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相遇(上)
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大都市,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个“窝”,在这个除了工资什么都涨的时候,能租个经济又舒适的房子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我已经走了好几家房屋中介了,不是价格贵得不能接受,就是房子阴冷、偏僻、霉气重、小强等“小动物”横行。这是我进的第几家房屋中介,我已经记不得了,一进门就看见小两口的拿着一个本子在那犹豫不决。
那个男士看上去很焦急:“就这个吧,这个小区位置不错的,而且还是三居,价格已经很便宜了。”
他旁边的女人却故意压低了声音:“就是因为便宜才奇怪呢,会不会有什么事儿?”
“你想多了吧?”
“小心使得万年船,天上不会掉馅饼,听我的!”
我凑过去看了看那个小区的名字,自己找房子的时候去过那个小区,环境各方面都还不错,价格也不贵,就和对面的工作人员说:“我要租这套房子,能带我去看看吗?”
“我租这套房子。”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几乎同时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本能地回头,一道“美景”出现在眼前,心里不禁感叹:好漂亮的女孩,天生丽质中还透着修养,眉不深不浅,眼睛大且深邃,似乎在眼睛的那边有一股清流,鼻梁高挺,脸型柔和,而且她身材还很高挑,和我身高相仿。
“这套房有三室呢,我可以分给你一间,”她微微一笑,声音却很冷,她先下手为强了,然后补充道,“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
我先是一怔,心想好厉害的女孩,但是为了生存人人都会变成强者,随后我也是微微一笑:“好啊,虽然我排在了你的前面,但是听你的,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中介的工作人员带着我们两个走向那个小区,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毕竟在这套房子的租赁权上,我们曾是竞争对手。其实我一个人也负担不了这么多房间的租金。即使我租下来也要分租出去,她也许会是个不错的室友,但是此刻我们正在暗地里较劲儿。
房子不错,采光好,设施也较全,我很满意,想必她也很满意。
她忽然转向我,冷冷地问:“你有正当职业吗?”
“有啊,我在一个洗浴中心做服务员,”我知道她这是在刁难我,找借口把我排挤出去,只身闯天下的我当然也不是吃素的,我故意这么说的,而且冲她神秘兮兮地说,“你懂的。”
她的脸上明显出现了窘态,没等她开口,我接着说:“我当然不是啦,我虽然没命做大家闺秀,也算是百年难遇的淑女。一家外企做技术文件归档,你呢?”
她自然听出了我的不满和回击,随后缓和了语气说:“一家广告公司的模特。”
“嗯……你确实很漂亮。”我实话实说,“认识一下吧,我叫楚凌。”
“戴倩。”她虽然没有表现出高兴,但是也默认了我们一起租这套房子的事实。
之后,我们一起去交了押金和三个月的房租,我承担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当天下午我就带着自己不多的行李搬了进来,当我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发现戴倩还在这套房子里认真地观察着每个角落,她会不会是患有某种类似洁癖的强迫症呢?我苦笑,因为我是个比较大大咧咧、自己的东西摆放得很“艺术”的人,好吧,我承认自己有东西乱放的习惯。她告诉我,转天她才搬来。
忙了一下午,晚饭随便找了个馆子吃的,吃完后溜达着走回小区。刚进小区门口,就看见一个小伙子戴着耳机、踩着Hip-Hop的步子在前面走,可能是幅度过大,结果裤子后口袋里的钱包掉出来了,我走过去捡起钱包,想喊住他,结果他没听见。于是我赶了几步,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很诧异地转过头看着我,我拿着他的钱包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立刻摘下耳机,接过钱包说了句“谢谢”。
“走路还是不要听音乐了,掉了钱包是小,安全问题是大。”我劝着他。
“嘿嘿。”小伙子羞赧地低下了头,然后换了个话题,“姐姐,你住在哪栋啊?”
“6栋。”我回答道。
“好巧,我也住6栋,你住几门?”
