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凌云冲回答,“为什么”三字刚问出口顷刻,程雅言心念一转,试探的问道:“那些人的地图是你偷的?”凌云冲似乎更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小瞬间愣了一下,随即道:“我又没有问过你干吗要带着一个小孩儿上哪儿,小孩儿是什么来路,你跟她又是什么关系?”这个回答绕开了她问地图的事,也回避了自己和那伙人的关系。当然不能直接回答偷或是没偷,但如果模糊回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类也显得欲盖弥彰,所以干脆不回答更好。
程雅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凌云冲道:“你是一个聪明人。”
程雅言没再说下去,她站起来,转身要走,见凌云冲没有走的意思,便问:“你还在这儿坐着?”凌云冲道:“我在等着。”
程雅言一奇,问:“等什么?”凌云冲道:“箫声,动听的箫声。”程雅言心中一动,道:“你喜欢听啊?”
凌云冲极为欣赏的道:“非常喜欢!可惜在听的最出神的时候,那箫声就止住了。所以我忍不住走出来看一看,叫它不要停下来。”程雅言目光闪动,道:“我还是劝你回去吧,因为今天晚上你等不到箫声了。”凌云冲道:“为什么呢?”程雅言道:“因为吹箫的人要回房睡觉了。”这话说完,她微微一笑。
凌云冲笑道:“哈哈哈,原来是你!怪不得那箫声在最后的一刹那显然有些乱了,因为你有心事。”程雅言道:“你有一双好耳朵。”凌云冲道:“也要有好的箫声,好耳朵才派的上用场。”两人对望了一眼,程雅言道:“再见。”转身要走。
凌云冲道:“什么时候能再听到那箫声?”程雅言道:“当我饿了,找不到东西吃的时候。”说着莞尔一笑,转身向客栈走去。“哈哈哈哈哈……”凌云冲的笑声又响起,久久回荡在夜空中,回荡在无边无际的大沙漠。
第二天早晨,程雅言房间,她正在准备装好竹篓,抱菲菲进去。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程雅言问道:“谁?”。听得门外男声道:“凌云冲。”当即放下菲菲去开门。“请进。”打开门,看见正是凌云冲。
“在这儿多住一天吧,明天我们一块上路,好吗?”凌云冲走进门来笑道。
程雅言道:“我还会在这里待三天。三天之后我再走。”
凌云冲道:“你要等人吗?”
程雅言道:“是的。”
凌云冲笑道:“希望在分别之前,这三天之中还能有缘再听到你的箫声。”
程雅言浅笑道:“一定。”
这时,客栈楼下院子门口传来一阵马车声,两人走到窗口,寻声往楼下看去。程雅言一看,驾车的人正是表哥方正安,不禁狂喜道:“我等的人到了。”对凌云冲说道:“帮我看着菲菲。”说完提着剑冲出房门。
程雅言腾跃二三下,从一个牲口棚顶跳下地,径直往方正安进去的那个小屋子奔去。任青阳正在院里收拾玉米棒子,忽的看见这样一个连飞带跳的人影,喝道:“谁?”一个转身,看到正是提着剑的程雅言。任青阳大声骂道:“你爷爷的,大门不走走小道,藏偷缩尾的,就知道不是个好人,贼性难改。”
程雅言毫不客气道:“滚开。”两人开打,程雅言并未出剑,只守未攻,绕着棚柱子飞转了几圈,任青阳根本近不了她身,然后又一鲤鱼飞姿,“呼”的一下从那间小屋子的窗户钻了进去。任青阳见状骂道:“你爷爷的。”
程雅言进去,看见果然是方正安,惊喜喊道:“方脑袋!”同时奔了过去。正在摆放草料的方正安一回头看见是表妹,喜道:“雅言!”忽然,几根飞镖射来,方正安连忙把她一拉,两人一起屈身闪开。
听得一个女声传来:“原来两位认识啊。”方程两人一同起身,看见正是任青阳。
程雅言先责问道:“你想杀人劫财,还是杀人灭口啊?”任青阳回击道:“我呸!我要杀他还用等到现在?”
方正安忙道:“不是,雅言,这位姑娘她……”程雅言不等方正安说完立刻打断,嗔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跑这里当苦役来了?”
方正安正要开口却又被任青阳抢了道:“大惊小怪。他帮我做事有什么好奇怪的?本店的规矩向来是概不赊帐。他欠帐就该还啊,天经地义。”
程雅言问方正安道:“你的银子呢?”一语问出,瞬间想到什么,不等方正安回答,冲着任青阳就骂道:“一定是你偷了,你这贼婆娘眼里就只有钱。”
方正安打住她道:“不是,我的钱袋应该在路上丢了,被东厂追杀的时候我跌下山坡,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
任青阳瞪着程雅言道:“你听到没有?少胡说八道!姑奶奶才不稀罕你们那点破银子,别把人看扁了。”程雅言讥讽道:“你这贼女也学人装清高啊?有钱就拿,有利就贪,牛鬼蛇神全不耽误。你会谈原则?”
