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碎裂的玻璃穿过,照在她窈窕的身体上,外面的风渐渐大了,吹拂着白色的纱帘,这纱帘就像是幽灵的裙子,“抚摸”着季凌的脸庞。她已经在这个光线杂乱无章的走廊行走了一半路程,感觉走廊越往里越肮脏,附着黏黏的东西缠绕在四周……
“肖鹏,你的手——”季凌问。
“门砸的,没事。”肖鹏在墙上随便蹭了蹭血再次拿起猎枪。
二人已经来到了外面,这里是个花园。呼吸到外界的新鲜空气,二人感到非常惬意,园子两边被高五米的围墙围住。围墙外面不断传来狼叫声,树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有高有低黑压压的一片。雾气好像又往下压了,远处的物体几乎看不到。乌云与夜空溶解在一起,高山在远处好像空中的一道弧线。脚下的石子路被肖鹏踩得吱吱响。忽然间,从石头台子边窜出一只恶犬冲着肖鹏的手咬来,肖鹏手一松猎枪掉在地上。他躲开犬的攻击,一个大趔趄险些摔倒,无意中瞥了季凌一眼。
“季凌,小心身后!”肖鹏喊道。
只见一只红眼狼犬向她扑来,季凌被它压倒在地。她用双手紧紧掐住狼犬的脖子,感觉双手一阵湿腻,死亡的气息逼近季凌的脸庞令她一阵恶心!肖鹏大步赶上一脚将犬踢出去,这一脚将恶犬撞到墙上。狗的肋骨发出一声断裂的沉闷响声,紧接着狗头着地,“嘭”的一下,鲜血从鼻口喷出。季凌坐起身用手枪连射狗头,将它脑袋打得稀烂。又一只犬向肖鹏扑来,被他用猎枪抡了出去。事情还没有结束,第三只、第四只竟然从五米高的围墙跃进院子,肖鹏当机立断冲天空轰了一枪。“畜生!我在这儿呢!”肖鹏一下引开了两只狼犬,为同伴解围。
季凌慌忙站了起来,赶快拾起榴弹枪。深巷内传来一阵厮打声和喘息声,她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与两只狼狗搏斗,影子在斑驳的墙壁上晃动着。深巷里与敌作战的肖鹏厮杀了一阵后很快陷入危机。
肖鹏被两只狼犬一路撵到升降机处,这已经到了路的尽头。一只红眼恶犬向他扑来,肖鹏侧身一拳将那杂种打下去。另外一只已同时跃起,速度太快,无法捉摸,这次是躲不开了。肖鹏脚下踩空,摇摇欲坠,狼狗扑高了,在空中划了一道长长的弧线栽倒下去。季凌一路狂飙,最后几步索性一个大飞跃,如饿虎扑食般到升降机处搭救同伴。
“啪!”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季凌猛然感到一股强烈的下压力,自己的身体不由控制地往下掉。她用脚死死地勾住升降机的卡槽才勉强平衡住身体。但是腋窝和脚踝的扯力几乎要撕开身体,疼痛的感觉像火在烧。季凌额头的汗水立马显现出来。
“肖鹏,不——不——要松手,我拽——住——了!”季凌的面部表情非常扭曲难看,痛苦到了极点。声音都变成了尖叫的,浑身抖得厉害。肖鹏下坠的力量非常强大,季凌感到压力大得难以承受,胸部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要令她窒息。“我快拽不动你了!在石壁上找个支撑点,我快撑不住了。”
肖鹏看到季凌的脸都憋红了。
“季凌,底下那群浑蛋盯着我——呢!坚持下,千万别松手!”肖鹏刚说完,狼犬群中响起了号叫,有几只还试图跳起来够他的脚,虽然距离差很远,但嗜血的欲望已经彰显无遗了。肖鹏迅速用脚在石壁上找到平衡点。借助脚力和季凌的帮助努力往上爬,他也知道凭借一个女人的力量拯救自己这个肉大身沉的家伙实在太难。二人同时协调用力,费了很大力气终于成功了。肖鹏捡回了一条性命,内心对同伴又多了几分尊敬,甚至是崇拜!
二人靠倒在墙上,季凌因为紧张和劳累出了一身的冷汗,脸还很红,表情也没有放松的迹象。她拨开被汗水浸得潮湿已成绺的头发,看着肖鹏故作轻松地问:“你怎么谢我?”
“将底下那群畜生宰了,这个够吗?”肖鹏拎起了猎枪,将七颗子弹捅进枪膛,“你歇一会儿,这回它们死定了,我最喜欢居高临下的感觉。”
被他诱骗下去的狼犬摔断了前腿,但还没有死。它居然还能冲着肖鹏蹦着脚,龇牙咧嘴地号叫。肖鹏第一枪就将它头颅打爆,头爆炸的瞬间他心中感觉非常爽。第二枪将它的近邻打翻在地,第三枪又有一只倒下了,紧接着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逐一干掉。
二人在上面稍歇了片刻,检查了一下弹药量,喝了些水。季凌因为刚才用力过猛,一阵恶心,所以喝了几口水压压那种感觉。
“刚才真得感谢你,要不然真掉下去喂狗了!”
