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强忍着怒气向里走去,清歌看见了,急忙迎上来请安。
“都是自家人,妹妹不必多礼。”清欢在人前的戏,做的还是十分足的。
“姐姐还没出月子怎的就下地了。”清歌关切的看着她。
“你既然也进了宫,做了贵人,我这当姐姐的自然要来道个喜。”清欢笑道“怎么?还习惯吗?”
清歌闻言,再也无法勉强自己笑出来,只淡淡道:
“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不过是皇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罢了。”
清欢以为她在嘲笑自己被皇上忽然冷落,扯了扯嘴角,强压住要发作的怒气,道;
“在宫中这许多年,也见惯了这些事情。总有那么些个妃子会盛**一时,荣华至极,但皇上的心思总是定不下来,今儿喜欢这个,这个便万人之上,明儿喜欢那个,那个便登峰造极,后来受了冷落,都一律的不行了。”
说着扶了扶自己髻上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的步摇,笑道:
“自始至终都受**的,也不过就那么一两个。”
清歌听了,以为她是在暗示自己要向她学习,便拉住她的手道:
“姐姐非但相貌出众,是**翘楚,又兰质蕙心,贤良淑德,所以才得皇上一直垂爱吗?”
清欢听了,心中舒畅,便指了指太监们抱得锦罗绸缎道:
“你方进宫,毕竟没什么积蓄,这些都是皇上赏赐我的,我一个人儿用,也总是用不完的,便拿来给你一些。”
“谢娘娘赏赐。”清歌听了,盈盈一拜道。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外面喊:
“舒贵妃到。”
众人听见,急忙禁了声,齐刷刷向外望去。只见舒贵妃坐在凤辇上摇摇晃晃的进来,董贵人跟在身后,凤辇后面,抱着赏赐物件的太监宫女竟排了一个长长的队伍。
“贵妃娘娘金安。”众人齐齐拜下去道。
舒贵妃居高临下,扫了一眼人群,果然是各妃云集,摩肩接踵。她不发话,无人敢抬头更无人敢动,一时间晓春堂的院子里竟如夏日幽潭的深底一般,寂静无比。
夏日的骄阳静静照着,几若不闻的蝉鸣十分飘渺,也是静静的,院子里没有风,连树叶和地上的影子都是静静的立着。已经有人的额头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才听见舒贵妃细着嗓子道:
“都起来吧。”
这时,抬轿的太监们才落下凤辇,舒贵妃伸出手,由刘春毓扶着,走上前来。
“见过贵妃娘娘。”清歌见她已经到了面前,又拜了一拜。
“嗯。你就不必多礼了。”舒贵妃不冷不热的说道,“如今中宫无主,**都是由本宫主理的,你虽是稀里糊涂就做了贵人,但毕竟是皇上的妃子了,本宫自然该来看看。”
“谢娘娘疼爱。”
“这都是本宫打自个儿宫里挑出来的物件儿,”舒贵妃指了指十分浩大的赏赐队伍“你看看若有什么还短缺的,便言语一声儿。”
清歌飞快的扫了一眼,如此繁多的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只怕是一个平常官宦人家的所有积蓄也不能及的。这舒贵妃在宫中的荣**和皇上心中的地位,便可想而知了。
“多谢娘娘赏赐,如此多的奇珍异宝,臣妾从未见过,想来定是不会有什么缺漏了。”
“也是,你是汉军旗,家中想必也不宽裕,没见过,也是情理之中。”
清欢站在旁边,听她挤排自己汉军旗的出身和家世,心中鄙夷,又不得发作,只好笑道:
“臣妾站了一会儿,觉得乏了,先告辞回去了。”
“哟,梅妃也在呢?”舒贵妃便如才发现她站在这一般,尖声笑道“这影贵人往这一站,真是光彩照人,竟让本宫连梅妃也忽略了。”
清欢已经气的浑身发颤,仍咬了牙笑着:
“娘娘凤眼如炬,只看得见新人笑,旧人自然要凄单些,只盼娘娘光辉可比日月,也莫要让影贵人的光彩盖过去了才是。”
言意你休要笑我被她比下去了,你自己一个失**多年的旧人,比我更要凄单许多。舒贵妃自然听得出个中含义,冷冷道:
“我常听人家说,怀孕的时候吃什么,对生儿子还是生女儿至关重要,若是嘴巴一直不干净,定是生不出儿子的。若生了女儿还是不干净,只怕也养不好……”
“你!”清欢听她提及昕月,再也忍不住怒火。
悦暖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拍了拍清欢的被道:
“怎的娘娘又不舒服了?定是在太阳底下站得久了。”
舒贵妃看了一眼悦暖,撇了撇嘴:
“既然身子不好,就少往外跑,没得惹人嫌,还冲撞了皇上的新**妃,担当的起吗?!”
“娘娘教训的是!”悦暖见清欢仍红着眼盯着舒贵妃,急忙拉着她道“请娘娘恕罪,我们先行告退了。”
过了不多时,舒贵妃觉得无趣,便也起驾回去。董贵人仍跟着。
走到半路,董贵人又笑道:
“天气这么热,娘娘回去也是闷着,何不去找皇上说说话儿。”
舒贵妃瞥了一眼董贵人,自鼻孔里哼了一声道:
“皇上一门心思扑在影贵人身上,本宫何必去找不痛快!”
“娘娘今日亲自来为影贵人道了喜,又赏赐了她这么些东西,若去同皇上说了,皇上必定是高兴的。”
舒贵妃闻言,恍然大悟。这些日子,皇上一直没来看自己,自己也没有借口前去,如今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幌子,便道:
“果真吗?那本宫这就去向皇上回禀。”
董贵人点点头笑道:
“皇上赐了娘娘主理**之权,娘娘现在俨然就是**之主了,宫里大大小小的事,也该时时像皇上回禀才是。”
“你说的有道理。”舒贵妃听了,十分高兴,“只是别让静贵妃抢了先机才好。”
“正是说呢,但静贵妃今日似乎并未去晓春堂,娘娘快去向皇上回禀吧。”
静贵妃今日的确未去晓春堂。
因为她在谋划着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知道,影贵人如今荣极一时,也不过是绚烂的泡沫和影子,人人都想和她搞好关系,因为巴结她就等于巴结了皇上。
可若自己谋筹的事成了,只怕那些蠢货们想与她撇清关系也来不及吧。而板上钉钉十拿九稳的事,又岂有不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