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冲试探的问道:“督公是不是怀疑是……”他想说的是许显纯,但只是提示个开头,就故意不说下去了。
魏忠贤也明白他要说的是谁,摇手道:“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论宫里宫外,任何人都有嫌疑。小孩儿,我要你好好地走这一趟,把咱们东厂翻遍了也要检查出哪块儿土被人动过、翻过了。”
凌云冲道:“督公尽管放心。”魏忠贤笑道:“我当然放心。你给我尽管地好好地去干吧。”
凌云冲道:“我一定会尽力去做。”魏忠贤满意的点头离开。
前一阵时候,天启皇帝溺水之前,魏忠贤从宁夏关回京不久,内膳监曾依照皇帝谕旨,特地熬制了一盅药膳赏赐给魏忠贤。魏忠贤分出一些赏赐给手下的两个伺候他的小太监,结果这两人被毒死了。
魏忠贤震怒异常,琢磨着这下毒之人是想利用皇帝赐膳的机会毒死他,誓要查出究竟是什么人。他先将此事隐秘起来,正在想对策如何去查,偏巧跟着就发生了天启皇帝溺水事件。
杀他不成,便杀他的靠山,目标都是要致他于死地。他很是怀疑这两件事有所关联,所以趁着此次替皇帝办事之机,企图搅开这潭死水,两件事情也就自会露出眉目,同时作案之人必会有所行动,到时候他就可以逮住这个人。
这一日,凌云冲带领黄坤和一队东厂厂卫进宫抓人,走到宫门口,被守门的两名侍卫拦住,黄坤宣道:“奉督公之令,进宫捉拿嫌疑犯,违令者,抓!拒捕者,杀!”一众人正要径直进入,一侍卫伸手再拦。
凌云冲右手大臂一挥,将他打翻在地,下令道:“把这个地方给我彻彻底底仔仔细细的搜,违令者,各杀勿论。”
众厂卫跑步进入宫门。黄坤笑嘻嘻的道:“小凌兄弟,你这区区的一动,京城可就有一番的热闹啦。”
凌云冲肃然的道:“这个地方本来就不是一个平静的地方,越动荡,越混乱,越有机会可乘。”
黄坤道:“这一趟,小凌兄弟你就稳占生机啦。”凌云冲冷冷的道:“一切,不过是个开始。”很快,被抓的太监侍卫等人被押往东厂。
东厂大牢里,四面环立着黑压压的一片众东厂厂卫,地下跪满了被抓来的宫里的一干嫌疑犯人。
凌云冲对黄坤道:“四爷,今天的收获不错,咱们也该收拾收拾。”黄坤赔着笑脸道:“小凌兄弟,有什么话讲吗?”
凌云冲道:“我把他们通通押在囚室里,这几天劳烦四爷把他们的送卷资料找来,让咱们好做下一步工夫。”黄坤道:“你打算把他们这几天都押在这里?”凌云冲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黄坤道:“小凌兄弟,他们都是内宫的人哪,何况他们又没有什么错误,如果咱们闹得太大太厉害了,恐怕……”
不等黄坤说完,凌云冲就道:“我向来只知道别人会害怕东厂,从不曾想过咱们会有害怕别人的一天。”
黄坤劝说道:“小凌兄弟啊,抓了这么多的人,闹得是人心惶惶啊,宫里宫外的人都在议论,说着,谈着,等着咱们哥儿俩的决策,恐怕这样下去啊,没有什么好处。”
凌云冲微微摇头,道:“我把他们关起来,让他们在这儿荒乱担忧,同时也让外面的人感到不安,胡思乱想,只要人心一乱,就很容易露出破绽。我不管敢动皇上的人是在这里,还是在宫里,只要他听到一些风声,就会草木皆兵,杯弓蛇影,那个时候,他自会行藏败露,自乱阵脚,也就是咱们抓住他的大好良机。”
黄坤嘿嘿笑起来,赞道:“嗯,高明!厉害!我黄坤佩服。怪不得督公亲自领兵小凌兄弟担此重任,哎呀真是所托得人哪。”
凌云冲呵的一笑,拱一拱手道:“这还要四爷在一旁提点提点,啊。”黄坤笑眯眯的道:“应该的,应该的。”
凌云冲道:“四爷,那请你把他们几个的……”说着指向跪在地上的前排的那几个犯人,那几人忽的埋下头去。
凌云冲微觉诧异,继续道:“送卷资料抽来,咱们还要做下一步的工夫。因为这件事情可耽误不得。”
黄坤道:“这个……当然了,当然了。”凌云冲伸手让黄坤让开,招过来一名厂卫,指着犯人道:“刚才我跟四爷说话的时候,这个人,还有那个人,东张西望,神情鬼祟,看来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把他们押出去,好好的问个究竟。”黄坤道:“好,咱照办。”
魏忠贤办公室,许显纯端了点心来,魏忠贤见他想讨好,直接问道:“说吧,有什么事,说。”
许显纯放下点心,说道:“督公,现在宫里内外闹得是很厉害啊,咱们东厂到处抓人,弄得是人心惶惶啊,宫女、侍卫、内侍,无一可免,怨声载道。”魏忠贤呵呵呵呵笑道:“看来小凌这趟搞的不小。”
许显纯道:“我就担心他会闹出个大风大雨来,闹得不可收拾。结果把一个烂摊子叫咱们东厂难堪哪,也难收拾。”
