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撕心之痛
两人身上的衣衫经那翻折腾已是破烂不堪，披垂着长发有些凌乱，倒像是哪处流浪而来的人。街上人不算多，因他们的出现引来了很多莫名的目光。几个小孩围上来，绕着他们瞧看，摆着摊子的人们也诧异着看过来，一个小女孩天真的问身旁大人：“他们是什么人啊，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奇怪呢？”
那位妇人低声说道：“也许是逃犯，以后看到这样的人就要藏起来知道吗？”
小女孩点点头，似乎有些被吓到，躲到妇人身后偷偷往外看。
路过一家“永安”当铺店，天涯停下来对云依说道：“等我一下。”然后进去了不久却被人撵了出来：“一把破扇子也敢来当！”
掌柜的很是凶神恶煞，天涯那把折扇被扔在了地上。
“天涯。”
天涯从地上拾起折扇，轻轻打开，对着折扇上那些字迹，淡然一笑，说道：“依儿，想不到我李天涯也会有这么一天。”
曾经潇洒倜傥，傲世一方的“仙灵子’，随手一字便值千金，如今却是落得这般狼藉……
“天涯，都是我害苦了你！”
“不，遇到你乃是我人生的幸之，怎能这么说，跟着我让你受苦这该是我的问题。”
“天涯，我有办法。”云依说着，从头上拔下那只翠玉钗，这是她身上唯一的一件饰物。
“不行，依儿，这可是你娘留下。”天涯一把阻止她伸向头上的纤手。
云依犹豫，笑笑说道：“我娘会明白的。”
“依……”没等天涯阻止，她已进了那当铺里头。
“真想不到，她会为了一个男人把我们姐妹两唯一的信物当了……”角落里出现了一个神秘的身影。
两人换了身行装后在一家客栈住下。
夜了，一片沉寂，隔着窗子依稀可见云依正对着烛火，穿针绣制着那件小孩衣裳，天涯已昏昏入睡，那个神秘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住的客栈房前。
一个影子从窗边闪过，“谁？”云依放下手中针线，忙起身打开门左右视之，却无一人，难道是自己太过于疲乏产生的幻觉么？她正纳闷着将掩上门去，那道影子在长廊上站立，忽然又飞上墙去，云依一惊，那身影好熟悉啊……
是若蓉！没错，她没作犹豫，便快速跟着追去。
一路追至片空旷的地方，那身影被云依叫住：“姐，别走，姐，真的是你吗？”
那身影蓦然回过头来，才看清，原来真是云依的姐姐柳若蓉。
若蓉冷冷说道：“真没想到，你会为了那个男人而舍弃了神坛，师傅，还有我……”
云依心头一阵酸涩，泪夺眶而出：“姐，不是这样的。”
“那还会是怎样的？我都亲眼目睹了。”
云依急着说道：“那日，我本打算回神坛，不料中途被慕容世家人追杀，一个不及掉落后山石室中被困至今日才出得那石室来，这一年多来我无不念及师傅和姐姐，只是这一身武功却无力于小小石室，才……”
“别再狡辩了，你分明是与那男人私奔去了，何必再这么遮掩？”
“姐姐，你误会我了，云依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和师门，那****以为再也出不来了，才与天涯结发的。”
“难道你不知道神坛的规矩吗？私自逃离神坛，将会被处以千刀之下，何况你是神坛的传人。”说着这话时却带着几分嫉妒之意。
“神坛以后的接任恐怕要交给姐姐你来照理了。”
“你想怎么做？”
“云依只想和天涯两人过平凡人的生活，不想再过问江湖的事了，远离这尘世喧嚣，一起相偎相伴到老就是我最幸福的事。”云依说着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
“别做梦了，你以为神坛的人会放过你们吗？”
云依含着泪珠，双膝“噗通’跪在了若蓉的面前恳求的说道：“看在你未出世侄儿面上请姐姐放过云依吧。”
“什么？你……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若蓉又是惊讶又是愤恨。当日他曾暗地里爱慕上的那个男人，竟然已成为妹妹的夫君，真是有些可笑。
云依继续说道：“就当我从来不曾出现过吧。”
若蓉神色幻喜幻悲，突然冷冷的说道：“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会杀你，可是你这样继续呆在白龙镇，早晚会出事的。”她一扶起云依。
“只要姐姐不说，我定会和他立即离开白龙镇。”
“我不说可以，不过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我能做到的一定会答应你。”
“离开天涯。”若蓉一字一字的说出这四个字，这对云依如同晴空霹雳。
“为什么？”她差点站立不住，眼里可见的满是绝望，这已是她一直一来担心的事，她怕和天涯真的不能朝夕相守，果然命运会是这样待她……
