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现在骑不到你头上去。”杜群青直截了当的宽他的心。
王进手指纤长白细如女子,神经质的触摸着键盘。前几天他回家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身形细挑,体态风流,穿着一件淡淡的天蓝色薄开司米衫;一只夹着烟的手放在膝盖上,指尖长而削白,手指如玉管。
王进瞬间浑身血管都凝住一般,外面的风雪好像都跟着自己进了房间。这人收起报纸,抬头对他一笑,才发现是王卓,不是王越。
王卓经过这次风波似乎变得异常谦虚低调,多次表示对投资金融类和开发类有浓厚的兴趣,他愿意只是在王氏里挂闲职,而去沈公子或者杜群青手下历练。王卓出现在杜群青办公室的次数远远超过在王氏。
就在前天,杜群青跟王卓把话挑明了。“三少,这边不是你来的地方,你应该在你大哥那边帮他多用心。”
王卓只好脾气的微笑:“可是姐夫,我是真心想学东西。而且---”他盯着杜群青的眼睛,一点也不退让的说“你不觉得我比大哥更能配合你吗?”
杜群青很冷淡的合上一份文件:“那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家二少不是更能干吗?我和他携手不是更合适吗?”
“三少,这世界最不缺就是能干。这一边——”他扫了一眼办公室“我跟你明说了吧,这一边是我给你大哥留的退路。就算你大哥再不能干,就算他丢掉了整个王氏,他总有个依靠。”
王卓真是沉得住气,依然面不改色的,杜群青又加一句,彻底打掉他的念头:“三少,就算我不在这边了,沈大少也会照安排看顾你大哥。”
他以为自己是害怕失去公司的领导地位——王进在心里深深喟叹,他从来就只看到工作,这世界上他在意的关心的从来只有一个人。
“群青,你想哪里去了?老三只想做你助手而已,若他有能耐自然会为自己挣得一席之地。”王进失笑“他只是对这行业感兴趣而已。”
他看着杜群青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又挥挥手说:“你不用操心我,反正就算到了最后大不了我甩手不干、吃饭的钱还是有的,我就环游世界去。”
“这倒是不错的主意。”杜群青微微露出一丝笑“与其在方寸之地纠结得半死不活,不如去看看其他的好风景。”
王进看着他被灯光柔和化的面部线条,他眼睛里那种空洞厌倦没有了,他仿如重生一样。
王进喟叹:“群青,这也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杜群青不说话,他心底有个绝对私人的领域,他不愿意和任何人讨论这个领域有关话题。
王进拿着空玻璃杯把玩着,另外起了一个话头:“今天沈大少打电话给我了,说是jennifer骂了他,他不敢跟你说就只好抓着我发了半天的牢骚。”
“啊,他只拿教授没办法。”说起jennifer杜群青不禁又笑了一笑“大概是因为教授向我保证我真想走沈大少不拦我。”
那玻璃杯晶莹通透,看上去竟是虚无一样,一抹已经干涸的红色就像生在那片虚无中的一样。嗒的一声,王进把杯子轻轻扣在案面。他的离开是定局了吧,他甚至知道他已经出了机票,过几天要去美国一次。
“你少喝一点,这个毛病不好。”杜群青站起来“我会安排好你的,放心好了。”
看着他把门合上、消失的身影,王进苦笑,这个人真是讨厌至极!何不干脆一点?既然决定要离开又何必管自己的死活。
为何那偏执狂一样睚眦必报的人是他,这有始有终做人周全的也是他?王进莫名其妙的想起一个久已消失的人:孙斌。
王进倒在沙发上一边无声苦笑一边想,孙斌一定是死不瞑目。
“哎呀老何,你真是给面子啊!”王卓热情的拍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肩膀,半年前他还叫他“何老”来的。
“三少的约,怎么敢不来。”这老何一边应着一边眼光已经穿梭在边上的美人身上。
“叫你的人上劲一点。今晚伺候得何局开心,我有赏。”王卓一边抽烟一边对着妈妈桑道。
妈妈桑觉得这几个月前还是个毛头小伙子般的三少变得成熟了,而且很男人;饶是她这一颗沧海横流的心被王三少一双微微挑起的凤眼不经意的扫过,那似笑非笑的派头叫她也悸动一番。
丰胸细腰的美人娇笑着簇拥着那肥头大耳的老何。
王氏当初上市时,王家父母是百分之五十,其他在这些年做政府关系的过程中一些散股陆续转去给关键人物。现在的情况是王进是毋庸置疑的大股东,手上有百分四十五,包括当初送给沈十三的百分之十也已经转让回给他;此外王雅的百分之十,王卓的百分之五都有全权委托书,授权王进代理他们的股东权利和义务,包括红利的支配。
剩下的除了一个王家叔叔手里也有百分之十五,其他都分散在相关利害人物手里。
王卓才知道什么叫钱到用时方恨少。日常用个一两万无所谓,签字刷卡也无障碍。可五万以上的消费他就必须要向王进说明。
也不能说大哥对他不慷慨,比如他回国时说要买车,百万级的消费王进二话没说就签字。
但自从他开始悄然收购那些散股的行动时,才知道,真正做一份事业不是像喝酒玩女人那么容易,纵然你天生聪明伶俐。
光是公关费用就足够叫他捉襟见肘。桑拿泡脚夜总会,待会麻将桌上还要送出去的,虽然目前只是磁条与签字,但那信用卡又何尝不是一张血盆大口等着时间一到、真金白银的偿还。
王越说,二哥这里还有一点点钱,我们不能坐着等老天爷开恩,慢慢往前爬吧。
平安给王越留的是整一百万,王卓从所有渠道筹了三百万,他甚至卖掉了他那台法拉利;他笑言:反正有公司的车开,司机汽油都不要我管,何乐而不为。
他才知道往日被人奉承的王三少,信用何等低;大家说在商言商,是的,在商言商,他王卓是一块废铜烂铁,抵押不出多少钱。
不过他斗志更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