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吃饭的时候,宁婷从芳姐口中听到了一个奇怪的消息。
佣人们有专门的地方吃饭,就在大厨房和库房相邻的中间,有一块儿地方,辟作类似食堂样子的饭厅,里面摆一张大长桌子,两头是留给管家和有权力的管事坐的,不过大管家并不是每天都和大家一起吃饭,通常大管家不在的时候,就是大家八卦的时候。
要不怎么说饭桌是交流情报增进感情的最佳场所呢,嘴巴不光要用来嚼东西,还要用来传播消息互通有无,这个时候可以说是大家最忙碌的时候,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都一点也不夸张呢。
这不是芳姐来了一句:“哎,你们听说那事儿了吗?”众人的眼光立刻齐刷刷的投过来,宁婷就坐在芳姐旁边,这时候正夹了一筷子肉往嘴里送,边嚼着肉一边竖着耳朵听她要说什么。
芳姐却不忙接着说下去,只拿一双眼睛神秘兮兮的扫视大家。坐芳姐另一边儿那人有些性急,推一下芳姐嗔道:“什么事儿呀,就你最爱吊人胃口,你倒是说啊!”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快说吧。”“痛快点儿啊。”
见大家都被自己吸引住了注意力,芳姐才满意的笑道:“瞧你们急得,行了,我跟你们说,”她伏低身子都快趴到饭桌上了,又刻意的压低声音,其他人也和她差不多姿势,都睁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芳姐,宁婷见大家都忘了夹菜,乐得她一个劲儿往肉菜盘子伸筷子,耳朵也没闲着,竖在那儿等着芳姐呢。
“这事儿是我上午出门儿的时候,在超市里听隔壁王家的小蔡说的。”主人家人口少,蔬菜水果肉类海鲜都有专门的农场给送到家里,所以也不用买菜,芳姐之所以去超市,纯粹是给自己家采购,不过大管家不在,也不会有人说她,因为大家都干过这事儿,只要不耽误主人家的活儿,其实老宁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所谓隔壁小蔡,说是隔壁,实际上是隔了上百米的距离,这样也能认识到人家里的小保姆,也算是芳姐的一项本事了。宁婷不禁用十分钦佩的目光看向芳姐。
芳姐自然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自顾自说得有劲,完全沉浸在自己说的这个神秘事件里:“小蔡家不是有一个五,六岁的熊孩子吗,整天跟附近的一群小孩儿窜高爬低,又爱作弄小蔡,整得小蔡都想不干了。就前几天,她发现那孩子突然就不爱说话了,成天呆在屋里,把个窗帘拉得死紧,家里人开门或是叫他一声,都得吓得他一缩,谁要是把窗帘给他拉开,他就能一直尖叫,声音可尖利呢,大家都怕他,只得又给他拉上,现在他们家不论白天黑夜的就没有不拉窗帘的时候。”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一阵感同身受的唏嘘,纷纷露出同情怜悯的神色,追问道:“这家孩子是怎么了呢?难道是冲撞到脏东西了?”于是掩嘴的掩嘴,惊呼的惊呼,一群封建迷信大婶似乎觉得接近答案了呢。
芳姐一撇嘴,不屑道:“没那么简单,他们家里人给请了医生,人医生检查了身子好着呢,一点儿伤没有。家里老人也跟你们似的,认为是冲撞了,就给请了有名的道士,做了法事还那样,又请了什么得道高僧啦,黄大仙啦,总之能折腾的都折腾了个遍,一点儿用没有。家里给愁得呀,都没法儿了,最可怜是那孩子,原本虎头虎脑挺机灵一小孩儿,这才几天功夫呢,眼睛窝儿都陷下去了。”
大家又是一片啧啧声,有人就感叹道:“造孽哦!究竟是怎么了呢?”
芳姐一挥手,接着说道:“还有呢,他们家搞这些阵仗惊动了四邻,这才又有人出来说自己家孩子也是这么个症状,一问,居然都是平常他们常玩在一起的那几个,几家人就把孩子们聚到一堆来问话,不知道是不是人多了胆子大点儿,其中就有一个孩子结结巴巴地说了出来。”
芳姐这时候却是一顿,干咳一声道:“瞧我这嗓子干得,怪难受的。”就有殷勤的忙倒了杯水递到她手上,芳姐一口就喝干了,估计是真口渴了并不是拿乔呢。宁婷好笑道:“芳姐快说吧,那孩子究竟说什么了?”芳姐瞥她一眼,手指头一戳宁婷额头,笑骂道:“人小鬼大,你就拿耳朵听听好了啊,嘴巴可得闭紧喽。”
宁婷忙闭紧嘴巴点点头,芳姐这才继续说道:“你们道是怎么回事儿呢,那孩子竟说是看见狼了。”众人都不信,摇头反驳道:“虽然这儿人烟隔得稀,又不是深山老林,还没听说过出过狼呢,小孩儿家家的知道什么,别是看到只大狗就以为是狼了吧。”
“那些大人也是这么以为呢,谁知道那孩子说出来后,其他孩子竟然都一脸惧怕的猛点头,话也会说了,七嘴八舌的就把狼的样子都形容了出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什么尖耳利齿,满身灰毛像刺似的,一爪子拍在树上就是五个窟窿眼,眼睛里碧绿碧绿的,看着就渗人,站起来比人还高,跑起来一阵风就没影儿了。”说得大家大张着嘴巴,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一时间饭厅里安静的有点诡异,都在脑子里想象着这只狼凶残的样子。
宁婷突然想起上一次在花园里的遭遇来,身上一抖,饭也吃不下去了,拿筷子左一下右一下的戳着碗里的饭粒。
芳姐还在那儿说着后续:“小蔡说他们家主人已经决定搬家了,其他几家也是这个意思。”
众人叹一回,接着吃饭,不一会儿又有别的话题加入,就又关注其他新闻了,显然饭桌上聊的故事也只好当个故事听了,谁也没太当真。
只有宁婷有些心不在焉的,芳姐疑惑的瞄她一眼,问道:“怎么了你,刚刚还见你吃得欢呢。”扫一眼桌上的菜,夹了一筷子青菜搁她碗里,念叨道:“别总吃肉,青菜也得多吃,这可是医生说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营养得均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