“你叛离神坛，已经是罪无可恕，难道你还想让他也一起遭到万劫不复？””可是……”云依纠结着。
“你若不希望你心爱的人受到伤害就远离他！”
云依犹豫许久，无奈的说道：“若是命中注定，也定然躲不过。”
“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别再让我看到。”
“姐姐……”云依似乎觉得她比先前变得更冷酷了，原本因师傅对自己的宠爱，她一直被嫉妒着而那份态度也一直是冷冷冰冰，如今却让她看到那眼里几分可怕的神色，不是原来的嫉妒，而是憎恨。
“保重。”
她转身痛心而去，若蓉却叫住：“等等。”云依转身企却见她将手中的一支翠玉簪插入自己的发髻上。
两目而视，却见怜惜，若蓉仍是冷冷冰冰，一转身凌空而去。
“姐姐……”
她不觉揪心的一阵痛楚。
云依无奈之下，只留下一纸书信给天涯，而后隐泪离去……
天涯醒时见不到云依便要去找寻，刚打开房门，一个神秘女子就出现在他面前：“既然她已决定离开，你又何必勉强。”
“你是谁？你又怎么知道她走了？是你逼走她的？”天涯强忍着快发狂的情绪，逼近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暴露着恼怒的神色。
柳若蓉惊愕的看着他，心想，这个男人竟然会为了她而发狂，实在不敢相信，于是说道：“我妹妹她不想连累你，所以才选择离开的。”
天涯疑惑不解，苦笑道：“妹妹？连累？”
若蓉道：“身为神坛传人，和一个男子私奔，一年多音讯全无，本门门规规定，凡是本坛传人必须守身玉，不得与外界男子有来往，否则必死于千刀之下，我妹妹这么做也有她的想法，你就别再去纠缠了。”
天涯大惊，原来这神坛的规定这么严，难怪那日准备出那石室时心绪那么凝重，原来是这样……但是自己绝不能让她一个人来承担，心想着就顾不得什么直奔下楼梯去。
“喂！站住……”若蓉连忙叫喊，他却已奔出了门，满大街的寻找，她只得紧随。
再说云依孤身一人也不知道该去向好处？迷茫之时不知不觉已走至那日后山坡上，想起和天涯一同看这那日出时的模样来，脸上微微泛起笑来，当日还与他形同陌路，今日已是夫妻连理，云依想着抚摸着腹部，还是觉得很欣慰！可，这人世间的事总是浮沉不定，难以预测……
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响把她拉回了现实中来，一阵不详的感觉随之而来，她没有转身，只是静静的听那些脚步声逼近自己。
“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过似乎也来的太快了些吧，云依不解。她忽然转身，眼前十多个白衣年轻女子站在面前，手持着刀剑。
“各位是姐妹，你们这是……”云依问道。
“师姐，我们奉师傅之命拿你回神坛去。”带头的一个女子说道。
云依道：“不，我不能回神坛。”
“为什么，师姐难道如今还执迷不悟？枉费了师傅一番苦心。”
云依哀求的说道：“我与神坛已是缘尽，师傅恩德只有来生再报答了，求师姐放了走吧。”
云依，你身为神坛第十八代传人，居然违背先命，无视于本坛门规！师命难违，得罪了！”说着就把剑而上，云依手无寸铁，久不练武已生疏太多，怎还能是她们的对手？
无数剑芒扫过来，云依低嗯了声，倒在了地上，身上多处被划伤，忽然一道剑光直刺了过来，却无故被打落在地。那位师姐一惊，向四处搜寻是谁人阻止了她？
一个身影落下，身披道袍，手执拂尘，双目神亮，虽说眉发已皆白，却不失那风华神韵，只听得云依叫了声：“师傅！”
接下来所有的人都惊愕了。
“师傅！”那位师姐被震落了剑，本是恼火至极，一见是神坛坛主，连忙行礼。
来人正是那云英道姑，她没哼一声，直走向柳云依：“云依，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云依双膝跪着，不敢抬头回到道：“师傅，请听弟子解释，那****本想回神坛，却不料被慕容世家的人追杀，弟子无奈往这后面林中逃去，不料却掉落在了一个石室之中，难以出来。”
云英只是冷冷笑之：“依你的武功怎么可能敌不过那几个小人儿？”
“当时我是想与他们斗上一斗，天涯……”云依突然止住。
“天涯？李天涯？”道姑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我去把那小子杀了！”
云依一听，急着说道：“不要啊，师傅，不关他的事，都是弟子的错！”
“好了，别说那么多废话，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随我回神坛，二是自行了断。”云英道姑向来都是冷血无情，若是换了她人犯错，早就命不在矣，云依清楚师傅对自己较为疼爱，可是这选择太过于为难，要她放弃腹中的孩子，和用剑杀了她根本没区别。
“师傅……”云依哀求道。
