也不回答秋桐的问题,直接问道:“秋桐,表公子的文章写的如何?”
“这个小姐不是比奴婢更清楚吗,奴婢又不识字,不过从前时常听到小姐夸赞表公子的文章写的好呢。”
秋桐将那块苎麻布狠狠的拧了拧,随手挂在架子,然后又取了一块涤洗起来,一边洗还一边跟李红妆解释:“表公子自小也没什么要好的同窗,小姐知道表公子的性格的,姚家也不算得什么大户,其实与咱们家也是远房的表亲,听老将军说姚公子的母亲的祖母,是老将军的姑姑。所以表公子有什么事都会和小姐说!”
秋桐说我,第二块苎麻布也洗好了,她再次将其放回架子上,然后继续干着别的活计。
李红妆也不好奇秋桐为什么不两块一起洗,自顾自的掰着手指头算到:“姑姑的侄子,儿子的女儿叫祖母。也就是姚兆焕的祖父是老爷子的表兄弟。表兄弟的孙子,好像是蛮远亲的。”
秋桐停下手上的活计惊诧的看着李红妆:“小姐,这您都能捋顺过来?奴婢和小白想了好久呢。”
“....你俩是有多笨?”
秋桐心安理得,毫不介意李红妆的嘲讽,继续干着手上的活计随口说道:“奴婢自然比不上小姐,小姐越发的聪慧细心,不过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小姐无兄弟姐妹,和王爷还有月日就要成亲了,到时候小姐可在王爷面前提携提携表公子。”
“秋桐这是何意?”
秋桐想想道:“其实表公子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就是胭脂气太重,但是学问确是极好的,听闻王爷礼贤下士,求贤若渴,所以不妨将表公子推荐一番,小姐也好多个娘家人在王府帮衬着。"
李红妆领会到了秋桐的深思远虑,只是这姚兆焕真的有那么好的本事吗?
“这姚表哥学问真的有这般好?”李红妆心有怀疑的问道。
“奴婢也是听吴老先生讲的,如若不是皇上赐婚,老将军是有心思将小姐许配给表公子的。”
李红妆一听不禁激灵一下,心想着姚兆焕那个样子,她都觉得瘆得慌。
如果穿越过来真的是要嫁给他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去死。再一细想,不知道那梁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反正她发现她身边的人都挺奇葩的。
想着那****骑马绝尘而去的样子,应该比姚兆焕好些吧,不过好不好都与她无关,李红妆发现自己大脑又意淫短路,于是赶紧拍了拍。
“秋桐说的可是账房的吴先生。”
秋桐将一边将李红妆先去脱下的外衫整齐的挂在紫檀木雕屏风上,一边转过身答道:“嗯!就是吴老先生,小姐莫要小看吴老先生,虽然他只是咱们将军府的账房先生,但是年轻时也做过博士呢,后因什么事辞官奴婢却不知道,但是那学问好是一定的了。”
李红妆看着床上的白绢心里早就有了主意:明日先让吴老先生把关把关。
.......
晨曦初照,鸟啼阵阵,早起的人们已经开始的了一天的工作,将军府上下也是生机一片。
“小姐早”
“小姐早”
“....”
问安的声音挣口相传,李红妆却毫无心情理会。
就听“咣当”一声巨响,她大力推开账房的门:“吴老先生,我有事要请教与您。”
李红妆亟不可待,一心惦记着姚兆焕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卖钱,失眠了大半个晚上,所以一大早的刚洗过脸就冲了过来。
这账房先生是位名唤吴沿祖的老先生,和李拓疆仿佛年纪,但却比李拓疆年轻许多,具体原因应该是李拓疆常年日晒雨淋,而这吴沿祖先生却是极少出门。
他在将军府的职务是个账房先生,负责将军府日常的资金流通管理,也就是将军府大小的进出账目都是经过他盘算出来的,算是将军府最有学问的人。
李红妆早前也和她打过一回交道,就是想从他这里弄些钱出来,但是无功而返。这次她又来了,也是因为钱的事,但是她知道这次他不会拒绝自己。
因为是读书人的缘故,李红妆一见他便觉得其有一股志高聪慧之气,只见他身着一身灰布长衫,腰间配着一个秋兰锁佩,整体看来儒雅肃静,只是脸色苍白了些,神情也是一脸的惊诧,手上的毛笔都在颤抖,豆大的墨汁已经滴上了他肘下的竹简。
“小姐,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知道您来人家辛劳,起得早,所以就过来了。”
李红妆大步流星走近吴沿祖,从怀里掏出一篇姚兆焕所谓的文章:“吴老先生,请您帮我参谋一下,这篇文章写的如何?”
