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古丽看了宜星一眼:
“我不杀了她,难道就等着她嫁过来玷污我皇室的名声和荣誉吗?”
“请公主恕罪,若公主此时将她杀了,奴婢恐怕无法向王子交差。”
“你!你竟敢拿王子来压我。”罕古丽咬牙切齿道。
“奴婢不敢。”宜星宜月本是赫连楚桓的贴身婢女,只听命于他本人,因此对罕古丽并不十分恭敬。
简短的对话,却另罕古丽收了手。但二人说的是西国语,清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是宜星救下了自己一命。
“今天先留着你这条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玷污我王室的荣誉付出代价!”罕古丽恨恨对清歌留下一句狠话,便转身走了。
清歌目送她出去,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天。
深秋的塞外,天格外的蓝。湛蓝的天上柔柔软软的飘了一朵云彩,好似一袭柔软的嫁衣,盖在自己头顶。有一群鸿雁从远处飞来,一字排开,飞过白云,又朝远方去了。
“鸿雁高飞。”清歌喃喃道,又想起了远方的纳兰。
一个月过的极快,转眼便到了大婚的日子,却不见有任何动静。
到了晚上,赫连楚桓才姗姗来了。彼时清歌正在看书,她已经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也知道若没有合适的机缘,自己是断断逃不掉的,因此也收了逃跑的心思,只在心里暗暗算计着,准备着。
“在看什么书?”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两人再如何别扭,也已经相熟。
清歌仍在看书,没有答话。赫连并不生气,轻轻坐下来看着她道: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清歌放下书抬眼问他。
“我们的婚事,恐怕要推迟了。”
“推迟?”清歌闻言,眼中一亮。这几日自己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搅黄这门婚事,虽想出许多主意,但总觉得不尽人意,如今他竟然主动推迟了?
心中虽高兴,脸上仍不动声色:
“为什么?你父亲还是不同意吗?”
“我父亲那边,我自有主张。”赫连以为她真是在担心婚事推迟的原因,叹了口气道,“是战事吃紧,我暂时腾不出精力来张罗婚事。”
“战事吃紧?”会不会是纳兰领兵来救我了?清歌心道。
“恩。”赫连点点头“等战事一结束,我们就成婚。”
夜月明,人声寂静。
清歌静静躺在**上,看着纱帐顶上锦织的图案。那是一片广袤的草原,一个男子与一个女子肩并肩走在草丛中,男子手中还牵了一批骏美的马,夕阳西下,草原景色绮丽辉煌,更另男女的并肩低语之态显得安静从容。
过了许久,外面果真传来低语的声音。侧耳细听,是宜星宜月。
“时候不早了,想必小姐已经睡着了,我们也去睡吧。”宜月道。
“嗯。你先去,我再守一会儿。”宜星回答。
“你何必这么尽职尽责,她又不是王子。”
“王子既然把她托付给我们……”
“你难道没看见吗?”宜月打断宜星道“今日王子说大婚推迟时,她那得意的神情。”
“有吗?”
“自然有,我看王子都已经那么伤心难过了,她却在那里高兴。”
“她向来都是与王子对着干的,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宜星嘟哝道。
“哼,还不是要怪那个什么纳兰瑾,听说跟疯了一样天天守在前线,才会导致我们兵败的。”
听到这里,清歌的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是纳兰!是他来救自己了!只是也不知战事险恶,他日日身先士卒,有没有受伤,苦不苦,累不累?他本事一个大学士,如今却要领兵打仗……
“好了,你小点声,别把小姐吵醒了。”
“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王子这么喜欢她。”
“你不觉得,她长得跟莲女一模一样吗?”
“长得像又怎么样?还不是个汉人。”宜月冷哼了一声。
这日早晨,二人伺候清歌洗漱更衣。
清歌有意无意问道:
“这几日,怎不见王子过来了?”
“王子忙着打仗呢。”宜月没好气的说。
清歌听出她的怨气,却并不生气,转头看着她道:
“哦?还在打吗?”
宜星帮她整理好衣服,笑道:
“是呢,听说这几日战事更紧了。”
“是这样的……”清歌点点头,想了想又问“却不知,胜败如何?”
宜星听了,看了宜月一眼,正要回答,只见宜月抢过话道:
“那小姐是盼着王子胜还是败呢?”
“宜月!”宜星急忙制止她,又对清歌笑道“小姐不要生气,宜月今儿个犯病了。”
清歌摇摇头笑道:
“无妨,从前我在大清,身边也有两个丫鬟,我待她们便如亲生姐妹一般,谁都有个不痛快的时候,她们偶尔耍耍性子,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若有时候太过逾矩了,才会责罚。”说着看了宜月一眼,
“做奴才的,日日伺候主子,难免会心生怨气,但主子也不是日日心情都好的。彼此相互担待才是长久之道。况且以后我若真嫁给了你们王子,咱们的时日还长着呢,也该像姐妹一样体己知心才对,你说是不是,宜月?”
宜月听了,心中砰砰乱跳,急忙行礼道:
“小姐教训的是。”
又过了月余,赫连才来看她。
他虽仍极力收整利落,神情从容,却仍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与焦虑。清歌看着他的脸,知道定是清军占了上风,心情略好一些。
“我听宜星宜月说,你这些日子在前线打仗,十分辛苦。”清歌淡淡道。
“恩。”赫连对她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受**若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的真正用意,便仍用惯有的笑容看着她,“你心疼我?”
清歌怕被他看出心事,别过脸去,看着窗外道:
“两国交战,最苦的是百姓,你们便纵有一百个一千个理由,又有何道理拿着无辜百姓的生命和生活做代价。”
赫连顿了一顿,本以为她是在盼着自己打了败仗,好让纳兰来营救自己,却不想她说出如此道理,心中忽然多了一分敬重。我赫连楚桓看上的女人,果然不同寻常。他想着,便笑道:
“你若不喜欢战争,我以后少打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