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不是那个意思。”上车后魏芷若才低声说道。
“不好意思阿姨，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了，所以我的情绪不太好，对刚才的失礼我很抱歉。”秦天也缓和了语气说道。
魏芷若宽容地点点头，而后三人沉默着往医院赶去。
到达医院的时候秦云生刚刚睡下，秦天让魏芷若等在门外，自己先走了进去。
“爸，我把魏芷若带来了。”秦天俯下身子轻声的在秦云生的耳边说道。
秦云生猛地睁开眼睛，吃力地坐了起来：“我以为今晚你不会过来了，所以就提前睡下了，她在哪里，你让她进来吧。”
秦天看的出来秦云生的情绪有点激动，他不动声色地将枕头为秦云生靠在后背上，然后将病床提升了一些。
“她在门外，我去叫她。”做好这些事情后秦天才平生说道。
秦云生赞同地点了点头。
秦天折回病房外面，魏芷若用焦急和期待的眼神看着他问：“你爸睡了吗？他是不是突然又不想见我了？”
“为什么会这样以为？我爸让你进去。我们俩在外面等你就行了。”秦天淡淡地说道。
魏芷若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而后轻轻地推开门，进到了病房里面。
看着走进来的魏芷若，秦云生微微点了点头，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不过能够感觉出来没有了往日的冷傲。
“你来了？”秦云生轻声说。
“嗯。”魏芷若微低着头柔声应着，羞涩而缓慢地走到了秦云生的病床前，“你还好吗？秦天说你病了。”在此时的她似乎找不到更合适的开场白，面对秦云生突然提出的见面，对于她来说就像找到了丢失多年的心爱之物，却不知道要怎样表达内心的感动和惊喜。
“没事，小病而已，你先坐下吧。”秦云生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
魏芷若顺应着坐了下来，手里的挎包被紧紧抱在怀里。
“不用这么紧张，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大家聊聊天，叙叙旧。”看着有些拘谨的魏芷若，秦云生低声说。
魏芷若抬起头，眼睛里有些湿润，眼角的皱纹在灯光的映射下更加明显：“你身体不是一向很好吗？怎么忽然就病了？”
“我又不是铁打的，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能是上了年纪，这次拖得久了一些。”秦云生笑了笑，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魏芷若紧张地走到他的床前，轻轻地为他拍着后背：“身体不好就不要死撑，现在的我们都不能和当年相比了，这段时间你瘦了。”
秦云生扬了扬手，示意魏芷若停下来。
“不要拍，一会就过了，你还是先坐下来。”
“哦。”魏芷若有些尴尬地坐回了沙发上。
“今天我让天儿叫你过来主要是想对之前我给你的伤害向你道歉，在医院这段时间我的记忆仿佛突然变得灵敏了，和你之前的点点滴滴就像放电影一样每天都在脑子里回放，那些我曾经给你的承诺，很抱歉自己一件都没实现，让你白白等待了这么多年，魏芷若，你一定很恨我是吗？”秦云生靠在枕头上轻声问道。
魏芷若的心里一阵揪疼：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都称她为芷若，现在多了前面的那个字突然就将两人之间的距离越发拉的更远了。
“恨与不恨都已经过去了，到了这把年纪，我的心态早已平静如水，女儿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全部，而对你，我有的仅仅只是感激，感谢你让我这么多年一直牵挂着，一直期盼着，也感谢你给了我一个酷似你的女儿，她缓解了我对你的所有思念。你刚离开的那几年我的确不能原谅你，但是现在那种恨早已消消失殆尽，有的仅仅只是一种细如涓流的记忆存在。”魏芷若淡淡地述说，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涟漪。
她的这席话却让秦云生心里的愧疚更加深刻，一个女人为自己执着的等待却换回来一世的空白，他终于明白，对魏芷若这份感情的债或许自己这辈子真的已无法偿还了。
“也是，大家或许就像朋友一样可能对彼此都好，对两个孩子也好。”秦云生牵强地笑了笑说。
“嗯。”魏芷若低声应着，然后从挎包里拿出那件前两天刚刚织好的毛衣说：“我闲来无事的时候织了一件毛衣，是凭着记忆中你的身材织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穿。”
“我已经很多年不穿这样的毛衣了。”秦云生笑了笑说。
魏芷若拿着毛衣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艾楠和你说的一样。”
“什么？”秦云生提高了声调问道。
“艾楠也说你不会穿这样的衣服。”魏芷若说。
“哦，我们是父子，所以很多想法一样也不足为奇。”秦云生说。
魏芷若重新将毛衣放回挎包里，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难道你们真的不打算接受我的一些补偿吗？”良久，秦云生终于低声问道。
“是艾楠不要，你知道她很执拗的，我在这件事情上根本说服不了她。”魏芷若叹息着说。
“从内心来说，我虽然给予不了你们名分，但是我依旧不愿意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生活，艾楠毕竟是我的女儿，我希望她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秦云生说。
“我清楚你的想法，这件事情我们还是先不要讨论了，以后再说吧，云生，你的病如果一直没有好转的话你还是去美国看看吧，毕竟那边的医疗水平要好很多。”魏芷若将话题转移到了治病的问题上。
“我不想过去，再说我的病也不至于到那个程度，我已经告诉秦天了，让他把美国的专家接到惠城来就可以了，人老了，现在的我根本不愿意再离开惠城。”
魏芷若似乎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劝解，秦云生的个性她非常明白，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可能再改变了。
