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啪……!”干脆凌厉,在众目睽睽下没留半级台阶下。苏颜颜擎起手,将一结实男生的脸打得侧了过去!
“放肆!你没有资格说他的任何不是!”力的作用果然是相互的。颜颜收回刺辣辣的手,怒目而视。双目的火焰近乎能把人焚烈。
“我有说错吗?他除了和你是门当户对,他还有什么比得上我!”结实男生怒不可遏,狮子头式的亚麻色头发,似乎一根根地竖直起来,脸上清晰的红色指印瞬间也染红了眼睛。
仿佛听到天底下最荒谬的话,颜颜嘲弄地露出轻蔑之色,冷声道:“笑死人了,你也不怕说出来丢人!我告诉你,即便他是穷光蛋,你连他一跟手指头都不……”话还没骂完,颜颜像被点穴般,霎时笑容灿烂明亮,让百花失色……
不经意间她看到了,一双蔚蓝如洗的眼眸正在远处淡淡望着她,眉心轻轻皱着,冰冷的面容里找不出半点表情。
结实男生愣住,久久缓不过神。她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很美,眼睛弯弯的,眼珠闪亮闪亮。和方才凶巴巴冷漠的她判若两人!可是,她并没有看自己,而是执着地盯着远处,就像身旁的一切已消失贻尽。
“让开。”结实男被格开。随着颜颜奔去的方向,他转身,全身血液凝固起来,双手在两侧用力握成拳头。脸上的肉止不住恶狠狠地抖栗。都是那小子!可恶,只要有他在,她根本不会为自己停留。
晚霞染红天际,暖暖的光辉揉搓着朝气蓬勃的彩云校。马上要开学了,返校的住宿生络绎不绝,拖着大包小包在校道穿行。
成排的法国梧桐下树下,颜颜甜蜜挽着冰冷少年的胳膊,轻轻漫步。恍若怕踏碎脚下如梦般易碎的落叶。
颜颜笑声如风铃般清甜动人,刚刚那个粗暴无情的女生仿佛真的不是她。而他丝毫没有介意她的转变,是因为不在乎吗?
只有她可以挽着他,陪在他身边和他说话,只有她可以与他一块在学校餐厅用餐!惊天动地的美少年成了名草有主的她人专属,局外的女生们多少有点不快。双手环在胸前,甚是郁闷。
“他长得真像漫画里无可挑剔的王子啊。”
“嗯!又酷又有气质,做什么事都优秀出色!”
“可人家是名草有主了!我们只有干羡慕的份吧。”
“喂,有点远见好不好?要是情侣都天长地久永远在一起,还要分手这个词做什么。”
“也对!可问题是谁有那么大魅力,迷得他放弃初恋呢?苏颜颜是他唯一公众的女朋友耶。”
“切!她长得也不算绝色吧,顶多算个可爱而已,有什么了不起!”长相出众的女生尤为不甘。
“嘘……你小声点,听说她……啊,不好!她要看过来了,咱们还是先闪吧。”
凉凉的石凳,湖水幽绿幽绿,绕起清冷的水雾,这里是彩云校最冷清的地段了。
“爸爸让我明天去美国。”她轻轻对他说,像是风在呢喃。
“嗯。”
不是为了通知他啊,他的反应为什么只是这样?
“不问我为什么?”她歪过脑袋看他,晶莹的眼底泫然有泪,唇角依然是可爱的笑容。
“你说过了。”深碧湛清的湖面不泛一丝微波,透进他眼里亦是一片宁静和冷漠。
“那么,不挽留我吗?或许,我就留下来了!”她撒娇地摇他的胳膊,眼睛亮如晨星。
“应该去,对你有好处。”无所动容的表情似乎有化不开的冰雪。那样轻描淡写的语气更像是置身事外啊。
对我有好处?颜颜苦笑。他明知道无论去到哪里,她的病是根本治不好的。
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对不对,是不是连对收养了一夜的野猫野狗的感情都不如?
颜颜狠狠闭上眼睛。眼底沁出了一滴泪,睁开,眼中又有浓浓化不尽的笑意,“我很快会回来的。这中间,你不要喜欢上别的女孩子哦。”她担心得皱起粉白粉白的脸,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诧异她有这种想法,他终于回过头来看她,“不会。”他告诉她。
颜颜笑了,嘴角弯成的弧度很可爱,“一言为定!呵呵,我回来的时候会带礼物给你,你想要什么呢?”
