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陈旧的木门,映入眼里的场景让江凌雪的心狠狠一惊,昏暗的房里连张床都没有,半屋子都扔的茅草,两个消瘦的身影就缩在一个角落里,那一动不动的背影让人看着便心酸,房子的一角扔了几个破碗,里面的饭都是馊的,这样恶劣的环境人不生病才奇怪!
江凌雪伸手拦住身后的邢龙和两姐妹,示意他们等在原地,毕竟若真的是传染病接触的人越少扩散开的可能就越小。
快步走近角落里的两人,江凌雪将外面一个男孩的身子翻转过来,他面黄肌瘦,一定是长期营养**造成的,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抓起手腕试了下脉搏,接着翻开他的领子摸了摸脖子上的淋巴,江凌雪仔细看着他的脸,略微的潮红,面色黄发白,淋巴肿大,高烧不退,这是鼠疫!
“是鼠疫!”她扭头对着门外的人说道。
“什么!”于妈妈一惊,她以为这俩只是什么传染风寒,没想到居然是黑死病!
“快走!快走!”于妈妈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去,蒙面男子的脸色也瞬间变的铁青,鼠疫可不是闹着玩的,基本染上就是死路一条,再厉害的高手也无能为力。
片刻之后,于妈妈一伙人便跑的一干二净,留下江凌雪和邢龙面对两个得了鼠疫的孩子,意外的是两姐妹虽然也惊慌,但是随后萍儿立刻安静了下来,玉儿抬头看了看姐姐,见姐姐没有走的打算,便低着头也不吭声,但是萍儿的手用力的攒紧了自己的小手,她知道姐姐也是害怕的。
见姐妹俩都没有离开,江凌雪心下十分满意,她又仔细看了一遍地上的两个男孩,尚有气息,但是要救活他们还要费一番功夫。
“哥,鼠疫不是儿戏,我已经接近过这两人,在鼠疫彻底治愈之前,不能再离开这里,所以要麻烦你帮我去城里买一些必需品和药材了。”江凌雪思虑一番之后,对邢龙说道。
邢龙点点头,跑腿是小事,他担心的是江凌雪的安危,不过以她的医术,既然敢开口治鼠疫,必定是有办法的。
江凌雪起身掏出随身特制的炭笔,她不会写毛笔字,只好自己想办法制造了一根炭笔,相当于铅笔一样的东西,再取出一张纸条,她便开始详细的写上了自己需要的物品名称,又详细的列了一张药方,随后交给邢龙去采办。
邢龙走后,江凌雪起身开始收拾这间乱七八糟的房屋,萍儿未加思索便进来帮忙,让江凌雪内心一阵安慰,这姑娘看着冷傲,却十足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儿,鼠疫这么可怕的病也不曾见她躲闪,勇敢的站出来跟江凌雪一起面对,这让江凌雪对她更加喜爱。
屋子里很快便清理干净,所有的茅草全部拿到院子外面堆成一堆,江凌雪一把火烧了,这些东西很可能有传染源,必须清理!
