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却说,陈甘雨偷渡到了美国,他被带到纽城某个港口下船上岸,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路灯已经亮了。人生地不熟孤零零,心生恐惧,他在偏僻没人注意的街边树下坐着:他想着李明清的不幸下场,他得了病不但不医治,反而被无情地抛下大海去。若是自己也病了,也会遭同样的下场,想起来真后怕,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现在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衣服邋遢,囚首垢面的,又是饿,又是困,还真想躺下睡个痛快。
陈甘雨望着路上来往的行人,他最怕此时突然出现警察在他面前。虽说有护照,但护照是假的,只能起到自欺欺人作用,没实际用途。
陈甘雨聪明,他把骗来的美元用长条布袋紧紧地捆在腰间,再穿件邋遢的衣服作掩护,这钱可是要在美国创业的资本啊!
陈甘雨见四周没警察,他晃着地站起来,病恹恹似的走了一段路。他突然见前面有家餐馆,条件反射,觉得肚子饿极了,便抖擞精神进餐馆内吃饭。还好,这餐馆是中国人开的,是供方便夜行人或附近码头工人吃饭的。
陈甘雨蹒跚地走进餐馆来,接待他的是老板女儿,大约三十来岁左右,她面容和善地说:“先生吃饭吗?这有菜单,你点菜吧!”
陈甘雨望一眼她说:“随便吃吧!这菜单我看不懂,我现在只是要让肚子饱就行了。”
老板女儿此时才注意到眼前这个面容姣好,身材硕壮衣服邋遢的男人一定是偷渡来的大陆人,她已经见惯了。
陈甘雨真是有福气,他被老板女儿热情地接待和关心。老板女儿知道他一定饿坏了,便赶紧给他端来热气腾腾的饭菜。
陈甘雨也不计较斯文,大口大口地吃。老板女儿坐在他旁边一直陪他,看他吃饭,也忘了去招呼进来吃饭的客人。
老板女儿关心地说:“慢慢吃,别噎着,看你还真饿坏了。”
陈甘雨此时才注意眼前的这位招呼他的女人,觉得她和善没有敌意,便说:“我在船上已经有七天七夜没吃好睡好,你不要见笑。”
老板女儿看着眼前的男人正是从大陆偷渡来美国的,便关心地说:“你吃了饭后有何打算呢?你想要去哪里呢?你身上没带证件,应留心被警察查证,抓去坐牢。”
陈甘雨双眼呆滞,看着眼前关心他的女人,一时没有答话,情态显示出了他的迷茫和不安。
老板女儿关心地说:“要不你先留在我这里帮忙打理,一面养好精神。你初来乍到的,还不熟悉这里环境,不要到处乱走。”
陈甘雨正求之不得,说:“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我正发愁不知何处去安身呢!好,我就留在你店帮忙打工,我一定好好工作报答你们的关怀。”
老板女儿说:“就这样说定了。”
老板女儿甚为高兴,他把这事告诉了父亲,父亲说:“他既然同意留下,你就安排他的住处吧。”
话说餐馆老板姓李,单名叫才,是香港移民。他在纽城居住了十几年并开了这间餐馆。李才有三个女儿,都出嫁了,这个女儿排行第三,叫李秀敏。李秀敏三十岁左右,乃寡妇,生育有一个女孩年纪已七岁。几年来她一直想再嫁但就没有一个能让她看中。当陈甘雨踏进她这间餐馆时,便引起她注意。
李秀敏一见如故,仿佛从他身上摄取了温馨的甘露,湿润了她即将干涸的心,因此她也不怯生,对这个不速之客极为关怀。父亲李才知道女儿的心,甚为同情她,不去干预她的作为。
陈甘雨吃完了饭,李秀敏便引他到后面去洗澡,为他备了套干净的衣服,还安排了一间小房,内有张床,座椅,台灯,简直是早已为他而备似的。