“好了，已经很晚了，我先回去了。”魏芷若站起身子轻声说道。
“嗯。”秦云生点了点头。
魏芷若走到门口的时候秦云生突然说道：“芷若，对不起！”
秦云生的话让魏芷若一愣，她低下头沉默了很久然后转过满面泪痕的脸说道：“你这是想在向我道歉还是告别？”
“两者都算吧，你是我这辈子唯一亏欠的人，我向你道歉是必须的。至于告别是因为我不愿意看着你为了我继续无休止的独身下去，芷若，你的路还很长，好好去寻找自己的下一段感情，你的爱情还会更精彩。”秦云生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的爱情早已在你这里画上了句号，秦云生，谢谢你的道歉，谢谢你的告别，我会好好的。”魏芷若说完轻轻地关上了门。秦云生长长的叹息声从病房里传了出来。
“你们聊得不愉快？”看到走出来的魏芷若脸上泪痕斑斑，秦天走上来轻声问道。
“不是，只是有些伤感，秦天你帮我件事可以吗？”魏芷若低声问道。
“什么事，你说？”秦天答应道。
魏芷若从挎包里再次拿出那件针织衫说道：“我是我织给你爸爸的，你帮我转交给他吧，你告诉他就当是一个纪念吧，他曾经为了买了一件旗袍，我现在送他一件毛衣，以后大家两不相欠了。”她的话有些伤感和决绝，秦天接过毛衣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阿姨，我送你回去吧。”秦天说。
“是啊，很晚了，阿姨，你也不要再伤心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你和老爷就像朋友一样或许更好。”李维基说道。
魏芷若点点头，跟着秦天后面出了医院。
“阿姨，我爸对你说了什么？你有没有劝他去美国治疗？”在路上，秦天问道。
魏芷若淡淡地笑了笑，而后说道：“有劝他去美国，可是他留在惠城的态度很坚决，无论我怎样说他都不肯过去。”
“哦。”秦天点了点头。
“那他还对你说了什么啊？”李维基转过头好奇地问道。对于秦云生和魏芷若的见面在他看来的确是件新鲜的事情，因为之前秦云生似乎一直都很排斥她。
“说了一些旧事，可能是大家都老了吧，对于以前的事情都感觉有些伤感。”魏芷若说。
“我爸向你道歉了是吗？”秦天问道。
魏芷若惊异地看着秦天，她现在才知道原来秦天一直都清楚秦云生安排自己见面的目的。
“其实根本没有道歉的必要，等与不等都是我自己决定的，和他没有关系，也许是因为他病了，想的太多了吧。”魏芷若替秦云生解释说。
“或许是吧，不过对于他的这个决定我是赞成的，作为一个男人的确应该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买单，爸爸的做法值得我佩服，只是阿姨，一直以来难道你不觉得等待是一件让人揪心的事情吗？当初你选择等他，并且一等就是这么多年，你有没有觉得亏欠了自己，亏欠了过去的这么岁月，做为一个女人，把一生都赌在了未知的等待里，你心里就不觉得难过吗？”秦天轻声地说，对于魏芷若他一直心存钦佩。
“等待的确是一件揪心的事情，但是爱情也同样让人揪心，与其从一个揪心跳到另一个揪心里，我还不如选择从一而终。”魏芷若淡淡地说。
“你们说的太深奥了，像是琼瑶剧里的对白，拜托了，能不能正常一点说话。”在一旁的李维基早就被这些酸得不知所终了，于是抗议道。
魏芷若笑了笑说：“等到你经历了这些后就不觉得深奥了，这是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
“他现在幸福着呢，阿姨，你不用去理会他。”秦天看了看李维基说。
“待会儿我们就不送你进去了，万一碰上艾楠又要起争执了，你看行吗？”李维基问道。
“嗯，可以。”
直到魏芷若下车时，三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各自揣着自己的心事在心里打转。
“少爷，你这样安排魏芷若和老爷见面，难道就不担心夫人知道后大发雷霆吗？”回城的路上李维基担心地问道。
“她现在根本不在乎爸，她的心思应该在那个男人身上。”秦天漠然地说。
“夫人的心机的确很重，可是在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妈啊，我觉得你背着自己的亲妈安排老爷和他往日情人见面这件事情做得不妥。”李维基小心地说。
“妥不妥我自己清楚。”秦天简短地回答。
李维基识趣地不再讨论这件事情，他随手打开CD，闭着眼睛听音乐。
秦天空出一只手来点上了香烟，烦躁的心里渐渐的舒缓了一些。
“蚂蚁那边现在是如何应对那些客户的？”秦天问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艾楠还没有想到办法。”李维基没有将昨晚三人见面的事情告诉给秦天。
“她肯定想不到办法的。”秦天冷冷一笑，眼神有些深远。
“不过少爷，我觉得我们这次做的有些过分，其实蚂蚁根本无法对秦氏构成威胁，你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现在的艾楠应该已经被我们逼到了死胡同，她根本无路可走。”李维基说。
“我就是要这样的结果，她的生活一直太安逸了，要什么有什么，我的目的就是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也有她无法承当的事情。”秦天说。
“但是你这样逼她就不怕出事吗？”
“出事也是她自找的。”一丝复杂的情绪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你这两天严密观察一下她的动向，顺便和那些客户联系一下看她是怎样和他们商议解决的。”秦天吩咐说。
“我知道。”李维基应声。
“后天就是part了，我叫你安排的两个人安排的怎么样了？”秦天问道。
“已经OK，到时候她们会陪少爷跳第一支舞，舞曲过后由你来宣布最后选择谁，其他的女孩我安排了惠城其他单身的有地位的男子陪同，她们应该在当晚都会找到合适自己的伴侣。”李维基回答说。
“这样很好，媒体，记者都通知了吗？”
“惠城大小报社和电视台都一一通知了，他们会提前3个小时进场安装设备。”
“嗯，就这样吧，到时候的突发状况你要有迎接的准备。”秦天说。
“什么突发状况啊？”李维基疑惑地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秦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