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宾馆的房间内睡不着觉,看着灯坐在床上。
不一会儿,一阵敲门声在外面响起,我去开了门,不出所料是易雪峰,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只能是易雪峰来找我。
易雪峰看见我屋里的灯全开着,床上的被子很平整的样子,就问我:“这么晚了,还有几小时就亮天了,还不抓紧睡会儿?”
“你不也没睡吗?”
“我习惯了,一般有行动,我都不怎么睡。听手下的人说,你屋里的等一直亮着,就来看看。”易雪峰回答。
“我不敢睡。”
“为什么?”
“我一般看见自己觉得非常罪恶,或者突如其来的可怕事情的时候,就可能会做噩梦。”我说。
“没事,你睡吧,我坐在旁边陪着你。”易雪峰这时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唱摇篮曲。
我很警惕地看着易雪峰。
易雪峰笑着说:“你放心,你要相信我的品味,至少我的品位还没有低到你这个档次。”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想了下,易雪峰虽然表面上浪荡不羁,但是我认识他以来,他确实没有做过什么下作的事。随后我就放心地躺在床上睡觉了,易雪峰则坐在旁边的床上。
因为旁边有人陪伴,我安心地睡着了,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易雪峰已经走了,我想他应该是回去休息了吧。此时天还没有亮,四周很安静。
我听见楼道里有“铛铛”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金属敲地板。在这个时辰,这样的动静明摆着是在打扰大家休息,我也没了睡意,就打开房门,走到了楼道里,楼道里黑漆漆的一片,还弥漫着潮湿的空气,而那“铛铛”的敲击声也消失了,我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忽然敲击声又响起,我循声望去,发现宾馆大门口站着一个人,看背影很熟悉。易雪峰?!应该是他。
于是我试探着走了过去,易雪峰却向外面的大街走去,墨西哥的治安这么不好,他还曾告诉过我在这里不能做独行侠,而他现在和大家连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走出去了。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我跟着他走了出去,由于他个高、腿长,那大步子一迈起来,我想跟上他还真是吃力。
街道正陷入黑暗之中,氤氲着红色的浓雾,干扰着人的视野,让人不寒而栗。忽然一个软软的东西绊住了我的脚,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人的尸体,我定睛一看,发现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眼前的这一幕,使我立刻尖叫了起来,我害怕极了,目光本能地寻找着易雪峰,此时他还在前面按照他自己步伐走着。我立刻飞速地向他跑去,渐渐地我追上了他,然后拍上了他的肩膀。易雪峰猛地一回头,我吓得浑身像冻住了一般,尖叫得更加厉害。易雪峰的头部是一个戴着假发的水晶头骨。
我发疯似的往回跑,都没来得及看前面的路,我跌跌绊绊地绕过大街上的尸体,向前跑着,忽然撞到一个人,抬头一看,还是顶着水晶头骨的易雪峰。我倒退了几步,就听见水晶头骨的方向传来了含糊不清的话语,但是我听不清。水晶头骨似乎很急躁地想让我听清它说了什么,然后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声音震耳欲聋发出:每一道阳光洒下,就伴随着一条阴影。
然后水晶头骨从易雪峰的脖子上断掉,顿时易雪峰的脖子上喷出了血浆。
我忽然惊醒了,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上滴下,原来是场噩梦,我双手撑着床,支起了身子,正当我惊魂未定之时,我看见了坐在我床边的易雪峰,顿时“啊”地喊出了声。
面对我的惊慌,易雪峰显得格外的平静,易雪峰很淡定地看着我,问:“做噩梦了?”
我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眼眶里隐隐地还有一丝泪光,我对着易雪峰点点头。
易雪峰继续问:“是不是噩梦里有我?”
我又点了点头。
“那是怎么样的梦呢?”易雪峰难得温柔地对我讲话。
“一个梦而已,既然不是好梦,就不提了。”我委婉地拒绝谈起这个梦。
我接着换了个话题问:“我看你睡不着的样子,像是等什么人。”
“我是在等兄弟们来这里集合,等集合好了再一起行动,不然人数上的不利,对我们的行动来说太危险了。”易雪峰回答。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被噩梦惊醒后,我就再也睡不着了。易雪峰想让我留在宾馆,等他们去执行任务回来,我却觉得自己在这很没意思,这边治安差、而且语言不通。于是我就跟着易雪峰他们去了。
坐在车上,我问易雪峰:“你们要去做什么?”
易雪峰在我耳边轻声地说:“去找老大原来的助手。”
“找他有什么用?”我也同样轻声地在他头侧耳语。
“老大临走前,他就在老大身边,如果留下什么遗书,或者水晶头骨的线索,他应该会知道。”易雪峰说。
说到水晶头骨,我立刻联想到昨天的梦,使得我还是心有余悸的,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我对易雪峰说:“这么重要的人物,大家都在找他,不会这么容易找到的。”
“这就需要依靠人脉和手段。”易雪峰回答得很简短。
但是我心里总有种不安。戴倩因为“钥匙”在手,都要东躲西藏、还需要整容,这样一个秘密在身的人物的人身安全该如何保证?经过了昨晚街上看见的尸体和晚上的噩梦,我真的不愿意再说这些可怕的事情。
易雪峰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对我说:“之前我派我们的人把他保护得很好,但是就在我们到达坎昆时,我和这些手下失去了联系。所以我才要等兄弟们集合后再行动。”
我们的汽车队在一片住宅区内,东转西绕地终于到了一个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民房前,易雪峰他们下车走到这栋民房的门前,却发现大门已经敞开了一条缝儿,这时易雪峰他们开始警觉起来,都拿出了枪。随后他们冲了进去,虽然在他们冲进去之前,易雪峰对我作了个“禁止入内”的手势,但是在他们进入大门一段时间后,我还是走了进去。
里面的情形非常惨烈,易雪峰那些守在这里的手下们全都丧命于此,我用手摸了摸他们的身体,发现身体还挺温暖,也没有僵硬的现象,看来是在我们来前不久刚被杀害。
这时我走到里屋,看见易雪峰他们围着一个人,易雪峰在那叹息道:“看来他是被人灌了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也撑不过去几分钟了。”
这时我从人群的缝隙中,看见他们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的男人,这个人长着一副典型的印第安裔的面孔,正在拼尽最后的力气,在地上书写下“mucama”这几个字母,看起来这并不是英文。
易雪峰他们看见这几个字母后,相互使了个眼色,迅速地退出这个房间,像是准备去下一个目的地。就在他们撤出去的同时,我看见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又指了一个方向,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一架钢琴,他指的应该琴谱支架。这时外面传来易雪峰催我走的声音,我在慌乱之中,拿了琴谱支架上的唯一一本琴谱,就准备往外走,这时我看见那个印第安男人冲我点了点头就闭上了眼睛,而我迅速地退出了房间,坐上了易雪峰他们的汽车,又随之疾驰在颠簸的路上。