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银鳞转过身去窃窃私语,青笃回到安漩身边,细细把过脉,见安漩脉相平和,便走到柱前试图宁心打坐。
看上去,他依旧淡然平静,可是,他的心却静不下来。
不久前在迷阵中他回去查看时,惊见那些妖兽们着了魔似的跪了一地,仰天狂吼不止,那只‘吼’又化成了本体,红眼中满是狂热。
这种事绝对不是好事,他自身全无感觉,说明受影响的是魔之一道,安漩也不能幸免,地宫里的两个老头说未受到影响,那不知只是迷宫中还是包括外界。
如果不是安漩也受到影响,青笃便不会忧虑到静不下心。还有另一件事,令他感觉十分不安。
那就是这停棺的地宫中,死气沉沉!
封好的金棺,有四十三具。
这么多停尸的金棺,不管封的多严,不管防腐术有多高明,不可能一丝气息都不外泄。
可是这里,干燥,明亮,没有尸气,没有腐气,没有死气也没有魂气。
青笃很想开棺看看,可是,安漩没心没肺的没发现,他却发现了,每当安漩无意间接近金棺时,金鳞银鳞都会马上寻个由头将她拉走。看他的眼神中也颇多警惕。
那两个老头的话也不可信,他们说他们在神魔大战时就存在了,那至少是在万前以前了。
神魔大战到底发没发生过,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如果是真的,那这两老头该有多深的道行?神魔都该避让了,怎么会甘心替人家守棺材?
安漩信,他可不信。那是因为他们出不去呢还是因为这里有值得他们留下的东西呢?
他们这般讨好安漩为的又是什么?
外面的事千头万绪没个结果,到了这里居然又出现一团乱麻。
耶律修说过,进入地宫之内,便会被龙气冲刷掉身上所有气息,而且听说这地宫中还有未知的宝物,能否得到,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历代只有帝王才有能力、有权力进入地宫。一生只有两次,一次,是在危难时,保耶律家血脉,第二次,是帝王临终时将自己放入金棺中。
每次最多可进入三人。
就算帝王快死了,也只能有两个人抬着进来。
第一次进来,最多可待上月余,第二次,却至少只能一个时辰,还要用帝王血开启。
有许多事,本该只有帝王才知道,可是耶律修闯皇宫的那次,危急时耶律克出现了,那些僵尸自动退避,耶律克只对耶律修摇了摇头,搀扶时,却将一幅丝绢塞到了耶律修手中。
那幅丝绢,耶律修交给了青笃。
绢上寥寥数笔,道出皇宫危难,还有一些秘闻与叮嘱。
嘱他寻找异人,将天降妖孽的事广告天下,或许可改变即将到来的噩梦。
耶律修见到的第一个异人,是安漩,可却不想交给她,因为她善恶难辨。
而青笃,他与他相伴三月有余,知他德行无污,又身有神通,有济世胸怀,便将绢交给了青笃。
耶律克开启地宫,并不是耶律修感应到的,而是青笃根据异像而知。
绢上有记,地宫启时,天降金光,龙旋凤鸣。
青笃看到的,是一团碧光,久久不散,便又动用了异术,在最后一刻跟进了地宫。
绢上并未记载地宫有守护者,青笃提防不够,又因百鬼搬运与他佛气相克,便落入幻境中,久久不得出。
进入地宫中看见那两个老头,青笃便生警惕。
金鳞、银鳞深不可测,性子古怪,颇有些老顽童的感觉,可其中又透着别扭,透着刻意。
或许是他的先入为主,连二人的身份都不相信,其他的就更不相信了。
一声细弱的呻吟,令青笃从沉思中醒神,起身快步走到安安漩身边,将挣扎着要起来的安漩扶起,温声问:“怎么样,可觉有何不适?”
“不适,哪都不适,头晕眼花,全身无力,腰酸腿疼……”安漩脸白的吓人,脸色有些憔悴,像是生了病一般。
听她这么说,青笃倒放下心来,任安漩倚在胸口喃喃抱怨,像个对情人撒娇的小女人,只是情人是个和尚的话,看上去就有些怪了。
金鳞、银鳞大呼小叫的扑了过来,强行将安漩从青笃怀里拖了出来,离青笃远远的不算,眼神还跟防贼似的看着青笃。
安漩全身无力也不挣扎,只是顺势往金鳞老头腿上一躺,有气无力道:“你们这俩个老头真是奇怪,不让我靠着和尚,那就靠着你吧,老是老了点儿,好歹比石头舒服。”
金鳞脸色难看的要命,身子比僵尸还僵,银鳞老头则是站在一边捧腹大笑。
“老头,我全身不对劲,跟让人把精气抽干了似的,你能耐那么大,快帮我治治。”
安漩说话看起来态度不佳,实际上却不惹人厌倦,因为这种语气,只有对极亲近的人才会有的,例如亲密的忘年之交。
金鳞自然也不会恼,似乎是不习惯别人躺在他腿上,身子始终没办法放松,倒是伸出手掌罩在安漩头顶,不知用什么方法试探一番,思量着说道:“你确实是少了些精气,八成跟你不久前在迷宫中的遭遇有关,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小丫头不必担心,这并不碍事,只要休息一阵,便能自行恢复。”
安漩不满的瞪眼,半撒娇半撒泼道,“你就不能帮帮忙么?送我点精气,别让我这么半死不活的不行啊。”
“呵呵~”金鳞笑笑,一张老脸上倒有那么几分慈爱模样,干脆道:“不行,精气可不是其他,是指自身的元阴、元气,本就是自体衍生,外力给予的与你本体并不相合,磨合需要耗费心神,远不如靠自行恢复来的精纯。”
“好吧好吧,不想给就不给呗,说那么多听不懂的话干啥。”安漩撇撇嘴,翻了个身道,“老头别动啊,别吵我睡觉,让我在睡梦中恢复精气吧。”
金鳞很无奈,青笃更无奈,为什么安漩总是收不到他的眼神。
安漩没心没肺的睡了,青笃微微叹息一声,闭目打坐,刚闭眼却又极快的睁开,淡淡瞥向身侧,微笑道:“银鳞前辈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