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不像以往那些年一样逐渐变冷,还不习惯温度骤变的未央,很不幸地染上了流感。昏昏沉沉的也起不来去上课,等意识到自己已经晚了的时候,寝室里就只剩下了雪莉。
“雪莉,你帮我倒点水吧。”有气无力的声音。
“天哪,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呢,你怎么那么主动开始翘课了啊?”雪莉已经画好了精致的妆容,随便在一个水壶里倒了杯白开水就准备出门了。
把水杯递给未央的时候才觉察到未央苍白的脸色,伸手一摸额头,滚烫的可怕。“未央,你发烧了。”雪莉把包放下,似乎是不准备出去赴约了。
“我没事,再躺一会就好了,你去忙吧。”未央还是不习惯主动去麻烦别人。
“说什么傻话呢?什么约能有你身体重要啊?跟我去校医院,快点收拾一下起床。”
“我不想去···”未央最害怕的就是去医院闻到那些消毒水的味道,还有那些冰凉的针头。
“不行,必须去,你这么拖下去会更厉害。”不知道雪莉哪里来的魄力,一边把未央扶起来,督促着她收拾一下,还一边打着电话,“臭小子,快点到我们楼下,未央发烧了,十万火急,几秒钟内到你自己掂量着吧。”
未央出门的时候,看到高然在楼下,想微笑却没笑出来,闭着眼睛任凭雪莉将自己交给高然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高然面色凝重,一点平时的嬉皮笑脸都没有了,搀着未央到车上,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车后座上,嘱咐雪莉扶好未央,自己全力冲刺去医院。
医院人奇多,应该是流感爆发季的原因。高然看着两个姑娘一起踉踉跄跄的,心里更是着急。“雪莉你先回去吧,未央交给我。”
“为什么啊?嫌弃我没用啊,感恩懂不懂,如果不是我打电话给你你能在未央面前有表现的机会吗?我还怕未央狼入虎口呢,我就是不走。”
不知怎么,高然心烦意乱,看着虚弱的未央又看着喋喋不休的雪莉,一向不对女孩子发脾气的他吼了起来:“**不走就给我安静点。”还没等雪莉还口,高然就一把抱起了未央冲进了急救室。
“同学,这里不能随便乱进的。生病先出去挂号再找医生诊断。”面对不慌不忙的医生,高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里不急救难道是用来摆设的吗?你tm没看见她病的多严重吗?赶紧给她看病,再这么悠闲下去,你这医生肯定干不长了。”
“你这么对医生没礼貌,我更不会给你看。”
“那你这么不管病人死活,你觉得我有必要告诉我外公一趟,让这里的校长亲自来看看这里的医生有多么负责吗?”
医生有些蔫了,给未央扔了一支温度计就离开了。
“苏未央,你怎么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啊?”高然握了握未央的手,未央想弄开,可是挣扎了一下没有一点力气。而且,比起这冰冷的急救室和有点瑟瑟发抖的自己,高然的手显然是温暖的。
39度8,未央缓缓睁开眼睛,因为她听说有人烧到40度就死了,她害怕自己闭着眼睛会睡过去,恐惧大过了病痛。睁开眼看见的是高然慌乱的处在一群白大褂的医生中间,手足无措的样子有些搞笑。
高然看见未央睁开了眼睛赶忙跑过去,“你怎么不睡会了?”
未央微笑小声地说了句:“别对医生那么凶,别丢校长的人,知道吗?”这么一句话却是使了全身的力气,喉咙里像扎了针一样。
“是他们丢校长的人才对。我去给你接点水,马上回来。”高然忍不住摸了摸未央的头发,像是宠爱自己的宠物一般。
“你这是细菌感染了,输一个星期的水吧。现在需要给你做一下皮试,看看对青霉素过不过敏。”还没等未央做好准备,冰冷的针头已经插进了自己的手腕上,未央咬着嘴唇,疼痛感袭来。那个坚强的自己好像要离开一下了,两行泪算是给自己滚烫的脸降一下温吧。未央看到高然走到门口就马上把自己的眼泪擦了一下。
“来,坐起来喝点水吧。”高然让未央靠在自己身上,吹着热水,“疼吗?”