吴沿祖小心翼翼接过白绢,将它平铺在桌案上:“看小姐的样子貌似着急,容老夫浅酌一番。”
“您请”李红妆立在一旁,歪着头静静的观察者吴沿祖的表情变化。
只见他忽而眉心轻拢,忽而摇头吁叹,最后竟莫名的流下泪来。
李红妆见他泪洒白绢顿感惊慌失措:“吴老先生,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奈何伤心流泪啊。”
那吴沿祖却不说话,抬起衣袖默默的拭着眼边的泪水。
“吴老先生,您先别哭啊,这看文怎么还哭起来了,是好还是不好您给个准话啊!”
“好。”吴沿祖蓄力一喊,好字刚落便直起身来,抹着眼泪头也不回的出账房而去。
李红妆想叫住他,刚刚抬起的手又落下了,她忍住即将出口的挽留声,将那桌上的白绢收起,自言自语道:“大概这姚兆焕的文章写的太好了,这吴老先生便心存羡慕,所以才会独自垂泪,看来这是神作啊,捡到宝咯!”
李红妆很难想象,这么好的文章竟然是姚兆焕作的,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大神总归是有些怪癖的。
这边路费无忧,那边李红妆开始与姚兆焕商谋如何转移将军府人的视线。
李红妆发现自打姚兆焕住进了将军府,这李拓疆像避瘟神一样的避开他,所以早出晚归的习惯就更甚了!
一些下人对他也是避他唯恐不及,所以都躲得远远的,而这妖兆焕呢,自然也不屑于与那些白丁来往。
于是李红妆给他找了个好差事,刻意接近秋桐。
李红妆本还以为这是一项非常难的任务,毕竟秋桐那妞不太钟意姚兆焕,谁知李红妆完全猜错了,才一上午的功夫两人便打的火热。
熟稔的讨论各自知道的八卦新闻,张家长李家短,而且秋桐还发现姚兆焕有个非常了得的绝技“刺绣。”
就看姚兆焕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那白色的底布上穿针引线,不一会一朵娇嫩欲滴的小荷雏形便显现出来了。
秋桐看了一眼姚兆焕的绣活,顿感无比惊艳:“表公子,你这绣品可真是一流啊,看这水鸭子,活灵活现的。”
“讨厌,人家绣的是雎鸠”姚兆焕纤细的柔胰放在唇边嗔怪道。
“真是好看,看着样子描的,栩栩如生,表公子您是怎么做到的。”
“这有何难,你想绣什么就坐在其前面观看,看多了便记住了,记住之后便提笔描绘出来就是。”
“那为什么不边看边描绘,这样不是记得更清楚”李红妆插嘴道,自己写生作画都是一边观看一边描绘,哪有回去再画的,难道这就是大师的境界。
“表妹这个提议好,人家要记下来。”姚兆焕轻拍这大手,好像这是个什么新发明一样。
算了,她们都是怪物,李红妆心里告诫自己。根本无法良好的沟通,原以为是自己境界不够,原来是他太笨。
她起身走到二人近前,附身仔细端详他二人的绣品,个个都是精妙绝伦,绝非自己在现代市场上看见的那些批量品可比。
“别说,你二人还真长了一双巧手。姚表哥绣的好,秋桐绣的也不差。”
“表妹你这是夸奖人家啊,人家的哪有那么好,秋桐的才叫好,看着针法,回针勾勒的绝妙,还有这里……”
姚兆焕在秋桐的绣布上指点出她的精彩之处,忽然他高声惊艳道:“哎呀!这个斜行针绣的秒,快来教教我。”
“表公子您可真谦虚,奴婢怎比的上您的针法。”秋桐眉目含羞,一时之间被李红妆和姚兆焕轮番夸奖,她倒有些难为情起来。
“小姐和表公子就会哄奴婢开心,奴婢的手艺哪有表公子的那般好。表公子的绣活比隔壁的王绣娘的还要好呢。”
“秋桐你小嘴可真甜”姚兆焕贱兮兮的点了一下秋桐的肩膀,有些害羞又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