任青阳冷笑一声,道:“这是我的客栈,我的原则由我定,我是个做买卖的,不跟你谈钱,难道要我跟你谈仁义谈情说爱?”
程雅言道:“对呀,见钱眼开,遇势就靠,有奶便是娘嘛。”
任青阳道:“废话,没奶那是爹。”程雅言一愣,一时语塞。
方正安笑了,一直插嘴不上的他趁着这两女子都停嘴的空隙说道:“好了,雅言,听我说,是这位任大老板救我回来的,替我解毒还煎药给我喝,要不然我可能已经死在沙漠里了。做人应该知恩图报,我身上没银子,付不起帐,就把自己押在后厨作帮手,帮着搬运草料,算是一点点还帐,还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何乐不为呢?”程雅言一听,有点眉目了,问道:“她要你给多少钱?”
方正安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想先还上帐,到底多少任青阳并没告诉他,他也没问,这下被程雅言问起忽然才想到,顿时支吾道:“这个……”
任青阳心念一转,问道:“你们俩什么关系啊?”
“我们……”方正安正要回答,程雅言推了他一把,不让他说,冲着任青阳道:“我们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告诉你?”任青阳哼的一声,道:“不说也好,我也没兴趣知道。”
程雅言开门见山道:“那你说,你到底要多少钱?”
任青阳似笑非笑的道:“他欠我的是一条命的债,你说值多少?”
程雅言道:“什么债也好,这买卖我跟你做定了,你开个价吧。”
任青阳不屑的道:“姑奶奶今天赚够了,不想谈生意了。”程雅言道:“可是这货我已经要定了。”任青阳一笑,道:“我偏不卖。”方正安道:“任老板,我是东厂追杀的要犯,本来不该让你牵扯其中,你的救命之恩在下铭感于心。我想雅言身上的银两足够帮我还清药费房租费饭钱了,你何苦让自己趟这个混水呢?”
任青阳道:“但是现在已经牵扯进来了,混水已经趟了,你说怎么办吧?”方正安道:“请你开个价吧。”任青阳道:“你说呢?”方正安道:“我怕这样对你不大公道。”任青阳道:“对我不公,就是对你自己不忠了。”
方正安道:“你可不可以不要为难我?这趟买卖我是真的有心的。”任青阳一笑,说道“既然是有心人,好啊,那就付个人情价吧。”方正安疑惑不解,问道:“什么人情价?”
任青阳道:“等我想到了以后再说吧。”说完冲程雅言一哼,转身走了。正欲追去的程雅言被方正安拉住。
凌云冲将菲非放进竹篓,自己也走出房间,他想知道程雅言在等的是何人。但见程雅言与任青阳交手后,都跑进了院子里的那间小屋,而后任青阳先出来,程雅言与一男子后出来,他便待在客栈二楼,自己房间门口的走廊上,静静的观察着。
五福客栈二楼,程雅言的房间。
程雅言骂道:“这贼婆娘主意真多。”
方正安道:“好啦,你表哥现在没事也靠她出手相救嘛。”
程雅言哼的一声,道:“她有那么大本事解东厂的毒?我才不信。”
方正安道:“本来我以为中了东厂毒箭必死无疑,没想到遇贵人,捡回这条命。”
程雅言不屑道:“你说她?那个贼婆娘也算贵人?哼。”
方正安道:“能解毒的是一位不知来历的女大夫,任青阳说一年前她送她一瓶能解天下奇毒的药,我就是这解药救的。”
程雅言道:“那女大夫为什么会给她那么贵重的东西啊?”
方正安道:“因为她路经沙漠的时候,被蝎子蛰了还迷了路,是任青阳救她的。”
程雅言一惊,想到自己当时也迷了路,挺可怕的,还被蝎子蛰了,更可怕。问道:“那那个老板又收了人家多少银子啊?”
方正安道:“我听任青阳说,那个女大夫只是拿出这瓶药作为报酬,别无其它。”
程雅言嗔道:“那个贼婆娘说什么你就信?我才不信她会有那么好心,没赚头的买卖她会做吗?”
方正安道:“也许她真的有自己的原则呢,虽然她是个做生意的,但是我总觉得她似乎不太看重银子。”
程雅言道:“你真是个方脑袋。哪有做生意的人不爱财的?人家救了你你就相信人家,谁知道她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方正安道:“能够走到这里实在是不容易了。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程雅言道:“东厂狗番子想劫杀我们,被我甩掉了。
方正安笑道:“一定拔剑见血。”
程雅言笑了,道:“那些虾兵蟹将。”方正安道:“也够惊险的,难得菲菲熬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