“不用礼物,我什么也不需要。”他有点不自然地抽出被挽紧的手,起身。
“什么也不需要……”她喃喃重复,忽然很想知道,仰头,怔怔地问,“包括我吗?”
他略不可见地轻叹口气,“如果觉得委屈了,那……就分手吧。”心底掠过一丝歉意,想要抑制自己的声音缓和些,可出口的语气还是冰封三尺,“反正,什么也没开始过。不过是个约定。”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修长的背影在斜阳照耀的树荫里,竟有逼人的寒气。
像蓄洪的水库溃堤,小巧的脸庞,泪水顷刻汹涌。喉咙堵得像要快窒息,颜颜把指甲掐进肉里。她自然不会对他放手。只是,自己怎么这样没用呢?明知道他是带毒的罂粟,冰冷的锋刀,还会每每被伤到。为什么习惯不来?
天各一方,悲喜各异。马上可以就读理想高中的雨桐,激动得鸡皮疙瘩都起了好几身!闹着和弟弟夏轩到小区的篮球场打球。兴奋发泄着情绪的她还不知道,一场命中注定的交集已不知不觉擦出了隐线。对她来说,在颜颜撮紧机票的一刻,有何尝不是她命途多舛的开始。
“我要每年拿到奖学金!”雨桐单手运着球,心中的喜悦让她想要尖叫。彩云校的奖学金很高额呢!这样,陈阿姨就没借口不让她读了吧。
“嗯,姐姐这么棒一定可以的!”夏轩笑容温柔,似有春日的阳光在他嘴角梨窝处柔柔旋绕。“我明年也报考彩云校,这样就能够和姐姐上同一所高中了。”
“啊?”一个盖火锅抢到球的雨桐,傻在原地,“不行!以你的成绩可以考到最好的高中的。”虽然彩云校也不错,各路人才辈出,亮点绚丽如彩云。但毕竟不是市里第一,不能老是因为她放弃那么多机会啊!
“那就对了呀,我觉得彩云校是最好的了!祝我考上好不好?”他无所谓地笑笑,清澈的眼眸带着些期待地凝视她。
她不能自私地抉择的,让上天来决定好了。
雨桐咬咬唇,把手中的篮球转抛给他,“好吧,要是你进了这球,就代表你能考上。”都怪她啊,因为英语科目,离第一中学总有那么一步之遥。升初中的时候,夏轩也放着最好的初中不要,执意喜欢并就读了她上的中学,气得陈阿姨拿着高校录取通知书蹦蹦跳,全然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夏轩自信地笑了笑,白皙的双手扣牢篮球,举过头顶。望着篮圈的后沿部分,眼中闪过坚定的神色“倏……”
进,了。雨桐心里咯噔一下,百感交集。
“哇……!帅哥哥好厉害哦。”七八个邻居家的孩子用稚嫩的嗓音,人小鬼大地在一旁蹦蹦叫。
夏轩看着她,笑得很开心,一脸的阳光朝气。在雨桐抢球之前,他把球传了过去,并示意小朋友们为她加油。他们倒是很听话,想都没想,张口就喊,“夏阿姨加油……!”
“唔。”夏轩苦笑,微微蹙眉。
雨桐闻言则是容貌失色,纵身投球的身子严重踉跄,篮球方向偏移,飞出了围墙!
横七竖八的黑线条若隐若现地飙升。也不是第一次被这样称呼了,这等事果然不是习惯了就能接受的。记得事情的源头,邻居小孩跟雨桐说,轩和她长得都很像电视里的广告代言人。雨桐一听,浑身激灵,屁颠屁颠地跟去看那广告。居然可以和轩媲美呢,让人激动呀。
运气不赖,凑到电视机前就看到了,是个公益广告……原来他们所指和自己极像的是位配角。配角就配角吧,她并不介意,可那人怎么是位慈眉善目的大婶?雨桐抓狂,招牌式双手叉腰,虎着脸警告他们不许叫得那样老!小朋友也很乖张,以宽容之心表示妥协,不叫大婶,一人退一步,叫……阿姨!
