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且说第一次出远门的林春旺,心情非常激动,他放远外界,充满信心。认为自己将是“蛟龙得云雨,不复水中物。”他正满怀灼灼希望,峨峨志向。他同王永业一起第一次乘火车,火车奔往深圳方向进发,两天两夜风尘仆仆地到了广州站,接着马不停蹄地买到深圳去的车票,两个小时后便踏上了刚刚成立特区不久的深圳市。深圳市这个本是陌生的小镇,因为快要办特区,一时间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如雷贯耳。林春旺和王永业便是听闻它的响亮名字而来的。他们俩想在这里一展拳脚,决心改变他们自己的一生命运。
然而,初来乍到,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深圳市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繁华热闹,有高楼大厦,街道宽阔,车水马龙;展现眼前的是另一番景象,与河对岸的香港简直无法相比,千差万别。深圳原来就是个小渔村,冷冷清清,一点也没显示出它作为城市的魅力和气魄。见不到高楼大厦,见不到宽阔漂亮的马路,见不到生龙活虎般的汽车川流。作为迎接他们的地标性建筑物火车站更是显得那样的萎靡、破败。其周围还可见到低矮不等的猪舍和储物的仓库,臭气熏天。人们鱼贯地下了火车就急匆匆地出车站了,一点也没有让人流连忘返。离火车站不远处便是出入香港的海关楼,它显得特别,上有国徽挂着,望之俨然。海关进出口处可见到西装革履的人们急匆匆地进出关,有海关人员检查证件,不随意让人进出,进关的香港人西装革履,趾高气昂地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不用说是国内缺乏的食品、日用品等。尽显他们的财大气粗和威风,让内地人见了羡煞不已。
林春旺和王永业来深圳已经第三天了,他们在这三天中打游击,徜徉冷落街道,熟悉环境;他们睡广场,吃街边卖的食品,应付饥饿了事。这样的折腾对林春旺来说是小事一桩,而对王永业来说却如是受罪,精神上受不了。他心情急躁,他的心早飞向了河对岸。
当林春旺和王永业刚抵达深圳时,林春旺便对王永业说:“我们刚刚来深圳,人生地不熟,我们要有对它认识的过程,慢慢接受它并适应它。我们现在一切从零开始,深圳现在条件差,不像那边的香港,充满诱惑。香港纸醉金迷,物质丰富,工资高,生活条件好。我们要有坚定的信念和立场,不为所动,就像我们来时那样,立下的承诺,不做违法乱纪的事。”
王永业听着却心不在焉,林春旺说他的话,他却想他的事。他心想:“水向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不打算按林春旺说的去做,只有白痴才会选择这里。他认为林春旺未必就是死心眼的肯吃苦受罪,不想对面的高工资,高享受生活才怪。
王永业说:“香港确实太迷人了,人们享受极高的物质生活,难怪人们对香港趋之若鹜了。这是正常人的正确选择,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不瞒你说,有机会我还是要过去的。”
林春旺说:“我不反对你的想法,你能过去也好,无可厚非。但要选择合法的途径,遵循法律,不要偷渡。”
林春旺和王永业毕竟家庭背景不同。林春旺对艰苦环境有了“免疫力”,并不羡慕资本主义的香港。他下了决心来深圳就是打算拼搏苦干,踏踏实实地做事,通过努力来改变自己乃至家庭的贫穷面貌。他是下了决心干它几年不回去,他相信深圳一定会好起来的。而王永业虽然来之前说了冠冕堂皇的话,但他背叛了自己诺言。
话说,来深圳后的第三天,林春旺和王永业徜徉在靠近罗湖口岸附近的工地上。他们看看工人在修建道路,在工地建高楼大厦,场面热闹,秩序井然,充满生机勃勃,林春旺对深圳的明天充满希望。此时林春旺来到一建筑工地,他没注意王永业,以为王永业也在跟着他后面走。
林春旺说:“永业,我们到那边去,那边有招工广告呢。”说着扭头向后望,这时才发现王永业并没有跟着他后面。他四周寻望,才见到他正在海关出入口处,看他神情是想乘机混入香港去。这时一海关工作人员向他发出警告,隐隐听见说:“喂,你干嘛呢,走开!过那边去别挡住过道。”
林春旺有些担心,便走过去,靠近他身后说道:“永业,你站在这里干嘛呢,有什么好看的,凑热闹。走吧我们到那边工地去,那里有招工的广告呢!今天我们务必找个工作干才是,你一定要安下心来工作。”说着拉王永业的手,硬要他走。
王永业听不进林春旺的话,他还是无动于衷,似乎还不想走。林春旺再对他说:“走吧!你还想什么呢!你想过去就必须有正常手续。今天我们非要找到工作不可,那工地有招人的,我们去打听一下。”
王永业无奈,便随林春旺朝有招收工人的建筑地盘来。他们见工人正在忙于干活,林春旺走近一建筑工人身边,也不管他正在忙着,说道:“这位兄弟,打扰你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招新工人呢?我们俩正要找工呢!”
