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叫你东子,还是……巫东大人”?
“扶桑”少年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咱们应该没有多大的过节”
你骗了我,扶桑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真正诉诸于口。因为他说得对。
“你想怎么样”?看到对方竖起厚厚的防备,少年只好摊摊手。
“这次咱们还是合作,成功了,咱们都能去往一个崭新的世界”。
“那么我该如何相信你”扶桑对他的信用表示赤裸裸的怀疑。
“不用怀疑,我们之间的利益没有冲突不是吗?何况扶桑图卷还在你手里”。
扶桑点头,是这么一个道理。如果忽略前事,他的确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好伙伴。
“不过我要等我的伙伴回来再走”。
东子皱眉道“只等到傍晚,再久破阵就来不及了”。
扶桑两人坐在丛林里等到月上枝头,仍是没有阿堡的身影。只好在醒目地方留下讯息,方便联络。
走了一圈,扶桑才发现这个小岛是三角形状的。三个角落,就是三个大阵,环环相扣。这阵法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没有制造丝毫异样。置身于其间的人可能至死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在里面,时间照常运转,却和外面的无干。
东子探了探两步外的一棵树,阵内的情景霎时又变了。
“这是天地化千大阵,只要用迷谷罗盘定到阵眼,大阵自然会破”。
扶桑点头,看他一步一转移向中心的迷谷树。这树有几人合抱那么粗,散发着阵阵诱人的芬芳。
扶桑知道,那芳香是引人致命的毒药。无他,缓慢前行的东子为了保持清醒,已经几次自残身躯了。
等到将迷谷罗盘安上,眼前的一切幻象消失了。没有树,也没有芳香,一切恍然若梦。
“走吧”!
在小岛的另一头,主持祭祀的神殿里。巫咸站在神坛上,喃喃施着咒语。扶桑之地《巫传》记载,破解乾元大阵,扶桑遗宝是首选。当然除了这个办法之外,还可以试着用灵气浇灌神坛,以扰乱阻挡阵法的运行。就在那一刹那,灵气的紊乱足以将一个人抛离这个紧闭世界。
这方法谁也没有试过,巫咸觉得血液都开始兴奋。这将是一个伟大的创举,为了这个创举,扶桑巫族整整准备了千年。
他摊开手,手心是发黑的黑色种子。如果扶桑在,一定会发现那就是美人面凝结的种子。千年,多少精彩绝艳的孩童还没有显现他们的天赋,都化作了这个计划的养料。
他将手里的种子小心翼翼地置于神坛之上,走下来看那一个个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武士,脸上露出了奇异的微笑。
三角形的最后一边,金阿将军带着他的侍卫走在冰火两重天里。一面是蒸腾的熔岩,另一面则是冰封的雪原。两种奇异的景观在这里毫无隔阂地融合了。他知道,那是冰火阴阳路,必须用隋女石才能镇压下去。
看他一脸阴沉,旁边的随从都不敢搭话。唯有一个少年不怕死,笑着说道“怎么了,没有我们扶桑姐姐不行了吧”。
阿堡其实内心很崇拜这个少年的将军,曾经,他是他的崇拜的偶像,以及十几年为之努力的方向。
父亲总是说“啧啧,大布库家的公子多么多么厉害”。
是的,他的确厉害。十八岁的少年,以铁腕手段整治了为非作歹的巫族,建立起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帝国。
这个帝国要了他父亲的命,害得他家破人亡。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怪他。他崇拜他,却更苛责他。
古老的咒语开始响起,神坛上那些万千孩童的灵气化作流光片片消散。整个大殿里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怨气,在这怨气里,像破麻袋一样扔在地上的人开始苏醒。他们睁大了惊恐的眼睛,在那些光芒还未达到之前,用力地挣扎挪动,寸寸后退。
因为他们看到扔在前面的那些人,在那一刹那仿佛被吸干了精血,整个人急速地干瘪下去。
呼喊,惨叫,一切恍若地狱。站在神坛上的把握众生的巫眼里始终有笑,还有不为人知的紧张。真好,扶桑千年的愿望就要由他——巫咸大人实现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兴奋呢!
白色的精气与红色的血液混杂,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阴阳八卦。
刹那间,小岛开始剧烈抖动。身在其间的人,就像风中的柳絮,拍到那儿是哪儿。与此同时,地面陡然裂开。那些草地、花朵、丛林统统吞没不见。小岛开始下沉,周围是剧烈的风浪。
只那鲨鱼皮糙肉厚,都抵不住瞬间的压力,纷纷被搅得粉碎。海面上血雨一片,宛如末世降临。
在昏倒的前一刻,扶桑记得自己被遥遥抛进了深渊了。出乎意料,那人没有自己走掉将她拉了上来。她想和他说谢谢,下一刻,又重新被抛到了无边风浪里。
扶桑一直昏昏沉沉,她觉得这阵破得太危险了。哪里知道这是巫咸那个老家伙搞的鬼,使所有的一切偏离了预想的方向。
周围的一切好黑,她睁不开眼,看不到一点儿光亮,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喊了她。
扶桑做了一个梦,一个好梦。她梦见自己长了一双洁白的翅膀,自由自在地在天地之间翱翔。东子、金阿还有阿堡他们都各得其乐,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海的那一边有一个崭新的世界,这个世界里没有算计、痛苦和哀伤。她足够强大,再也不用担心来自朋友的算计与出卖。
梦里的扶桑笑了,她醒了。
“阿爷阿夜,那个姐姐醒了”。
门口骤然响起清脆的童音,扶桑摸摸发沉的头,有点搞不清状况。
这是哪里?自己怎么会躺在一间茅草房里?东子他们人呢?没有人能够回答她的疑问。
正昏沉间,只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门里探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麻布衣衫的老人,想必就是女童喊的爷爷了。
扶桑挣扎着起来道谢“老人家,是您救了我,我的同伴呢”。
老人笑呵呵地让女童扶她回床,才慢慢说:“什么同伴,我是打渔的时候见到昏倒在海边的你的。并没瞧见你的伙伴”。
扶桑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老人不忍,劝说道:“你还是好好养伤,老头帮你去十里八乡打探一下。能不能找到我也不敢打包票”。
“这已经很好了,麻烦老伯了”。萍水相逢能够做到如此,她已经很感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