整理好屋子,江凌雪打开封闭已久的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流进来,密闭的空间不利于他们两人的恢复,随后她开始从院子角落里的砖头堆里不断的往房间里搬砖头,萍儿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不问,只陪她一起往屋里搬。
两个时辰后,邢龙推着一辆单脚手推车匆忙赶来,一车的物资都是为那俩人准备的。
江凌雪和姐妹俩将车上的木板抬下,放在早已摞好的砖头上,一个简易的床便做好了,随后江凌雪给木板上铺上厚厚的褥子,再将地上两人的外衣全部脱掉,只留了贴身的**,然后抱上了床,给他们盖好被子。
“萍儿,这服药你拿去煎了,六碗水熬成两碗,小火。”江凌雪拿着药递给萍儿,萍儿不语,按吩咐出了院子去熬。
“哥,这个药一会萍儿熬完了你帮忙煎一下,大火熬开三次就可以。”江凌雪又拿着一副药对邢龙说道,邢龙点头表示知道。
随后,江凌雪拿着药罐和药杵开始捣另一服药,直到捣成了黑乎乎的粘稠物才罢手,再取出一张纸,撕成大小一样的块,将粘稠物均匀的涂在纸上。
做好这些,萍儿的药便端来了,江凌雪接过碗示意萍儿原地等,自己走到床边开始一勺一勺的喂药,两人早已昏迷不醒,两勺下去都没见两人有吃药的意识,江凌雪用力掰开一人的嘴,只见男孩口中的舌头已经发白变直,要想让他喝药只怕是不可能了。
低头思索片刻,江凌雪起身走到院子外,在地上寻摸了半天,捡了根麦秆回来,然后将麦秆截出一段,刚好成了一个吸管,随后她喝了一口药,再用麦秆伸到男孩的喉咙口,一点点通过麦秆将药灌入男孩的嘴里,由于是强行灌药,男孩的喉咙自主的便将药咽了下去,江凌雪一看有效,眼中一喜,片刻便将半碗药灌了下去。
邢龙和萍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们都曾试图阻止江凌雪的行为,奈何她一个眼神便将他们俩瞪得不敢讲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鼠疫病人如此贴近。
给两人各自灌了半碗药,江凌雪拿起之前准备好的药纸,分别贴在两人的脖子,腋下,大腿根,这是淋巴肿大的位置,这些药正是让淋巴消肿的。
“萍儿,车上绑黑色绳子的药,每三个时辰煎一副,老方法。哥,刚才给你的药现在去煎了吧,然后我们一人一碗,是预防鼠疫感染的,这里到处都是病菌,我们一定要小心,另外,玉儿,你每隔一个时辰就用石灰水把整个院子浇一遍,尤其是角落里。”江凌雪说到。
三个人领命,分别去忙了起来,江凌雪起身到院子里拿了脸盆和布,便去附近的河里打了一盆清水,她要时刻关注两人的状况,并且用布子给他们降温。
两日之后,江凌雪惊喜的发现两个男孩的烧退了,淋巴也比之前肿的小了很多,虽然还未醒来,但是已经有了自主吃药的意识,他们已经慢慢从鼠疫的危险中脱离出来。
她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被萍儿看在眼里,惊在心里,如此高超的医术,如此舍生救人的勇气,让萍儿深深的折服,她更加肯定了自己今生跟随江凌雪的心。
转眼半个月过去,两个男孩已经醒来,两人感念江凌雪和萍儿姐妹的救命之恩,当场热泪满眶,奈何身体太过虚弱,无法起身,否则一定是磕头感恩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两人已经痊愈,也能下地走动,江凌雪也对他们说了自己打算收他们为徒的打算,两人竟是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下来,江凌雪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就算让他们去死他们也愿意。
江凌雪心疼的看着眼前的两个男孩和萍儿两姐妹,这四个孩子都受了很大的罪,一个个消瘦的身板让人看了就心酸不已,她暗想,回去一定要给他们好好补补!
六人悄无声息的趁着夜色回到了城里,一进门,迎面便扑上来一个人,正是欧阳大小姐。
“老板!呜呜!你终于回来了!你跑哪儿去了!呜呜!!”欧阳蕊婧哭着扑到了江凌雪的怀里,左扭右扭的闹腾,江凌雪瞬间黑了脸。
“站直!”江凌雪一声怒吼,欧阳蕊婧瞬间噤声,赶紧站直身子眼泪汪汪的望着发怒的美人。
“邢龙不是说了我出去办事的吗?”江凌雪淡淡的说道。
“他...他...他说你有事,让我们自己在这里待着等你回来,但是人家担心你嘛!”欧阳蕊婧越说声越低。
江凌雪有些尴尬,她从没发现欧阳是这么个性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俩是同性恋呢!