魏忠贤道:“不会,小凌他就是这种人,他做起事情来是比较激动,雷厉风行,牵一发动全身,大吵大闹,势不惊人死不罢休。哈哈哈哈哈……看样子这趟没选错人。”
许显纯道:“督公,皇上垂危,生死也难料,宫里边人心难测,显纯以为咱们实在不能乱了阵脚,小凌这样闹下去,于事无益啊。”
魏忠贤道:“你不懂,越乱人心越动,越动动作越多,动作越多我们越能看出他们的心思,看出他们的破绽,看出他们的本来面目,懂了吗?把心思放下来吧,别想东想西的,你有太多事要办,孙承宗到哪儿去了,我就想知道,你快点让我知道。你快点去办,别误了公事。一天到晚心思就绕着小凌转,你再转,小凌绕你前头去了。”
许显纯躬身道:“显纯知道了。”魏忠贤道:“出去吧。”许显纯郁闷的走了,盘算着对付凌云冲的新主意。
凌云冲是魏忠贤这个大佬一心提拔的二把手,所以他要立威,要有惊人之举,至少要一举超过许显纯,所以这时候他要在魏忠贤面前努力表现自己的手段,心机,胆识,这个时候他是要锋芒毕露的,而且还要刻意的张扬。
凌云冲很了解魏忠贤的心思,东厂的作风就是要让人怕,所以他的表现深得魏忠贤赞赏。
西北,宁夏关,月泉小镇。这一日,来了一队来历不明的人,都着平民村民打扮,
领头的人身形高大,头带竹笠,罩着一层黑纱,约莫六十来岁年纪,率领众人走进悦来赌坊。林清风迎上去,那人大踏步走上前去,说道:“我来找一个人。”声音浑厚略显苍老,说着拿出一块方形令牌,见杨达站在二楼走廊上,于是朗声道:“给房里的人看这个东西。”
说话间,将令牌扔上杨达那里。杨达见令牌飞来,伸手接过。那人续道:“就说姓孙的来了。”
朱由检方正安程雅言三人,一听见响动就急忙走下楼来。林清风道:“你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那人走上前去,抱拳道:“王爷,孙承宗来晚了。还请信王爷原谅。”朱由检喜出望外,道:“终于见到你了,孙将军。”
孙承宗道:“王爷,我有要紧的话要跟你说。”朱由检道:“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绝对可以信任。”
孙承宗道:“这是……关系到皇帝的事情,还是换个地方说吧。”随即向林清风问道:“小当家的,你这儿哪里比较方便?我想借个地方说话。”林清风道:“我这儿地方很大,你喜欢什么地方,就随便用吧。”
孙承宗道:“爽快。”仰头环顾看了一圈,道:“就楼上这间吧。”随即领着朱由检和方程二人一起上到那间房间,进门之后,孙承宗取下头上戴的竹笠。
程雅言正要关门,孙承宗道:“不用关门了。”程雅言道:“你不是说人多耳杂吗?”
孙承宗道:“人家既然把老巢借给我们,我们也不妨大度一些。其实门开着,只要咱们说话小声一点,还怕别人听见吗?再说,门外来来往往的人,哪个也逃不过咱们的眼睛,这才叫做万无一失。以虚防实,临兵斗敌之前,这是最受用的了。”
三人颇觉有理,齐齐点头。
孙承宗道:“昨天,我接到京城急报,天启皇帝在游湖时遇溺,龙体欠安,我很担心,恐怕皇上身体堪虑。”
朱由检惊讶道:“皇兄他怎么会出事的?内侍监怎么不随时在旁呢?御前侍卫通通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不是应该守在皇兄身边吗?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呀?”孙承宗道:“王爷,我到这里来,不是听你责备那些宫内的奴才们的。”
方正安道:“你先不要激动,听孙将军把话说下去。”
孙承宗道:“京城告急,宫内形势瞬息万变,我也不知道魏忠贤到底打什么主意,搞什么花样,王爷当务之急,请你马上动身,火速赶回京城。”
程雅言道:“魏忠贤掌管内宫,信王爷这个时候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任人宰割吗?”
孙承宗道:“一旦皇上遇难,宫廷无主,大明无君,那个时候魏忠贤不就是更可以为所欲为,扭动乾坤了吗?到了那个时候可就太危险了,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呢。”
方正安道:“对,信王爷你非回京不可。现在皇帝有难,你是皇帝的亲弟弟,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应该随时在侧,要不然只怕给魏忠贤一个诬陷的口实。”
孙承宗道:“现在是大成大败的关键时刻,也是大凶大险的刹那,王爷,不能再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