“好像是4门,我是今天刚搬过来的,不是很清楚。”我继续回答。
“那就太好了,我也住4门,我们同路。”
一路说着,我们走进了楼道里,走到三楼的时候,我指了指301说:“就这里,我到了。”
然后我看见小伙子顿时变了脸色,说:“你住301?!”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姐姐,我住在501,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说着小伙子一转身,快速地上了楼。
我打开了房门,三室的房子今晚就有一个人睡确实显得空旷了些,我走进了洗手间打开了喷洒,随着水汽的慢慢升腾,我的乏意也退减了不少。我随便地擦了擦,就躺下睡觉了。
九月的天气本应是延续着夏天的燥热,但今天却弥漫着凉意。空旷的房间中律动着诡异的空气分子,我从睡梦中感受到了从阳台吹来的丝丝凉风,时空似瞬间转换了般的陌生,我坐了起来,发现周遭充满了白绫,没有规律可循地乱舞着,一个白影从阳台穿过白绫慢慢飘来,我看不清它的长相,它的脸也只是模模糊糊的一团,我努力地想看清身边逐渐模糊的景象,却是徒劳。周围的一切更加地混乱,忽然那个白影消失了,我用眼睛四处搜索,也找不到它,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反复地说着:“301……301……都死在这里。”
我忽然惊醒了,发现周围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我这才知道自己是做了场噩梦,摸摸自己的头上竟然有了颗颗冷汗,我自嘲地笑笑了,没想到一直只身闯荡的我竟然变胆小了。我起身走到了阳台,发现外面起风了,而且气压很低,像是要下雨了,于是我关上了窗子,回去继续睡觉。
夜还很长,却没再做梦。
转天戴倩搬进来了,房子里多了不少生气。
戴倩,她应该是一个怀揣着明星梦的漂亮女子,熟识了之后发现她除了偶尔有些古怪,也不算刻薄。
几天之后,戴倩把另外一间分租了出去,两个上成人教育的女孩共同租了那间房子,她们的学校就在附近。
一个叫何依依,中等身材、短发、戴着一副眼镜,不怎么爱说话,给人的感觉是平庸的长相,平庸的性格。
另一个叫程映彩,身材较矮,皮肤白皙,有点胖胖的。
人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我们是四个。很快我们就热络了起来,尤其是一起煮饭的时候,你一言我一语地把制作方法攒在一起,好在最终饭菜还是被做出来了,也不管是不是黑暗料理,只要看着还算不错,吃着还能吃就可以了,大家一起吃也格外的香。一开始的时候,戴倩还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慢慢地缓和了很多,但是独来独往的时间还是比其他人要多。
我和戴倩住在向阳的一边,我们两个寝室挨着,何依依和程映彩的房间在另一边,但是房子比我们这边的要宽敞一些。
我当初选房子的时候,选了一间离厕所远的房间,因为我有轻度的精神衰弱,睡眠很浅,有点动静容易醒,而且容易失眠。
夜是很可怕的,即使是我这样经常夜里望着天花板睡不着的人也经常有一股寒意,夜里各种各样的声音,甚至你听不出来是什么发出的声音。其实这样也有意外的收获,我可以听出每个人不同的开门力度和方式,以及他们走路声音的差异,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但是这个屋子就我们四个人,我还是能很容易地分辨出的。
何依依是最经常去厕所的,多的时候,一晚上能去四五次,有时我在想这家伙消化系统还真好。
这天晚上,我又是一个人望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我听到窗外有声音,一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因为夜晚的窗外的声音有很多种可能,风声、树叶碰撞、小虫,甚至是空调上的布条和外罩被风吹起的声音。
不!今天的这个声音完全不对,它沉闷确是实实在在的。攀爬的声音?!想到这里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又仔细地听了听是攀爬的声音,声音来自楼道一侧的雨水管,而且离我的窗子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