“好啦好啦!我没事,最近好累,我要回房沐浴休息了,他们四个人的住处你安排一下,明日带他们各买几套衣服。”说罢,江凌雪逃似的窜回了自己的房里。
欧阳幽怨的望着江凌雪的背影,撅了撅小嘴,又无可奈何的带着萍儿姐妹和两个男孩去了后院。
后院东边又加盖了一排两层高的新房,正是江凌雪和邢龙不在的这段时间盖起来的,现在欧阳可管着店里的资金大权,就连掌柜柳杨都要看她的脸色,由于人手增多,地方不够住,她便忍痛割了一笔钱出来盖了这个二层楼,里面住的自然都是店里的服务员们。
带着四人来到二楼,将他们两人一间安排在最北边的两间里,被褥都是统一备好的,再说明了每间房都有一个备好的浴桶,楼下东边第一间房是烧热水的地方,他们可以自己烧水提上来沐浴,沐浴所需的香豆和布房里都有,交代完毕便离开了。
萍儿躺在柔软舒服的床上,脑中回想起这半个月发生的事,就像做了一场梦,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逃出那个可怕的牢笼,身下的软棉让她觉得满足极了,遇见江凌雪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事。
第二日一大早,萍儿就起身了,既然她跟了江凌雪,自然要伺候主子,她烧好热水,问清江凌雪的房间在哪里,便端着脸盆静静的站在门口,等着江凌雪醒来。
其实江凌雪早已经醒了,正在房间里按照邢龙教导的方式进行修炼,奈何她怎么都找不到那种所谓的气,她的丹田毫无反应,闭着眼睛觉得自己像个装模作样的神棍。
摇头笑了笑,果然是废柴一枚啊!
穿好衣服,打开门,门口站军姿一样的萍儿吓了江凌雪一跳。
“萍儿,你干嘛?”江凌雪拍着胸脯问道。
“伺候小姐洗漱。”萍儿低眉顺眼的说道。
半响没人应答,萍儿偷偷抬眼望向江凌雪,就见一双冷冷的眼正看着自己,她心下一惊,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赶紧低头更加谨慎。
“你进来。”江凌雪冷冷的下令,随后转身进了屋子。
萍儿忐忑不安的跟了进去,端着盆大气都不敢喘。
“萍儿,你觉得我带你回来是为了什么?”江凌雪坐在凳子上冷声问道。
“小姐...不管小姐是为了什么,萍儿感念小姐救赎之恩......”萍儿颤巍巍的开口,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江凌雪厉声打断。
“我叫你回来不是让你伺候我的!我是让你来学本事的!你不是奴婢!是大厨!你见过哪个大厨是低声下气伺候人的!我跟你说过的尊严你忘记了吗!”
萍儿惊得猛的抬头朝江凌雪望去,她知道自己是来当厨子的,只是大厨她根本做不了啊!她只会一些家常菜的做法,而且做的也不是很好吃,如何能当的起大厨。
看到萍儿的神情,江凌雪心中一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萍儿还没从那个可怕的牢笼里彻底的清醒过来,她平复了下心情淡淡的说道:“萍儿,我说过,我带你们四个回来是为了培养你们做大厨的,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是一家酒楼,尚未营业,不瞒你说,我要教你们的东西可以说是独一无二,正是因为独一无二,所以我才想选几个忠心的人来培养,我救你们有道义,也有我自己的私心,我希望你们四个能效忠于我,不管学到了什么,都不能往外透漏半句,甚至将来你们有一天要离开这里,也要保证绝不透漏菜单。”
萍儿一听,瞬间明白,自己不光是逃离了魔窟,还遇到了人生最大的机遇。
“萍儿懂了,萍儿一定不负小姐的恩情,此生萍儿只效忠于小姐一人,一定学好厨艺!给小姐顶起大厨这个梁子。”萍儿的眼里闪着不知名的光芒,江凌雪明白那是希望之光。
她淡淡一笑,将萍儿手里的盆拿过来,随便洗了把脸,拉着萍儿的手便往外走去。
“小马儿,陈庆,玉儿,快下来,咱们去买新衣服!”江凌雪站在院子中央大喊一声,随后便听到小马儿活泼的答应了一声,第一个从楼上窜了下来,随后陈庆和玉儿也跟着下来了,玉儿的眼里第一次露出了兴高采烈的神情,她腼腆的牵着萍儿的另一只手,一行人轻轻松松的朝门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