“要能活着回去,记得请客吃饭啊!”
“我们都能活着回去,放心好了!”他看说话的季凌还不断甩着胳膊揉着脚踝,脸上和手上都有破的地方,挫伤的地方还见了血,心中直犯酸涩,脸有点发烫,多亏这地方黑,看不到自己脸红的糗样。
二人坐在地上相互对视,突然都傻笑了起来。不知为啥笑,却像孩子一样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喜悦、兴奋、无奈、恐惧这些成分都有一些吧。这俩一直笑到对方都累了,捂着肚子喊疼才罢休,激动的情绪平缓后,季凌从挎包里拿出所有的纱布为队友包扎伤口,然后乘电梯来到了下面。有经历才有感触,虽然在别人看来,两位的举动有点神经质,但生死攸关的时刻什么也都能理解了。
下面是片开阔的空间,脚下是非常不平整的石头路面,路两边的松树高耸入云,树后又是高墙,这回狼犬不会进犯了,因为高墙足足有十米,中央砌起一座喷泉池。池子呈圆形,里面的水因为多时没人管而散发着臭气,池水一片黑色,上面浮了一层油腻腻的东西,池子中间堆满了假山石。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在星空中,“啊——”二人在森林里听到过这熟悉的声音,异口同声喊道:“乌鸦!”他们转身望去,见到无数的红点聚拢在松树枝条上,并已迅速而准确地向二人所站的方向移动。“快撤!”二人不约而同地向两侧跑去。
……
季凌推开了一扇古老的大木门,偷瞄了外面一眼就立即关上了门。外面的情况大有变化,乌鸦改变了方向,全部落在死去的恶犬身上。我的天呐!它们是在分食同类吗?
屋子两边高悬着窗户,玻璃有碎裂的痕迹,中间炉子里的木炭已经冰凉,炉子的烟囱已经折了,掉在地上。炉子后面是一张方桌,桌子上面刻着“警察”的字迹。这里是大楼的警备所吗?她靠着墙根向里走,前面是一个长得见不到尽头的走廊,季凌心里有些害怕了,她不知道这条走廊会带她到哪里,但她是警察,要坚持着往里走,既然闯进来了,就得干到底。她在破烂的走廊里持枪慢行。月光从碎裂的玻璃穿过,照在她窈窕的身体上,外面的风渐渐大了,吹拂着白色的纱帘,这纱帘就像是幽灵的裙子,“抚摸”着季凌的脸庞。她已经在这个光线杂乱无章的走廊行走了一半路程,感觉走廊越往里越肮脏,附着黏黏的东西缠绕在四周。季凌认为没有必要冒这个险,于是立即调头往回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危机——脚下的东西粘住了自己,她越是挣扎越是粘得牢固,像拉扯一块粘在地上的口香糖。那个黑洞洞的走廊尽头传来怪异的声响,还没有等季凌看清,一缕缕丝线便裹住了她的下肢,将她拽倒,双腿不能动弹。她知道那黏黏的东西是什么了——蜘蛛网。她感到身子在地面上移动,也知道自己被拖进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死亡的恐惧如这里的黑暗席卷而来。在被拖入黑暗的瞬间,她感到了一丝绝望!
肖鹏来到的是一间小小的警卫值班室。屋里光线昏暗,小屋里简单地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的21寸电视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电视上放着一张发黄的报纸,报纸上面写着关于远影山区命案的事情。肖鹏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山区的恶性杀人事件都是这群变异狼犬所为。肖鹏收了报纸正往回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21寸老式电视自己打开了。先是一阵子雪花,持续一分钟后画面出现一架直升机正在高空飞行,不知道方位在哪。高空中除了乌云没有任何参照。肖鹏盯着屏幕,电视在一分钟后自动关闭了。他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季凌,为以防万一,他将枪膛上满了子弹走了出去。
外面已没有乌鸦,那些死狗的尸体被剥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他明白了乌鸦消失的原因——它们吃饱了肚子,将剩骨头丢在这里远走高飞了。这让他想起了队友季凌的安危,心里不免一阵烦乱。
“这女人也太冒失了!”
肖鹏走进了森林警备所,分手时他看见队友跑进了这间屋子。
“季凌,你在吗?”肖鹏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房间里仍然很静,那条无尽黑暗的长走廊依然被风吹拂着,窗户上结满了蜘蛛网,纱帘飘曳的幅度加大了,几乎遮住了肖鹏的视线。他见到了季凌掉在地上的榴弹枪明白了一切——她准是遇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