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郑剑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无论是敌是友,毕竟他是我曾经认识的人,对于他的离去,我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的。在厦门的最后两晚,我也失去了逛街的心情。我每次培训结束后,就直接回到宾馆休息了。此刻我正在无聊地躺在床上玩手机游戏。一条短信闪了出来:“楚楚姐,记得提前收拾东西,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是依依的短信。
“知道啦,小管家婆。”我回复了一条给依依。
之后手机静悄悄的,依依也没再回复,我继续玩了会游戏,就犯困了,直接躺着睡着了。
外面的阳光刺眼得有点诡异,刚接到通知今天的培训课程取消了,恍惚间我站在了熙熙攘攘的路边,一张张木然的脸,行色匆匆,与我擦肩而过。忽然我看见依依很疲倦地走过来,站在我面前说:“楚楚姐,我来厦门找你玩了。”
“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呀?”我很讶异。
依依没有理会我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一路都没怎么休息,好累啊。”
“来玩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疲惫?”我问道。
“因为我很疲惫,什么时候都疲惫,无法结束。”依依不断地重复“疲惫”这个两个字。
依依转身走了,径直走向车水马龙的公路,完全不顾来往的车辆。
“喂,依依看着点车!”我大喊着,急忙跑过去,拽住了她。
她回头对我凄冷冷地一笑说:“你自私,总让郑剑哥哥接你上下班,从来不让他送我上学去。今天我和他说好了,接我去鼓浪屿玩。”
“我不是不让他接你,是因为他不是好人,我怕他会伤害你。”我努力解释道。
依依完全不听我解释,力量吓人地甩开我的手,向马路对面走去。
路的对面,竟然站着郑剑,在那里对我们笑着。
依依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径直走进了川流不息的车海,向郑剑走去。
“依依!”
我吓醒了,原来是场噩梦!
起床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来不及多想,我穿戴收拾妥当,就去参加培训课程了。这两天,白天被密集的培训内容占着脑子;晚上回宾馆安心地休息,顺带收拾收拾自己那些乱糟糟的东西,准备回北京。
几天的培训结束后,我把行李整理停当、准备就绪,坐上了返回北京的飞机。
我真的有种要回家的感觉,想想一个人在厦门这边的寂寞,想想那个在我生命里永远消失的人,还是301温暖。虽然怪事层出不穷,但是至少还有戴倩和我一起面对;虽然我生活上粗心大意,但是依依总是能照顾周到;金艾则是大方干练,有娱乐活动还总不忘拉上我们;甚至阿彩在那整天信口开河地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那么的可爱。
北京,我回来啦。
我带着满心的欢喜和满背包的礼物,走进了分别一周多的“家”。但是家里却笼罩着一种很奇怪的气氛。愁云凝结在每个人的脸上,尤其是阿彩满脸的惊慌失措中带着哀伤。当大家都用一种让人浑身发冷的眼神看着我时,我本能地问了句:“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这么一问,阿彩就要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倒是金艾劝止了阿彩,扶着她进了卧室。戴倩带着我到沙发坐下,思索了一下,才直接和我说了实情:“依依走了,从楼顶跳下去的。”
“什么?”我惊恐地喊了一句,我实在是不能相信,“不可能,不可能的,前两天她还给我发短信,让我记得收拾行李。”
“她就是前天晚上从咱们的楼顶跳下去的。”戴倩说。
“不可能,不可能。”我只是反复地说着这句话。
戴倩没再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陪着我。等我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才慢慢说道:“这件事谁都不愿意相信,但是……哎,当时我们考虑到你马上就要回来了,又怕你那时候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一个人在厦门那边情绪失控,我们不放心。所以没有当时告诉你。”
“那你告诉我,是谁杀了依依,快告诉我。”我不知道此刻我的脸有多狰狞,我唯一能感觉到的是有两行温热的液体从我脸颊滚下。我真的不明白,会有谁能伤害那个温柔善良、与世无争的依依。
“没有人杀她,她是自杀。”戴倩说得很轻声,却很清晰。
对于依依的死我是有不详预感的,尤其是那个不愿再让人想起的噩梦,但是我还是接受不了。我像失去控制一样地大哭,这个曾经萍水相逢的依依,早已经成为我记忆深处的亲人了,她对我们的关心和照顾一幕一幕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她就这样在这个疯狂的世界消失了,而我却无能为力。
我这个样子把戴倩吓到了,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这时在里屋的金艾和阿彩也闻声跑了出来,金艾看到这个情形,赶忙去拿了条毛巾,坐在我身边,抱住了我,给我擦拭泪水。
“楚楚,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也不能这样哭,太伤了。”说话的是金艾。
“我早该想到的,不是吗?依依那几天很反常的,对不对?精神恍惚,还切到了手指?为什么我不多去问问原因?我还天真地认为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自言自语中充满了自责。
“我们都问过的,你也问过的,楚楚,别太自责。她自己不说出来,我们没办法呀,我们也不能过多的干预她的世界。”金艾安慰道。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自杀的,一定有原因。”我说话的语气很凶狠。
“可是和她住在一起的我们都不知道原因,又有谁知道呢?尸体已经被警察拉走了。也只能等等看警察的说法和依依家人的想法。”金艾一边说,一边也在疑惑。
金艾说的不无道理,于是我们都耐心等待着真相。
但是真相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地融化在生活的河流之中。因为没过多久,依依的家人就悄无声息地把她的尸体接回去火化了。就连他们来301收拾依依遗物的时候,也只是默不作声地在那收拾,和我们也不说话,也不问问我们依依临走之前有什么异常,留下什么话没有?依依家人的做法让我们都大跌眼镜,我们实在想不通自家女儿死了,家里人为什么能如此平静地接受现实?
相较之下,我觉得我们301的姐妹们更像是依依的亲人。我总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我不甘心地找阿彩要来了依依家的联系方式。我给她的家人打电话的时候,他们表现的很冷漠,冷漠到粗暴的程度,说他们的女儿走了,他们很难过,不让我再打扰他们了。这是什么话?什么是打扰?我们都是在替依依鸣不平。金艾认为可能是我说话不够委婉,她就亲自打电话给依依的家人,结果得到了和我一样的“待遇”。
这几天,我的心情是非常的不好,所以也没什么心情收拾东西。今天终于发现自己的卧室已经乱的不行了,都快“祸及”金艾的那部分空间了,我才决定必须得空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当我翻开行李箱,看见了一条还没来得及洗的床单时,眼泪就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一个多么温婉贤淑、善解人意的女孩,就这么走了。
戴倩走了进来,拍拍我的肩膀:“怎么又想起依依来了?”
“这是依依给我的床单。”我把床单拿给戴倩看。
“可是结论出来了,是自杀,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接受现实。”戴倩轻轻地坐到了我的身旁。
“我不觉得!这么多的怪事发生在我们周围,你让我认为依依是无缘无故地自杀,我做不到。”愤怒与悲痛终于冲破了我最后的忍耐,我决定对围绕在301周围的种种怪事探寻究竟。
“这些怪事都和依依无关的,她就是一普通的女孩子而已。”戴倩极力地解释。
但我并没有听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