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一咳再咳,直咳的快要吐血,安漩是听而不闻,还是凯西比较厚道些,颇有风度的对金鳞表示了关切之意。
金鳞撩起枯草般头发看了看,再看了看凯西金光灿灿的短发,颓然叹息一声,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一样佝偻着背坐在椅上,对着那一对不在状况内的男女招了招手,如交待遗言一般道,“二位,拜托你们坐下,认认真真的跟老夫商量正事行吗?哪怕只有半个时辰。”
他好可怜!安漩与凯西交换眼神,老老实实的坐在金鳞对面,其实不是他们不专心,只是凯西生性乐观豁达,认为凡事只要努力都可更改。
而安漩碰到特别纠结,纠结到无能为力的事情,下意识会选择暂时性逃避。
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在金鳞眼中看起来,他们的表现简直就是逆天了。
不过他们坐在一起,看上去还真是赏心悦目。
明明是绝对不同的气质相貌,金鳞没见过西方人,可是很多妖也有不同颜色的眸子以及相貌,所以并不奇怪。
两人都很白,没有血色的苍白,男的轮廓分明,五官立体,身材高大,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不刻意,不做作,高贵天成,优雅过人。
女的娇小玲珑,在他身边,不需作态,便是一只依人小鸟,只因他不经意间流露的呵护姿态。
安漩相貌精致,却不是绝色,没有小女儿家的娇态,媚态,不是娇艳的花,也不是青涩的果。
他是树,她便是专门为他而衍生的风,或轻柔,或猛烈的缠绕在他身边,轻易撩动他的满腔柔情,令满树枝叶摇曳欢腾。
算了,算了……金鳞挥了挥手,就当怨气被挥走了,深呼吸几次,打起精神,开始与两人叙话。
因为那场默片中间少了很大一段,还没到现在发生的事就直接到了结尾,所以,其间有什么转变谁也猜不到了。
金鳞认为这块镜子是放的太久了,有些损坏。
安漩与凯西则是同时摇头,认为这是镜主人故意而为,别问理由,只有天知道!
“罢了罢了,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们先说该说的事吧。”金鳞放弃会引起争论的话题,直入主题。
“丫头,老夫认为那镜中的影像都是不可避免的,看最后的结果,除了那个魔头,唯一活着的是你,那么,老夫觉得你不应该再逃避下去了,你应该回到他身边去。”
“什么?”
安漩与凯西的惊诧,金鳞早有预料,压了压手掌,示意二位少安毋躁,听他把话说完。
“好吧,你说。”
“结局是你不会死,还跟那个魔头在一起,这说明你回去了不会受到伤害,你的性子老夫不敢说深知,却看得出你没有魔性,没有野心,即便你是妖魔一道。”
“别拍马屁,说正经的。”
安漩一句话差点没把金鳞噎死,看了看凯西习以为常的样子,便咬咬牙忍了,要是跟她较真的话,一件事要说到天荒地老去。
“好吧,老夫说正经的!”金鳞又撩起头发看了一眼,感觉颜色又浅了些,叹息着说道,“老夫的意思,就是你心志坚定,虽然顽劣些,却不至于丧失本性,从刚才你看完的反应来看,你是个至真至性的人。
那些人里,有你的生死之交吧?你身边的那个人就不用说了,如果他死了……”
“不对!”安漩与凯西突然同时惊跳而起,脸色凝重的,令金鳞忘记了不悦,下意识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
“如果他死了,我也应该死了才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桖黯身边?”
“为什么?”
“因为我是他创造出来的,这么说你懂吗?不懂?好,那我这么跟你说,我已经死了,是他的血令我重生,而我呢,就像是个寄生虫,如果寄主死了,我就没办法独自存活。”
“不是啊,寄主死了,再找另一个寄主不就行了?”金鳞更不明白了。
“那这样说吧,我的血是维持她生命力的源体,如果我死了,在她体内的血就会失去效力,她便会枯竭而死。”
凯西的解释,金鳞依旧不太明白,但是他有自己的理解。
这就像两个人体内同时被种下了同命蛊,凯西身体里的是母蛊,安漩身体里的是子蛊,母蛊死,子蛊亡。
“算了算了,意思差不多就行了,反正他死我死就对了。”
安漩烦躁不安,因为突然间想起来了,她身体里还有桖黯的一滴血。
可是,她十几年来都靠着凯西的血生存,不可能只是那一滴血,就改变了她的命运吧!
不要!不行!如果凯西会死,那么,她宁愿与他同死!
“丫头,这回你不是更有回去的理由了吗?就算不为别人,也要为你自己。”
“她不回去!我会带她回去。”
这两个回去,金鳞有些犯晕,安漩却是懂得的。
有瞬间的意动,回到现代,或许会受到吸血鬼的追杀,可是,至少他们还有逃跑的能力,而在这里,反抗这两个字连说出来都觉得勉强。可是……
“你们回不去的。”金鳞闭上双眼,似乎很疲惫的摇了摇头,慢慢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这镜中既然有此结果,那么我们的命运必然会是如此。”
“不可能的,我会想办法带她回去!”凯西突然起身将安漩揽进怀中,蓝眼中波涛翻腾,脸上神情坚定的让人不自觉的便产生信任感,似乎只要他说了,便会做到。
安漩抬手阻止了金鳞继续游说,仰起精致的小脸,深深望着凯西,缱绻一笑,“好,听你的,我们一同回去。”
金鳞看了眼安漩背着凯西做的手势,又看了看凯西对他使的眼色,叹息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去。
这两个人才是真心相爱的吧。
他知道她会牵挂这里的朋友,所以他想骗她回去,他留下来做她想做之事。
她呢,也是想把他骗回去,留下来做力所能及的事吧。
当然,他们谁也没有壮士断腕的神情,因为他们都想活着,去陪伴自己的爱人。
可是,那注定只是心愿,无法完成,难道他们看不出来,现在想离开这里,都是很困难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