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佛单掌竖立,他暗中用阴阳内力散去了袈裟上的水迹。此时的他端庄地站在那一片小天地之中,俨然是得道高僧的架势。
封楚天则小心翼翼地单足立在一片长约一尺,宽只有三寸的木条上。这木条随着云祝措水波摇曳,但是封楚天以一只脚站在其上,正如仙鹤休憩,纹丝不动。
“封楚天,你这是做什么?自杀吗?”活佛不明所以地看着在湖水中单足而立,随波逐流的封楚天。
封楚天身形转动,悠然跳上了活佛脚下这块较大的木板。“我说了,现在整个云祝措都是我们的战场,这样和你斗起来才尽兴!”
活佛似是早就料到封楚天会跳过来,他双手小指靠拢,像是在手中捧了一碗清水般,以手背砸向封楚天。这是密宗十二合掌之中的持水合掌。
封楚天一直不解,活佛所用的合掌和手印大多数都十分繁琐,而且这些招式在实战之中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为什么活佛非要用这样的招式去对敌呢?
封楚天短暂失神,随即醒悟现在不是该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眼见活佛合掌劈头打来,封楚天再次弯腰,如同鸿鹄起落。他的手肘恰到好处点在了活佛手腕处。
可是谁想活佛自己分开双手,躲开了封楚天平沙落雁这一击。而一捧清水却从他的手中滑落,正好浇在了封楚天脸上。
“卑鄙……”封楚天双眼突然被湖水浸入,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他左边肋下传来一阵剧痛。活佛趁封楚天双眼不能视物,再次重伤他的左肋。
封楚天的身体在云祝措的湖面上画出了一道曲线,眼看要落入水中的他在半空中踏步,像一头突进的野鹿,险之又险地落在了一片木条上。
“你这是什么功夫?本佛见你至少用了四种身法了。双足用力,爆发力强,进可攻退可守;转身和单足站立轻盈百变,可以应对各种情况,以不变应万变;单足腾跃在空中翻滚看似浑身破绽,但翻滚的角度刁钻,十分灵活;刚才你在半空中的身法快速迅捷,居然能让你逃过一劫。”
活佛和封楚天交手数合之后,越发觉得封楚天的招式古怪。往往看上去只是普通的招式,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多次救自己于危难之间。
封楚天在木条上掌握了平衡,轻轻地用手在左肋上移了一下,身上传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咔擦”声。“封家没有人愿意练的龙蛇起陆而已。”
“这……不是强身健体的东西吗?怎么能算是武功?”活佛吃境地看着封楚天。
封楚天露出一副我早知道会如此的神情,“没办法,你认为一个父亲会给一个私生子留下什么好东西?封神诀吗?”
“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个私生子有几分骨气,也有学武的天分。你居然能把武林公认是强身健体的龙蛇起陆练成如斯恐怖的武学,想必你日后前途无量。”
封楚天仰起脸,笑的很灿烂。“你是在恭维我吗?不过即便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活佛摇摇头,再次强调自己所说是出自真心。“我并没有恭维你的意思,本佛活了这么多年,像你这样冷静沉着的人着实少见。不过你何苦为了项娇娇和我作对呢?”
“没办法,谁让我们先遇到娇娇姐,而且和娇娇姐相处甚是称心呢。所以为了完成娇娇姐的夙愿,我们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活佛张开大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你只是为了所谓的道义,就去帮项娇娇?”
“不只是我,木子翎也是如此。”
“那个用诡计伤了妙妙的小子?”
“不是他用诡计,那计谋也是我想的。虽然卑鄙了一些,不过没办法,谁让我们不是玉皇楼高手的对手呢。”封楚天坦然宣告自己的身份之后,隐约有一种放松的感觉,于是他几乎很轻易地把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你倒是坦诚,木子翎是吗,我想你们两个日后都会闻名天下的。”活佛这话说得倒是没有任何虚假,不过,这不代表他会放弃霸王兵器。
“本佛虽然不是慈悲之人,但是一个不会内力的小子能和本佛斗到这个地步,你很好。封楚天,我记住你了,不是封家人的楚天。我承认你拳脚娴熟,也善于借助他物。不过很不好意思,霸王兵器本佛志在必得!”
封楚天笑道:“正是如此,来吧!”
封楚天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从木条上闪过,在云祝措湖面快速移动。封楚天身如鬼魅,目光如炬,准确地看准了那些木条所在,他一步步靠近活佛,又一步步后退,躲开活佛。
活佛血红的双眼怒睁,尽力想要看清封楚天的动作。但是封楚天太快了!
只见一双双虎爪、熊掌、鹿角、猴拳、羽翅从各个角度袭来。虎爪的凶猛、熊掌的霸道、猴拳的诡谲、鹿角的直率、羽翅的锋利。五种招式包含着五种截然不同的韵味。
而在云祝措岸边观战的众人,他们所见到的景象正如同一副绝美的画壁。圣湖云祝措波涛汹涌,水花四溅。活佛站立在长宽各三尺的木板上,手印、合掌、佛拳不断打向面前身后。在他的身边,封楚天或从前或从后,灵活的像一只猴子。
那些目力好的能够看出,封楚天每次的手法都不尽相同。虽然龙蛇起陆只有二十招,但是在封楚天的手里,这些招式互相衔接,每一次都和上一次略有不同。
活佛的额头慢慢渗出了汗珠,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同时与五个人对抗。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活佛现在觉得这句话应该改成双拳难以十手。
观战众人已经能够看出活佛已经处于下风,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恍惚觉得活佛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他变得越来越苍老。
连绵不绝的攻势突然停了下来,封楚天轻飘飘地站在了一块很小的木板上,调整自己的呼吸。毕竟没有内力支撑,封楚天难以长时间做出那样的动作。
龙蛇起陆中的猿戏和其他招式略有不同,虽然每戏都有四招,但是猿戏却包含了两种身法。其中猿藏无踪主打以快制慢。现在看来,这招的效果很不错。而且封楚天试着搭配龙蛇起陆其他招式,慢慢地,他居然觉得自己肋骨断裂的地方也不怎么疼痛了。
反观活佛,从外观来看,活佛已经变得像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和尚。虽然从体力上来说活佛应该比封楚天强出一筹,但是此刻活佛居然也不断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