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婚礼异常简单。
小七是婚礼的主持,鹊意为夏在门上帖了两个大红的喜字,将房间稍稍布置,点上一对红烛,便算是洞房。
二人拜过天地,丫鬟小厮便识趣的去了洞中睡觉。清歌盖了盖头坐在床上,虽已与纳兰相许多时,如今却仍是分外紧张害羞。
纳兰关了门坐在床侧,静静瞧着清歌。
这么多周折坎坷,他终于还是娶了她。
许是从在大雨夜林中的相遇便是注定好的,还有广河城中惊鸿一瞥,更另他从此念念不忘。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她,第一次与她说话,第一次将她揽入怀中,第一次吻上她的唇,而这一天,他又盼了多少天,想了多少次?如今她就穿着霞帔,戴着凤冠坐在自己面前,这一切放佛又如此虚幻。
终于,纳兰颤抖着手掀开了清歌的盖头。凤冠下的她更加妩媚动人,许是平日里清冽静美衬托了此时的妩媚风情,今晚的清歌,更有女人娇羞撩人的神韵。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笑,她羞涩低头的样子,更另纳兰爱不释手,目不转睛。
红烛映衬下她的笑靥,另他有片刻的忘情。
见纳兰盯着自己看的紧,清歌含笑低下头,轻轻唤了一声夫君。
纳兰点点头,在她耳边轻轻吐了一口气,叫“夫人。”叫罢便拿来交杯的酒盏,二人对着红烛红喜,双臂交缠,仰颈饮下了这一世情缘的交杯酒。
喜酒下,喜情下。刻着龙凤呈祥的红烛“啪”的一声,炸出一个烛花来。二人齐齐看了一眼,清歌便解开头发,也将纳兰的解开,又一丝一缕辫在一起,道:
“红烛开花,夫妻结发。今日起,我便是你的结发妻子。”
纳兰点点头,搂她在怀,深情道:
“若你愿意,我愿生生世世都与你做结发夫妻。”
他自己心中清楚,若不是皇上御驾亲征,也许自己不会如此仓促的与清歌完婚。可今日才知道,自己早该给她一个风风光光的名分,因为今日的感动,是从前绝无可能体会到的。
此后,纳兰仍是日城夜谷,奔波于两地之间,偶或急遇军情,也会留宿在伊卓城中。但一切相安无事,康熙自始至终没有见到清歌,竟也没有提及。
这日,又有前线来报,玉门关有西国王子赫连楚桓领军来袭,边防交城已被乌兰善胜围困数日,也在求发援军。康熙皱眉道:
“培公,你说该当如何?”
“交城虽为小城,但亦是葱岭的要害之城,因与伊卓互成犄角之势,更不容小觑。但玉门关为我大清门户,且有赫连楚桓亲自上阵,其利害更甚。”周培公恭恭敬敬回道。
“不错。如此便安排你去玉门关应敌,如今交城有你的副将东成风镇守,再派纳兰前去运筹,应无大碍。”
纳兰培公闻言,双双上前一步:
“臣领命。”
康熙点头道“你二人便各领精兵五千,前去支援。”
二人齐齐领了旨,便下来准备。
到了午后,纳兰培公各领兵出发。康熙在行宫的殿里批阅军章奏折,梁九功进来道:
“皇上,都准备妥当了。”
康熙抬头看了看他,道:
“都准备好了?”
“是。”
“小幸子呢?”
“小幸子已经牵了马在外等候皇上。”
“朕定会在明日天亮之前赶回来,若不回来,便回让小幸子带回手谕,若无手谕,朕也未回,你便拿了令牌命尚之隆领御林军前去。”
“皇上不带尚将军一起?”梁九功闻言大惊,尚之隆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全权负责他的安全起居,如今葱岭多战乱,若不带他,恐怕不妙。
“无妨,朕有武功傍身,还有小幸子跟着。”
“小幸子毕竟不是御前侍卫。”
“朕不在营中,如今培公纳兰也都不在,除了你外,更需有亲信的将军镇守,之隆不能跟朕走。”
“那皇上一切都要小心行事。”梁九功担心道。他知道皇上不带尚之隆的真正原因,不仅是因为镇守伊卓,更重要的,尚之隆是嘉礼公主程清欢的青梅竹马,若带他前去,定多有不便。便不再进言。
康熙点点头:
“无妨。”
说着便起了身,大踏步走出宫门。
小幸子早已牵了两匹骏马在宫外等候,见康熙来了,便行了常礼,将他扶上马背,对跟出来的梁九功道:
“师父放心吧,徒儿一定安全把皇上带回来。”
梁九功点点头:
“快去快回。”
康熙登上马,头也不回,便扬鞭启程。小幸子紧随其后,一路扬尘挫土,到了黄昏将晚之时,便抵达了目的地。
方穿进一片林子到了洞口,二人便下了马,康熙皱眉道:
“她果真住在这里?”
“正是。”
“为何住在山洞中?”
“回皇上,待咱们走过这个山洞,里面有一个小山谷,嘉礼公主是住在谷中。”
“哦。”康熙点点头,“竟能找到这种地方?”
“是,奴才也是跟着纳兰大人好久才找到这里,因总是在山洞这里就不见了踪影,这里的确十分隐蔽。”
“那,咱们进去吧。”康熙重重说道,像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心。
“回皇上,”小幸子迟疑道“只因嘉礼公主的贴身丫鬟和纳兰大人的随身小厮都住在洞口,请皇上稍等片刻,奴才先进去,给皇上清清路。”
“快去。”康熙点点头,小幸子便急忙走进洞里,不多时便又出来:
“成了,请皇上移驾。”
康熙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便负手走进洞中。
这山洞狭长幽暗,几乎看不见路,小幸子不知从哪里找来火把为他照路,才得以前行。走到洞口,只见依着洞口有两所新盖的房子,两个丫头和一个小厮睡在里面,康熙知道他们是被小幸子下了迷香,并不询问。仍向前走。
只又走了一步,忽觉豁然开朗,放眼望去,竟真有一个小小的山谷,一条碧色的河水横穿山谷而过,两岸花草攀生,圆月将生,风林疏简,一栋小小的房子立在丛中,却如遗世独立的孤俏佳人,分外撩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