未央摇摇头。
“医生说20分钟以后不过敏的话就可以去楼上输液室输液了,不是太严重的病,你不要担心。”安慰起来人,那个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变得头头是道了。
未央往门外望了望,“我让雪莉去给你买点吃的了,你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未央勉强喝下的几口水也完全是为了不辜负高然的辛苦,又怎么还能吃的下东西呢。
20分钟过去,医生过来看了一下说是没有过敏,可以开完药去楼上输液了。可是雪莉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未央有些担心。恍恍惚惚的突然被横抱起来,未央惊了一下。
“发什么呆呢蔫央?赶紧去输水吧。”
“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上去。”声音不大却是很坚定。
“不要。”高然连头也没地下,脚底生风就出门去了。
“说好的好哥们,这样不好。”未央试图说服他把自己放下来。
“可是我不想跟你当哥们了,你太笨,我不知道我要何年何月才能让你懂,我等不及了,你今天让我心疼了,所以你记号,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只是哥们而已。”
高然的话说的太直白,未央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似乎还有点不忍心拒绝,再自欺欺人,怀里的温暖却是不会对自己说谎,有那么一瞬间,未央想沦陷在这个怀抱里了。
还没走上二楼就遇见了方亦璟,手里拎着一大袋吃的。三个人又以一种尴尬的姿态相遇,“你在这干嘛?”高然盛气凌人的抱着未央宣告着自己的主权。
未央害怕他误会,更是着急,挣了两下没有反应,索性咬了一下高然的胳膊,终究是没有多少力气的,在高然感觉起来更像是小猫抓了一下。
方亦璟依然没有说话,看着面前的一对郎才女貌,百般般配,只是默默跟着他们去了二楼,把吃的放在桌子上,眼神黯淡地对未央说:“你好好养病,上课那边我帮你请假,你不用担心。”
“她当然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我都能帮她解决。”高然一边帮未央盖着被子一边与方亦璟呛声。
“希望你是真的可以自己帮她解决而不是靠自己家的权利,那算什么,未央不会稀罕的。”一向温文尔雅的班长竟然也会和别人争辩,未央想自己是伤他太深才让他发脾气了吧。
“你想靠自己家的权利也没那个资格吧。”高然冷笑的一声让未央刚刚对他的眷恋消失了一半,自己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如果没有某人的抚养费或许仅凭妈妈和自己会连学业上不下去吧。亦璟还是不善于争吵的,很快就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高然,你出去找一下雪莉吧,我想让班长陪我一下,问问今天上课的内容。”
没想到未央竟会跟方亦璟站在同一战线,高然顿时失望沁满了心。“苏未央你是认真的吗?原来你还是个学霸啊,一点课程都不耽误。”
看着高然那么严肃地问自己,未央突然有些胆怯,也许自己才是那个最可恶的人,明明希望不要伤害到任何人却把每个人都伤害了。沉默。沉默。
“苏未央,我告诉你,我可以让他留在这,但是我不会走。现在你生病,我不跟你计较。我出去给田雪莉打个电话,看看TMD她到底干什么去了。”临出门的时候高然把那一大袋方亦璟拿来的东西拎走了,“未央扁桃体发炎了不能吃这么干梆梆硬硬的东西,所以既然是为她好,你就去给她买点流食去。”
电话的那端是雪莉幸灾乐祸的声音:“怎么了大少爷,戏剧性的现场还好吗?让你对我凶,知道我的厉害吧······”雪莉还没说完高然就把电话挂了,他后悔没把她骂的再狠一点。
病房里是不知道该怎么交谈的两个人,同样的尴尬。最后还是方亦璟开了口,“对不起,我不是来添乱的,是雪莉打电话给我说你生病了让我赶快到医院来。如果早知道是这种场面,我不会让你难办的······我先走了,高然应该会照顾好你的。”
未央点了点头,表示歉意还有谢意,她知道自己不说班长也会明白的。
要离开的时候打开门看到的是高然那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方亦璟还是拿出了自己以往的招牌式暖笑,“照顾好她,我先走了。流食还是你去买比较合适。”这才是方亦璟的风度,才是那个一向把自己控制很好的他。
“下次见到田雪莉那个死丫头看我不骂死她。”高然鼓着腮帮气冲冲的。
“对不起。”未央低着头,不知怎么面对。
“说过了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去给你买点粥,你自己在这等我,没问题吧?有事你就床头的按钮就行,护士会来帮你的。”
“我不饿······”未央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饿也得喝,等我。”
不允许反驳的高然永远像是一把火,像是一块冰,极致的两端,爱恨分明。而比起来方亦璟更像是一滩湖水,波澜不惊,不管湖底有什么涌动,表面永远那么温和。而未央处在这两者之间,进退维谷。作为当局者,她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更无法确定谁可以理解她的家,接受她的同时,也接受一个母亲,高然是纨绔子弟,贪玩又被宠溺,方亦璟就不一样了,懂得隐忍,也懂得承担。这么一对比,方亦璟就是自己的合适人选了,那么她还在等什么呢,或许是等高然可以突破自己对他的看法。等他给自己一个惊喜。感情这东西,从来与符不符合要求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