道姑说道：“为师待你一向比其它师姐妹要疼爱的多，甚至是若蓉都及不上，可你却让我失望透了！”话中极为恼火。
“师傅……弟子对不起师傅……”云依眼角的泪，无声的滴落……
“既然知错，那就随我回神坛去吧。”道姑转身以为她会跟随，可是云依却起身后转去望向天际，那抹微云下的红日。
所有的人都看着她，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师傅，弟子不孝，来生再报答您养育之恩了。”
对不起，天涯，来世我们还要在一起……
“云依……”
“师姐……”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连同这无情的道姑一时间却无力去挽回而怔怔的站在那，一阵揪心的疼从她眼里看出，她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徒儿奋身跳下山坡，虽不是很高，却也有二三十米高，跳下去，那都是深深的湖藻，定然生死难以预料。
夜已深寒，酒馆内客人都渐渐散去，只剩下一个喝的酩酊大醉分不清东西南北的男子，还在那举着杯盏往喉中闷罐。
“天涯，你这是何苦呢？”柳若蓉试图想去阻止他手里的酒杯，却被他一把推开：“你懂什么？你们谁都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行了吧，那就别再喝了。”依照柳若蓉原先的冰冷之态是不可能对任何一个人有此耐心的，可这回倒是真个不可思议啊。
街上冷寂的有些可怕，柳若蓉强行把天涯拉出了酒馆，一路扶着他颠簸着走回客栈去，还时不时的发着股酒劲大声吆喝起来，刚到客栈门口便瘫倒在地了，实在没法子，毕竟柳若蓉是个女子怎么背的动这么个身高体大的人儿呢，只得叫了声那掌柜和伙计一同像搬块石头似得搬进了屋子里头，这会倒是呼呼大睡了起来，口中时而还念叨着云依的名字。
“你的心里一定很痛苦……不过只能这样，忘记她才能有我的存在。”柳若蓉细看着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的脸，这个让他朝思暮想的男子现在竟然离自己只有咫尺，那张脸不再是那么清秀，胡渣已长了满腮，像是个沧桑的人一样，若蓉喃喃说道：“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了？到底发生过了什么事……”
“依儿……依儿！”天涯猛然抓住柳若蓉抚摸着她脸颊上的玉手不放开，干脆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
“我不是她！”柳若蓉想挣脱，可是她难以抵制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该是求之不得才是。
“依儿，不要离开我……”天涯搂着她紧紧的，他亲吻着她的额角呢喃着……
这样的柔情任谁都抵挡不了，这一刻，她却陷入了迷茫中，明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可是，她还是继续任由着他，在她身上落下每一处的印迹。
这夜又到了尽头，空气里满是阳光的味道，温暖恬适，天涯被身边的女人吓醒，恍然回忆昨晚的一切，却头疼至极，想不起丝毫半点，这女人……他一阵纠结，拉起件衣裳披上就走出去了，只剩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若蓉躺在那静静的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黯然神伤。
他一股气跑至后山坡处，对着那河流对面隐约的山岚大喊直到筋疲力尽为止瘫坐在那：“天啊，怎么会是这样？李天涯，你罪无可恕了！”一拳头狠狠的打在土坡上。
天涯忽然眼前一亮，翠玉簪！这不是云依的翠玉簪吗？先前不是把它当在了永安铺子了吗怎么会在这？他拾起它，向四周扫视，空旷的山坡，远处的林子，却空无一人。
“依儿，你在哪里，依儿……”
一道白衣身影凌空落下，天涯有些怔住，昨晚的酒意还静在脑中一时没法褪尽还是有些头疼，眼前这个女子长的实在太像云依了，他不禁想问却又发现她发髻上同样插着和自己手中一模样的翠玉簪，越发的好奇了，问道：“你的发簪……？”他突然想起她称云依为妹妹，可是……
“这是我娘留给我们姐妹两人的唯一遗物。”
天涯很吃惊，她们两人原来是亲姐妹，自己真是罪孽深重，他一阵自责后侧过身便不愿再看她一眼，多看她一眼就像多增加了一层罪恶，可是他不解，真女子却那么轻薄不自重，明知道他和她姐姐之间的关系却还……
“你可以消失了。”李天涯望着山坡下汩汩的河流冰冷的说道。
##第四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