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天枢阁主的血能解百毒,难道你忘了么?”
霍青玉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道:“她的血连春风一度都能解?”
“连逍遥游的都能解的血,又怎么会解不了春风一度?”
“这么说的话,当年穆朝夕的那件事难不成也是……我就说玉惊箫怎么没这么多年都没去找穆朝夕的麻烦!”霍青玉愤愤然握拳,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道,“下月玉惊箫的婚礼,你打算去?”
“谁去都一样。”
“慕容遥是慕容遥,秋霁是秋霁,你们原本就不一样。”
那人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转头看了看霍青玉道:“是不一样,所以我们之中总要有一个人死了才能解脱。”
霍青玉的脸色登时变的不怎么好看,“这么多年慕容遥的日子过的够舒坦了,你总该替自己想想!他不是你的责任,就是因为他的逃避,所以才会有你的出现!”
“没错,有他,才会有我。如果没有慕容遥,也就不会有秋霁。”
“你疯了!”
“苍梧认识的人是慕容遥,会真心相待的人也是慕容遥,她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秋霁这个人,你明不明白!”
霍青玉一时怔愣,错愕地瞪大了双眸道:“难道你也……”
“我没有!喜欢她的人是慕容遥,不是我!”
“秋霁……”
“你出去。”
“秋霁!”
“出去!你给我出去出去!”
霍青玉站在花田外好半晌都没有离去,月已亏,人寂静。
霍青玉至今还清楚的记得他第一次见秋霁也是在早春的一个月亏之日,那时他还未满六岁,却已经在炼毒房待了近一年的时光。秋霁被扔进来的时候就好像一只退了毛的落水狗,浑身湿嗒嗒的不说,还中了毒,这模样就算是在炼毒房那种地方也是不多见的。炼毒房里的小孩都是为了成为毒王而生的,待遇虽然不能算优越,却也从来不会出现挨饿受冻的情况。彼时还是单纯善良小白兔一只的霍小玉只稍稍愣了一会儿就被身后的同伴推了出去,怯怯地伸手戳了戳脸朝下的新人,然后,霍小玉看见了一双恍若夜间星辰般璀璨的眼睛。
很想把这双眼睛占为己有。年方六岁的霍小玉只看了一眼便暗自下了决心,从此踏上了一条布满荆棘的不归路。
在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当年的霍小玉已经成功升级成了新一代的毒王,当年瘦瘦小小的退毛落水小狗也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凤栖梧说一不二的凤主,霍青玉在某一次举杯邀明月的时候万分感慨地吐露心声。因为一双眼睛而把自己都赔上去的人,他也算的上是前无古人的毒王了,不划算,太不划算了。秋霁一点不留情面的说当初死乞白赖粘上来的人没资格说这话,结果霍青玉陷入了一阵阵无以自拔的郁卒。
长长叹了一口气,霍青玉觉得自己莫名的开始伤春悲秋起来。虽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秋霁那纯良的模样拐骗了去,并且一拐就是十多年,直到现在都没能摆脱,但说到底也是他自己傻了吧唧的凑上去的,否则这么多年下来他若是诚心要走,早就跑的不知到哪儿逍遥去了。
秋霁会变成如今这种要死不活的性格,完全是被慕容遥那个混蛋给逼的!
霍青玉愤愤地磨了磨后槽牙,秋霁比慕容遥好过多少倍,一个是凤栖梧的凤主,另一个不过就是顶了慕容云名号的只会吹笛子玩的奶油小生,偏偏那个没眼光的丫头就只认得慕容遥!那小子纯粹就是个傲娇又爱惹事的愣头青,凭什么每次都要秋霁给他善后?
恨不得仰天长啸的霍青玉抽了抽嘴角,扭曲着一张脸挪回木屋。
结果第二天苍梧不小心碰见霍青玉的时候险些拐了一下,瞪着他的脸看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喷笑出声。好在她还记得自己引以为傲的淑女准则,至少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记得要侧过身子去保持风范。
“嘿我说小子哎,昨晚睡在鞋拔子上了吧,瞧瞧这脸型,啧啧!”白眉摸着胡子的手颤了颤,摇头晃脑地说的很镇定。
霍青玉原本因为一晚上磨牙最后磨的不怎么正常的脸瞬间变的愈发扭曲,忍了忍,矛头直指苍梧道:“你怎么还没去泡药酒?”
眉眼弯弯,一双漂亮的乌木瞳闪着星星般亮闪闪的水花,霍青玉只来得及看见那双细白柔嫩的双手在眼前比划了几个动作,不过片刻,她不动,他不懂。
死丫头欺负他看不懂手语么喂!?
白眉看了看霍青玉,又看了看苍梧,咂吧咂吧嘴道:“看来是真傻了,药酒哪能天天泡着的?你当她是萝卜嘿。”
这个比喻着实不怎么好。
霍青玉将她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颇为诡异地哼哼了一声。苍梧满头黑线地和霍青玉对视了一番,最终还是受不了他神经质的目光,转头朝白眉老者送去了愤愤的目光。白眉恍若毫不知情,收拾了空药碗施施然转身捣腾草药。
苍梧低头翻了一个白眼,霍青玉的表情十分欠扁,一脸‘你怎么还不走’的模样让人恨不得上前把他另外半张脸也捏成扁的。抿了抿唇,苍梧想起起床时瑞雪姑娘不经意间提起的一处小温泉,略略一个思忖,飘然而去。
霍青玉见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了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怎么?那可是你那秋霁少爷要的人,你这一脸的莫名其妙算怎么回事?”白眉瞅了他一眼,挑眉。
霍青玉白了他一眼,不理会他抽风的行为。
抱着干净衣服的苍梧沿着瑞雪指明的小路一路向前,谷中女弟子洗浴的时辰不过是入睡前的那一炷香的功夫,那温泉太远,平日里也鲜少有人愿意到那里去。苍梧特地挑了大白天过去,实在是因为忍受不了身上这一股浓郁的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