雨桐当时气得说不出话来,结果很不幸地被当成是默许。
夏轩宽慰地拍拍雨桐的后背,白皙的手指穿过她柔顺的头发。怜惜的目光清澈透明,“在我眼里,姐姐就是最漂亮,最让人骄傲的!嗯,头发散下来的话该会更好看!”
万念俱灰,不是天鹅,插上翅膀也飞不起来吧,她想。
“谁的篮球!”
围墙外,一股奇怪的砸地声伴随着歇斯底里的质问响起。
实在拿口无遮拦的小邻居们没办法,雨桐直接搬救兵夏轩去教化他们,自己跑去拣回篮球。
绕过一堵墙,雨桐大吃一惊。看到位西装革履的中年大叔,表情很扭曲。颤抖着双手抓住玄色篮球,撕也不是砸也不是的,那目光就好象愤怒中的屠夫不知道先宰肥猪的哪块肉才好。
“大叔!那是我的篮球。你想要干什么?”
篮球上极不搭调地粘着些奶油,还有块畸形的巧克力。腻兮兮的。雨桐这才注意到,地上竟躺了个大大的蛋糕,像是被重重摔落,蛋身已模糊不清,溃不成形。
蓦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这球是你砸过来的?好大的胆!竟砸烂夫人送少爷的生日蛋糕!你……!你赔得起吗?咳咳……”大叔一时气结,剧烈咳嗽起来。
这大叔,生日蛋糕的意义仅集中在价格?雨桐缩缩脖子。太过分了,对着穷人张口就是索赔。
雨桐正飞速思考怎么回应,突然听到一个好听的男声极有磁性地响起……
“你经常在这篮球场打球?”那声音,仿佛透有被忽视的不快。
雨桐很快找到声源……少年高高帅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颀长的身影在夕阳的余辉里,有种独特的雕塑感。声音和长相真相称,她当时就想,长得这般好看的男孩子是女生都会过目不忘的吧。
“少爷……”大叔张口欲言,却被顾亚泰干脆利落地打断,“闭嘴,我问的是她。”
他忽然饶有兴致,大步走近她。耀眼的栗色头发扬起,白色的礼服,修长有力的双腿,就这样随意走着,竟让人有种窒息感。仿佛他的走近,把周围的空气都吸光了。
雨桐看得发怔,但更多的是心惊。他幽黑的眼眸明明泛着耀眼的光泽,却深邃得喜怒难辨。砸烂的正是他的生日蛋糕吧,道歉似乎都微不足道,确实要付出代价了对不对?
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害她好有压力感。雨桐屏息,挺直身躯,傲然仰视,“是,我是经常到这打篮球,我叫夏雨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想要算帐直接找到她好了,别牵涉无辜。没理由畏畏缩缩不认帐。
看到她脸上倔强,顾亚泰略略吃惊,而很快恢复到闲适自若,淡淡提醒她,“自我介绍做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关我什么事。不过……”他沉吟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侧身朝管家不容置疑地吩咐道,“你去联系一下,让顾氏企业拨款赞助这个小区,把篮球场辉宏修建一番。”
“是,少爷。”看得出来大叔很想开口劝阻,可迫于帅哥的威严,忙点头不迭。
没再多看她一眼,顾亚泰将手插进礼服口袋,径直回到黑色房车。
“等等……你到底是要做什么?砸烂你生日蛋糕是我不对,我……”雨桐愣在原地,搞不清楚事情怎么陡然变成这样?急着认错,但被打断。
“砸了正好。”顾亚泰不耐烦地回头。捉摸不透的眼眸极力隐藏着若有若无的忧伤,像是在回答她,又好象不是。
车子悄无声息地宁静向前。
顾亚泰偏头,手肘抵在车窗边缘,慢慢抚额。不可思议,刚刚那张平凡到冒泡的脸怎么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感到后牙根隐隐发痛,右眼皮突突跳动了几下,像中了咒语一般。平日里天生丽质的女孩,他都不感兴趣记忆,何况是一个要长相没长相,要脾气没脾气的八婆?
很不幸地,这挥之不去的印象竟会成了长期记忆。而仅一年这后,意外见面时,她竟把他忘得那样干净!不可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