陈甘雨毕竟是过来人了,知道女人的心。老板女儿如此关心他,特别是他陷入困境时,有股暖流温暖了他的心。陈甘雨对她细心揣摩,温淑淳朴,没有刻意的做作,或矫情作态。虽说年纪大了些,但风韵不减,也不比林玉娟差,便也从心里接受。
(二)
话说李秀敏喜欢上陈甘雨事出有因,原来李秀敏的丈夫何东元五年前去世。去世前何东元与妻子百般恩爱,夫唱妇随。甚知恩爱夫妻不到头,丈夫何东元因患病过早去世。丈夫离去让李秀敏极为悲伤,年轻守寡,心枯神蔫。冥冥来日方长,父母亲多次劝她改嫁,还先后物色几个男人让她选,她看了不喜欢,拒绝了,说什么这些男人不合她心意。父母亲甚为无奈,后来她带女儿回到父母亲家来居住,帮父亲料理餐馆。不想在餐馆与陈甘雨邂逅,一见如故。原来陈甘雨高度、体型、脸型,甚至气质与她前夫相似,聊以自慰。以为丈夫没有死,他又回来了,让她似乎已经干涸的心,又重新燃起了爱情之火。因此她对陈甘雨一点也不怯生,不忸怩,关怀备至。
陈甘雨落难来到美国,历经九死一生,后来被抛在这举目无亲的纽城。正苦于无家可归时,却有幸邂逅在餐馆侍候他的李秀敏,真是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
李秀敏劝陈甘雨到警察局去申请“政治”避难。说自己是个资深学者,在某大学当过教授,因批评政见受迫害而投奔美国来的。
李秀敏还为他精心打扮成学者模样,西装革履,举止文雅,还真像个有头有脸的学者风度,骗取了警察部门的认可,并取得了居留权。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陈甘雨和李秀敏同居三年了,也有了自己的小孩,取名陈东耀。这三年李秀敏在他身上侵润了她的爱之甘饴,可这陈甘雨却不像他原来的何东元那样一心一意呵护他们的爱情,让她很失望。
陈甘雨羽翼丰满时,慢慢地暴露了他的狭隘之心,他不甘雌伏,他正等待时机离开她,就像他抛弃他前面两个女人一样:蜂蝶之心,只为花蜜不恋花,无情无义。
且说陈甘雨遭遇两次婚姻折磨,特别是和林玉娟的不寻常经历后,让他徒抱终天之恨。他变得麻木不仁,行为变得诡谲、狡黠、玩世不恭;他愿意和已婚的妇女且已经有了孩子的李秀敏同居只是权宜之计。
陈甘雨也“卧薪尝胆”他在与李秀敏同居的三年中,他一面做餐馆接待生,一面抓紧时间练习讲英语。除了跟妻子学讲英语外,也不失时机跟来餐馆吃饭的食客学讲话,不耻下问。来者见他如此热心学,也不吝啬指教,乐意帮助他。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久便会讲得一口流利的英语了。
语言是交际的工具,熟悉美国的地理环境更不可或缺。这三年陈甘雨不失时机用假期,或偕妻子同游,他游历大半个美国,熟悉了美国社会,交了许多朋友。
一次假期,陈甘雨来到华城唐人街暗中考察寻找商机。他西装革履、英俊潇洒,尽显风度翩翩。一次偶然他在一家豪华宾馆酒吧里结识了同在酒吧间休闲的,从中国逃到美国的贪官郭富荣,两人谈得甚欢。郭富荣很欣赏陈甘雨的才华,能说会道,充满青春活力。郭富荣邀他第二天到他府上做客,洽谈生意,并有意介绍其女郭春香和他认识。
郭富荣几年前逃往美国并定居,他用贪污巨款购置了多处房产,他就靠出租过日子。
陈甘雨精明,他以较低价的钱购置了其中一套,说是要开间贸易公司,房产产权置其名下。
郭富荣有两个儿子,智能低下颟顸,做什么生意都不在行,还屡屡被人骗。父亲贪污的钱几经花去,就是靠出租房子过日子。他有意将其女许以陈甘雨,是怕日后若遭遣返,其女也有依靠,解自己多年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