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总有看向窗外的冲动,却又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然然突然咂咂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我心中好笑,睡觉都不安生。
正要翻个身,又觉得这句话怎么这么像在说我?
这只鹦鹉真神了。
我笑笑,没有多想,翻身闭眼。
阿琅的呼噜声着实有些响亮,我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然然也翻了个身,说道:“专家说打呼危害健康(原来鹦鹉也能躺着睡觉,真是长见识了)”。
我一惊,它的梦话也太应景了吧。
“叩~叩~”。
敲窗声再次响起。
我忿忿起身去开窗,手刚碰到插销,却像被烫着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阿琅的呼噜声仍然萦绕在耳边,谁还会那么无聊大晚上跑出去敲窗?
我又慢慢退回去,想了想,撩开门帘看了看外间的剑神。
剑神还在床上躺着。
我先是松了口气,又一抖,剑神在床上躺着,那么敲窗的究竟是谁?
我缩回脑袋,滑了回去。心想:“鬼怪由心生,不要多想,还是好好睡觉吧”。
床近在咫尺,阿琅呼噜声一如既往的响亮,我却挪不动步子了。
床下有只——绣花鞋!
我不记得那里有只绣花鞋呀!还是只红色的!
评书《一只绣花鞋》中说:红衣红鞋必有厉鬼出没。
“叩~叩~”,敲窗声仍然不依不饶的响起。
我一时都不知道该注意哪边了,哪边都怪吓人的。
原地站着不敢挪动分毫,我全身都有些僵硬了。阿琅长吸了口气,突然翻身面对着我。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阿琅的动作给了我勇气,总之我开始挪动自己的身体逐渐靠近了床,小心蹲下。
“啧啧”,然然突然又砸吧砸吧嘴。
但在这寂静又紧张的夜,吧嗒嘴的声音无异于晴空一声雷。
我跌坐在地,张大的嘴已经吓得发不出声了,跌坐的同时正好踢到了绣花鞋上,我大惊,连连后退;但我摔倒时重心不稳,这一退身体左倾撞到身后的桌子,桌上有只茶杯又放的太靠近桌沿,它也一个重心不稳倾倒;我又正好在茶杯下,茶水顺其自然一滴不剩的全落到我头上,紧接着茶杯顺着桌子倾角直直滚落而下。
“啪嚓!”一声。
这个乱就甭提了。
其实踢到绣花鞋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些感觉出不对了,只是一惊之下惯性使然才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情。
不知为何这么大的动静一屋子的人全都半点反应都没有,我壮着胆子趴到床边,慢慢撩起床单。
床下只有一双鞋。
虚惊一场。一只鞋横放着,另一只竖放着,竖着放的那只鞋露出了鞋面,这才被我看到。
我喘口气,又躺回床上。
“叩叩!”,我倒忘了还有这一茬儿了。
心中厌烦居多,竟然感觉不怎么害怕了。
但是,性命终究是第一位。剑神虽然还在,但杨二母子还在不在屋中却不太明了,不如……先去看看他母子二人还不在。
我起身向外间走去,路过然然的时候,它动了动翅膀,喃喃道:“夜深了,我为什么还没睡呢?明知道太晚休息不好啊!是由于我睡不着?还是由于脑里还想着一些事情让我没法进睡?我时常一个人感到彷徨”。
这次的梦话说的倒是内容很丰富。而我正好知道这首诗:人生的过程何尝不是在等车和转乘。
先不去理会然然的梦话。我经过剑神的床看到他面壁而眠纹丝不动,又悄悄进到杨二母子睡的放杂物的屋子。
里面果然有个土炕,杨二母子睡得酣甜。
我以小丑的动作蹑手蹑脚倒退了出来。
屋中一个人都没少。
我现在只想躺回床上,不管什么敲窗声,只当一切不过是场梦。
经过剑神的时候,他一个翻身,直直盯着我。
我悚然一惊,正要解释,又想他一动不动该不会是睁着眼睡觉吧,尽练些奇奇怪怪的功夫,我不敢上前打扰,别再走火入魔了。
我手脚并用,手刚碰到门帘。
“叩!叩!叩!叩!”。
声音却不是从里间传出来的,而是——我的身后。
“子清怎么不去开门?而且你满屋子到处乱窜什么?”剑神的声音无波无澜传来。
我手脚一顿,回头,剑神以一个美人鱼的姿势撑在枕边看向我。
我苦恼道:“我不敢开门,聂大侠还是你来吧”。
剑神瞟我一眼,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下。
“吱呀~”,门开了。
一个老妇人拨开剑神又挤开我直冲我与阿琅睡的里间,一边冲一边喊道:“二子他娘!二子他娘!”
大娘好身手,我被她这一挤控制不住身形向后不住退步。马上就要倒地,一双有力的手扶住我的后背将我扶正。
回头一看,剑神却只顾看着大娘风一样的背影。
我正要道谢。
“呀!二丫回来了!怎么胖了这么多?”大娘一惊一乍的声音震得我耳朵疼。
杨二小妹看来是叫二丫,这兄妹俩的名字……不过尚且还算得上合辙押韵——二子和二丫。
杨二母子这时也被吵醒。杨二扶着母亲出来,杨二娘披一件单褂边走边向里问道:“谁啊?什么事?”
“啊!小姐你怎么一夜白头了??”里间传来阿琅惊奇的问话。
大娘“唰”一下打开门帘,满脸疑惑:“二子他娘,床上躺的那是谁啊?”
杨二母亲一见来人笑道:“原来是朱大婶呀,二子公家小姐来了,跟她的丫鬟睡在里间,这位是杨小姐,里面那个是她的丫鬟,这位是杨小姐的朋友聂公子”。
朱大婶急忙道:“杨小姐好,聂公子好”。
我笑道:“朱大婶不必多礼”。
朱大婶又疑惑问我:“杨小姐,我方才在窗外敲了好大一会儿窗子,怎么没人来开呀?”
居然是朱大婶在敲窗!
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尴尬道:“怕是我睡的有些太死了。不知朱大婶敲窗是为何事?”
朱大婶这才急道:“二子他娘,你快去看看元儿吧!不知怎么了,他今天晚上突然肚子涨得厉害,疼得在床上直打滚!”
几人一齐急急跑到隔壁朱大婶家。
床上一个小男孩儿捂着肚子泪眼涟涟,一见朱大婶“哇!”一声哭得止不住。
朱大婶急得也是眼带泪花,一把抱住小男孩儿哄着。
我赶忙过去握住男孩儿的手腕。
原来是胀气了。
我略微松一口气,吩咐朱大婶:“朱大婶快去煮些白萝卜给元儿吃,保证药到病除”。
朱大婶一把抹去眼泪安顿好元儿就往外跑。
不多时,朱大婶就端来一碗白萝卜汤。
我接过来一看,朱大婶真实诚,光见萝卜不见汤。
爱子之意却一眼即望。
我又吩咐朱大婶少放些萝卜端来给元儿喝了。
元儿喝汤前我把众人都赶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