正在工作的工人稍停下望了望他们俩,说道:“你们要找工就去那边问问工头。”说着用手指向工头工作的位置,而后又继续干活了。
林春旺和王永业来到工头前,问道:“这位师傅,我们俩刚从农村来,想找活干。我们俩身强体壮,在家也干过这样的活,招我们吧!”
工头看了看他们俩似有所悟,正在琢磨着。林春旺看看工头的样子,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踏实,他希望工头此时此刻就叫他们干活。对他们来说今天若有活干就意味着今天就有饭吃,有地方睡了,心就踏实了。
须臾,工头说:“你们有边防证吗?有没有介绍信呢?”林春旺即刻回答说:“有,有,我们有村委的证明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边防证和外出打工证明信。
工头浏览了一下证件,说:“行,你们先工作吧!看看你们表现如何,适应不适应?”
工头领他们俩来到一个小组,找到一位年纪稍大的组长说:“老张,这两位是新来的工人,把他们交给你吧!你安排他们工作。”
组长看了看他们一眼,说:“欢迎你们俩加入到我们组来,我们正缺人手呢!我姓张名叫坚强,以后就叫我老张吧!”
林春旺高兴地说:“谢谢张师傅,让我们干什么工作呢?”说着正蠢蠢欲动,只要老张吩咐便立即投入工作。
老张说:“你们就拉水泥浆吧!把水泥装到小推车,再倒灌注入柱桶里,动作要快、要利索,正是考验你们的时候。”
有了工作了,林春旺非常高兴,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过去两天没工作,晚上没地方睡觉,吃饭不正常,头还有些昏,这时有工作了头也不昏了,心安神定,工作起来有股劲,显得不怕苦不怕累。
试工期间,林春旺精神焕发工作积极主动不怕苦,给张坚强印象极深。心想:这个林春旺有股向上的劲儿,他踏踏实实地工作,虚心请教老工友,尽快主动掌握建筑技能,工友们也热情地教他。而王永业却不是这样,工作没干劲偷懒,处处被动,给工友门不好印象。
林春旺看王永业工作如此差劲,心思不在工地,消极怠慢,有气无力。便批评他,说:“永业,干工作要专心,有干劲才行,我看你的心不在工地,是不是想到河对岸去呢?照我说,你想到对岸去我也不阻拦你,但不能作非分之想,要按正常法规,先申请才去。现在你必须把眼前的工作做好,不要怕苦,不要怕累才是呀!要给人一个好印象才是。”
王永业似乎听不进林春旺的劝告,三天后他对林春旺说,他找到了更好的工作了,工资高,又不费劲。春旺问他找到什么工作了,王永业说:“暂时保密。”
林春旺说:“我早就知道了,对我来说,这不是秘密。你想偷渡去香港,听我说永业,不要做违法的事,如果你是按正规手续过去,我不反对。”
王永业不想跟春旺说得过多,三天后再没见到他的影子了。
王永业辞工了,从此各走各的路。
(二)
且说林春旺在试工期间,虽说对陌生行业不熟悉,但由于他虚心地请教老工友,认真听、认真记,他负责的工作不马虎,不懂就问,勤奋地完成任务。春旺虽说刚来不久却也能和老工友打成一片,他人缘好,受老工友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